上官鼎断剑






  左边一人,身材肥胖,肚大如鼓,上穿敞胸蓝布大褂,下着宽腿黑布长裤,鸡蛋大的肚脐眼,露在外面,胸前生满了黑毛,令人一看,就知是个凶狠之徒。

  右边一人,身穿银缎劲装,白净面孔,二十八、九岁,细眉小眼,尖尖睛额,一脸的狡猾神色,一望而知决非善类。

  打量间,三人已到庵门前,他们相互递了一个淫邪眼神,径自走了进去。

  凌壮志看罢,心中会意,嘴角立即掠过一丝冷笑,于是,手抚剑柄,英挺潇洒的也向山门走去。

  方才那三个老尼姑和十数执事监院,似乎早知三个恶汉必来,这时一见三人入门,立即由大殿内,满面怒容的迎出来。

  三个劲装恶汉,一见十数尼姑出来,立即彼此相对一笑,神情充满了邪恶之色,随之一字横立在宽大甬道上。

  三位老尼姑和十数执事监院等人,也依序立好,依然由正中霜眉覆上的老尼姑,沉声说:“三位施主,一再前来本庵胡缠,未经许可,到处走动,并秽言调戏本庵弟子,贫尼虽苦口相劝,三位依然去而复返,今日贫尼等,万万不能放三位施主进去。

  三个恶汉一听,立时相互看了一眼,接着仰天发出一阵轻蔑的哈哈狂笑,三人同时纵声大笑,声势也极可观,顿时震得殿檐积尘飘落,十数尼姑变颜变色,一群年青尼姑,纷纷在大殿角门内,惊急的探首外看。

  凌壮志立在山门一角,看到秀眉一蹙,心中虽然有气,觉得这时尚不宣插手,多事有时返遭人讥。

  三个恶汉之中,以黑脸秃眉,一脸横飞胡子的那人,内功较为深厚,其次是肚大如鼓和那个奶缎劲装白面孔的青年。

  正中黑脸秃眉的恶汉,首先微笑,轻蔑的朗声说:“大爷‘飞胡子判官’,在黑道闯了二十年,一向随心所欲,从没有人敢阻拦大爷的好事。”

  左边肚大如鼓的恶汉,也歉笑朗声说:“二爷‘大肚子判官’,今日硬是要进去乐上一乐。”

  右边白面孔的恶汉,小眼一瞪,也傲然说:“三爷‘银点子判官’,今日要进去选最漂亮的一个。”

  十数尼姑一听,俱都气得面色发白,拥挤在大殿角门的年青尼姑们,个个惶恐,大惊失色,三个面色铁青年老尼姑,只气得浑身微抖。

  未位圆脸的老尼姑,不由怒目沉声斥责说:“尔等出口秽言,侮辱佛门弟子。。”

  话未说完,蓦闻大肚子判官,轻蔑的望着圆脸老尼姑,一脸邪笑,说:

  “了空,你跑到后殿养养你的老精神吧,你的头发都白了,一脸的皱纹,你还担心二爷会选上你?”

  了空师太,气得立即闭目合什,连宣佛叫,不停的低呼罪过。

  面目清瘦的老尼姑,立时慈目闪光,厉声说:“尔等须知贫尼师姊‘了尘’师太、曾与令师‘钉心判官’有过一面之缘,尔等再敢胡言乱语,定将真情报于令师得知。。”

  话未说完,三个恶判官,同时轻蔑的仰天大笑了。

  立在山门一角的凌壮志,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个腰插判官笔,绰号俱是判官的恶汉,竟是“钉心判”三个劣徒。

  俗语:“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必有其徒”看来这句话果然言之不虚。

  凌壮志有心挺身而出,将三人逐走,又觉得无此必要,难道三位高师太还不能将三个恶汉制服。

  心念间,三个恶判官,同时收敛狂笑,望着面目清瘦的老尼姑,得意的朗声说:“了尘!这话你昨天说,三位大爷也许怕那老鬼,乖乖离去,哈哈,昨夜老鬼已死,今后山陕一带,远至塞外,都是三位大爷的天下了。”

  说此一顿,仰面哈哈一阵大笑,飞胡子判官,斜着吊眼睛,望着正中白眉覆眼的老尼姑,得意的傲然问:“了尘,今后你的凌霄庵,就是三位大爷及时玩乐的行宫了。”

  说罢,三个恶汉,再度乐不可支的哈哈笑了。

  了尘师太,顿时大怒,霜眉飞张,目射冷电,震声厉声大喝:“三个孽障,还不快退出庵去。”

  三个恶汉那里肯听,反而笑的更厉害了。

  凌壮志看得心头火起,几乎忍不住挺身走过去。

  就在这时,数声娇叱,黄影闪动,三个身披淡黄袈裟的年青尼姑,径由大殿内,仗剑飞身扑出来。

  凌壮志看得暗自心惊,他确没想到凌霄庵的三代弟子,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身功夫,那三位老师太的功力如何,也可想而知。

  只见三个年青尼姑,俱都生得柳眉俏目,花容雪肤,如果三人都是蓄发的姑娘,定是三个不太庸俗的美人。

  三个年青尼姑纵至三位师太面前,同时扣剑躬身,要求说:“弟子等愿拿这三个狂徒!”

  三个恶汉一听,未待了尘师太回答,却抢先哈哈笑着说:“三位小师傅来得正好,三位大爷今天就选你们三人吧!”

  了尘师太略一沉思,宽大袍袖一挥,毅然沉声言:“你三人可要小心了,切忌妄开杀戒。”

  说着,和了凡、了空两位师太,及十数执事监院,急步退至殿阶前,了尘师太将“切忌妄开杀戒”六字,说的特别郑重。

  凌壮志听了,不同感慨的摇摇头,心说:“对付这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武林败类,如不严惩如何能收杀一儆百之效。

  这时,大殿阶上已立满了俏丽美貌的妙龄尼姑,俱都神色惊惧,暗含忧急的望着场中的三个持剑的年青尼姑。

  三个年青尼姑,一俟师太等人退至殿阶,三人同时转身,一声清叱,振腕挺剑,分向三个恶汉刺去。

  三个恶汉本就没把三个年青美貌的小尼姑看在眼内,加之再听了老师太的法谕,愈加宅无忌惮了。

  师兄弟三人,抱着与美女拆招的心情,不悄撒出腰间的判官笔,三人一声邪笑,挥掌迎了上去。

  三个年青尼姑,身法虽然轻灵,剑术火候不足,加之钉心判的三个恶徒,俱是久走江湖的绿林大盗,见识广,经验多,出手稳准,遇险沉着,虽是一双肉掌,尚能维持个不败之局。

  但,立在山门一角的凌壮志却看得清楚,时间一久,钉心判的三个恶徒,势必被迫的使用兵器,因为,三个美貌尼姑的剑法,逐渐犀利。

  果然,一声清脆娇叱,三个美貌年青尼姑的剑法,同时倏然一变,三个恶汉顿时相形见拙。

  蓦闻“飞胡子判官”一声暴喝:“兄弟,滚吧!”

  所有的尼姑一听,俱都神色一喜,目光同时一亮——只有凌壮志暗吃一惊,面色立变。

  就在飞胡子判官喝声甫落的同时,三个恶汉就地一滚,反手撤出腰间的判官笔,顿时之间,殿前方圆数十丈内,尽是滚滚笔影。

  三个年青美貌尼姑,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剑法迟慢,三个师太和所有的尼姑,俱都惊呆了。

  就地翻滚的三个恶汉,得意的哈哈大笑,白净的面孔的恶汉,铁笔一挺,直点对方青年尼姑的下阴丹田。

  年青尼姑,大吃一惊,满面通红,一声惊呼,飞身暴退——

  凌壮志顿时大怒,义忿填胸,心头倏起杀机,大喝一声:“鼠辈住手—

  ——”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白影闪处,凌壮志已卓立场中。

  三个恶汉同时挺身跃起,三个年青尼姑,纷纷退回大殿阶前。凌壮志飞眉如剑,目射冷辉,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三个恶汉,缓步逼去。同时沉声斥责说:“你这三个该死的武林败类,居然扰乱佛门静地,秽言调戏清修弟子,如让你等活在世上,不知要有多少妇女毁在尔等的手里。”

  说话之间,缓缓逼近,右手轻按银剑哑簧,寒光闪处,呛郎一声清越龙吟,穹汉宝剑已握在手中。

  三个恶汉一见,立被凌壮志的慑人气势震住了。

  “飞胡子判官”年龄较长,世故较深,首先一定心神,强自哈哈一笑,故意望着三位师太,轻蔑的朗声说:“三个老尼姑,难怪今天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了,哈哈,原来请一个年青英俊的小白脸保镖凌壮志勃然大怒,暴喝一声:“鼠辈闭嘴——”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穹汉剑,顺势挥出石壁人形剑中的正反三剑,千百寒锋中,响起丝丝慑人心神的剑啸。

  三个恶汉被迫的同时舞笔相迎,只觉森森剑气,寒光逼人,不知剑势虚实,立被逼得手忙脚乱,纷纷向后急退。

  凌壮志停身横剑,左手一指“飞胡子判官”,厉声说:“你身为师兄,领导胡为,在下本应杀你三人除害,为免血污佛门净地,暂饶尔等一条活命,赶快滚吧!”

  “飞胡子判官”三人横行黑道多年,仗着青面红袍钉心判的一点恶毒声名,多年来尚未栽过如此大的跟头。

  如今,钉心判已死,正是他们三人的天下,今天的事如被传扬开去,三人那还有脸在山陕一带黑道上混。

  心念至此,拼了老命也要争回这个面子。

  凌壮志见三人神色迟疑,知他们有意一拼,于是冷冷一笑说:“你三人体想再施‘滚地龙’那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在下昨夜在峰岭破殿前,已领教过尔等恶师的这项绝技了,只可惜,他的银笔扫不住在下‘穹汉剑’的峰利。”

  说着,即将手中的穹汉剑,虚空挥了两挥,刷刷连声中,幻起两片耀眼银弧,暴起一阵嗡然啸声。

  “飞胡子判官”三人一听,俱都惊得面色大变,冷汗油然。

  了尘师太等人,虽然感激凌壮志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但她们也深怕凌壮志年青任性,暴怒杀人,染污了这块佛门静地。

  因而了尘师太,趁机开导三恶合什宣了声佛号慢慢的说:“三位已入歧途,希望及时悔悟,速速退出本庵,自今以后,改面革新,从良向善,成为完善之人。。”

  “飞胡子判官”三人那里听得进耳去,不由同时暴喝一声:“老尼婆闭嘴,三位大爷和这小子拼了。”

  大喝声中,飞眉瞪眼,各挥判官笔,向着凌壮志疯狂扑来——

  凌壮志杀机早起,只是不愿在佛前杀人,既然三恶自己找死,那里还想到其他,一声冷笑,飞向前——

  身形疾进中,默运“青罡功”,功贯右臂,力透剑身,顿时青芒暴涨盈尺,光华耀眼刺目,大殿阶上的所有尼姑,俱都不敢注目直视。

  三位师太一见,面色同时大变,惊得脱口宣了一声佛号。

  佛号声中,殿前暴起一声震耳大喝,刺目光华翻滚处,青气蒙蒙,丝丝慑入剑啸中,幻起无数飞旋白影。

  就在这时,右侧殿脊上,蓦然想起一声焦急沉喝:“志儿不可杀人——

  —”

  但,凌壮志杀机已动,施展的剑魔“乌依狂徒”横霸武林的“太虚九剑”,连环三剑挥出,六支铁笔齐飞半空,他想再收势已来不及了。

  剑光过处,暴起数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鲜血激射,人头横飞,“飞胡子判官”三人尸体,旋即栽倒在大殿阶前,顿时洒满了鲜红血渍!

  凌壮志停身横剑,转首一看,顿时吓呆了,急忙一定心神,双手扣剑,也惶急的跪在地上。 
 






  凌壮志的确看呆了,只见大殿阶上除了三位年高师太,双手合什,微躬前身,恭谨站立外,其余所有尼姑,俱都伏跪在地上。

  白发道姑,手持佛尘,肃然立在右侧殿脊上,似为凌壮志在大佛宝殿前杀人,而感到忧急不安。

  凌壮志杀了“飞胡子判官”三人,自然是应该,只是不该让他们的血流在这块佛门静地上。

  这时见白发道姑立在殿脊上,久久不知下来,立即惶愧的伏在地上,静待受责。

  蓦闻二位师太,同时恭声高呼:“恭请庵主驾莅大殿,俾全庵弟子参拜。”

  凌壮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但他心里感到非常迷惑,他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庵主蓄发,所有的尼姑光头。

  尤其令他不解的是,白发道姑前辈,何以年岁并不比三位师太高,而居然提任了凌霄庵主?

  心念间,蓦闻白发道姑,沉声说:“三位师太,不必多礼,即命全庵弟子起立,速将尸体运走,冲洗血渍,并押带凌壮志至后殿听候公审。

  一阵衣袂轻响,凌壮志抬头再看,侧殿脊上已没有了白发道姑的影子。

  这时跪在三位师太身后的十数中年尼姑,和跪在大殿上年青尼姑们,在了尘师太的挥手下,纷纷立起身。

  三位师太,转首看了跪在地上的凌壮志一眼,三人低声一阵计议,即对一名中年尼姑,叮嘱说:“先请那位小施主至静斋待茶,再听候庵主发落。”

  中年尼姑合什应是,即向凌壮志走来。

  凌壮志听白发道姑前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