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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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壮志双脚站稳,举手拍着心口,显得万分紧张的自语说:“啊,好险呀!”
说话之间,觑目一看,墙内居然仍有无数红砖绿瓦,建筑堂皇的院落,俱都悬灯结彩,光明大放。
这时,铁钩婆已向着正中最远的一座高大雄伟的门楼前走去。
凌壮志着罢,不由焦急的说:“啊,萍妹,老妈妈走远了。”
万绿萍放下双手,粉面依然通红,含羞带笑的瞟了凌壮志一眼,急步向前走去。
凌壮志觉得万绿萍愈来愈妩媚了,仅仅半日间,她似乎由一个娇憨淘气的小姑娘,一变而成为一个情窦已开的少女了。
他这时无心去领悟这其中的微妙原因,因为灯光辉煌,张灯结彩的雄伟门楼,就要到了,他正计划着进门后,如何做得天衣无缝,不令别人起疑。
来至大门前,恰好跟上铁钩婆,只见门楼上悬满纱灯,黑漆大门上的铜环,耀眼发亮,高阶石狮,巨砖红墙,十数衣装崭新的庄汉,纷纷恭迎着来至各地的贺客,情势热闹异常。
铁钩婆登阶直入,对躬身哈腰殷殷肃客的庄汉,仅微微颔首,呵呵两声干笑。
万绿萍神情愉快,依着凌壮志并肩前进,凌壮志则俊面绽笑,频频点头。
十数庄汉见铁钩婆身后,尚跟一个儒形滞洒,手持折扇的书生,和一位秀丽如花,娇靥含笑的背剑少女,都不禁多看了几眼,相互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今天贺客中,最年青、最俊美的一对客人。”
凌壮志跟在铁钩婆的身后,随着前面的贺客,直向深处走去。
绕过迎壁,是道红漆画廊,对对纱灯,随风摇幌。。
画廊左右,俱是各形花圃,鹅卵石径,细竹小松,奇花异卉,暗吐芬芳,左右远处,高楼小阁,一片精舍,在明亮的灯光下,琉瓦闪闪生辉。
画廊尽头,是座月形朱漆院门,八个小僮分立左右,在花格院墙的空隙间,隐约看到里面的大庭院,一阵阵喧笑声,由里面传出来。
进入院门,令人双目顿时一亮,六七丈外竟是一个建筑宏伟巍峨大厅,厅上明亮的灯光,照得厅前天井,耀眼发亮。
厅上宫灯棋布,明如白昼,人影幢幢,笑声飘荡,俱是寒喧叙旧的声音。
这时,厅口高阶上,正立着一个白净而庞,虎眉朗目,挺鼻朱唇的锦缎劲装年青人,看来最多二十六七岁。
白面年青人,正谦和着向着每个人厅的武林人物贺客,抱拳躬身,含笑招呼似在恭迎客人,看来十分恭谨。
凌壮志正打量间,蓦闻身旁的万绿萍,悄声说:“凌表哥,立在厅阶上迎接客人的那人,就是阮老庄主的唯一公子,人称‘俊面一即’阮自芳,他不但人品俊,艺业也极高强,他出身邓门,善用长剑,又得父亲一身真传,三只毒燕百发百中,现在虽仅二十七岁,但已威震大江南北,名噪江湖了。”
凌壮志见万绿萍称赞“俊面一郎”阮自芳,不禁暗暗生气,顿时惹起他年青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可是, 想到恩师的遗命,争强之心,便顿时全消了, 但,他仍忍不住冷冷的问:“你怎的知道!”
万绿萍笑着说:“两个月前我和娘游黄鹤楼时,见过他一面,这些活都是娘说的,那天我们还一起去玩哪。。”
凌壮志是年青人,同样有着炽盛的好强心,但是,空怀一身绝艺,只是为了遵守师命,苦无表现机会,这时听万绿萍说得津津有味,早感不耐,因而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精致折扇,一连启开了两次。
折扇刷刷一响,顿时引起“俊面一郎”阮自芳的注意!
阮自芳闻声一看,见是铁钩婆和万绿萍,不由俊面展笑,朗目闪烁,迫不急待的急步迎下阶来,同时,恭谨的招呼说:“万伯母,绿萍妹,你们怎的才来?小侄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说话之间,已至近前,一双朗目几乎没有离开万绿萍的娇靥,对身旁的凌壮志,更是看也不看。
铁钩婆早已看透,心高气傲,一向不假人词色的阮自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如此甘愿降低辈份,对她如此亲热招呼,还不是为了秀丽标致的爱女绿萍,因而,她呵呵干笑两声,半风趣,半讥嘲的说:“小子,你的称呼愈来愈亲热,我们的关系也愈来愈近了。”
“俊面一郎”阮自芳,白面一红,顿时无言答对,赶紧哈哈一笑,再向万绿萍抱拳招呼,说:“绿萍妹久违了!”
万绿萍也含娇声说:“阮少庄主你好!”
说着,纤手指着身旁的凌壮志,介绍说:“这是凌壮志,小妹的表哥!”
阮自芳见凌壮志文静儒雅,脱俗滞洒,比起自己来,年青多了,也英俊多了,因而心中顿生妒意,加之再听说是万绿萍的表哥,心中愈加不快,是以,他冷冷的望着凌壮志,白净的面孔上,毫无一丝笑意。
凌壮志则不然,他为了师仇,为了一切顺利,即使委曲一些,也在所不计,于是,一俟万绿萍介绍完毕,立即拱手一揖,文绉绉的说:“久闻少庄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愈信萍妹言之不谬,少庄主果是貌若子都的俊品人物,当代武功高绝的少年侠客。。”
阮自芳一听,心花大放,怒气全消,尤其听到“萍妹言之不谬”六字,愈发乐不可支,因而未待凌壮志说完,再也忍不住仰天哈哈笑了,同时,也傲然谦逊说:“凌小侠过奖了。。”
万绿萍立即嘟嘴笑着说:“我表哥是读书的相公,根本不懂武功!”
阮自芳一听,愈加开心,他断定娇小秀丽的万绿萍,决不会嫁给一个不诸武功的人,但他却忘了问凌壮志是如何进来的,于是,愉快的一笑,侧身肃客说:“绿萍妹请,凌相公请——”
厅内不少客人听了“俊面一郎”的笑声,而出厅观看,这时高阶上,有男有女,有丑有俟,数十道炯炯目光,齐向凌壮志和万绿萍望来。
凌壮志举目一看,竟没看到铁钩婆,想必是先进厅去了。万绿萍娇靥生晕,略感羞涩,依然和凌壮志并肩走上厅阶。
阮自芳为了向万绿萍讨好,亲自陪两人走进厅内。
凌壮志游目一看,大厅上灯光明亮,布置得金碧辉煌,正中一张檀木大香案,壁上高悬一方八尺见方的猩红大血毡,中央挂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厚背单刀,上缀三双乌黑发亮的俯飞铁燕。。
再看大厅内,早已摆满了酒席,只见人头晃动,目光闪烁,由各地先行赶到的贺客,已有一百多人,中午在宏福镇酒楼上看到的那些人,大都到了,只是没看到那位慈样大师和“雷霆拐”。
这时,整个大厅上,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惊异的望着厅门,似乎要看看究竟来了何等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劳动少庄主阮自芳亲自引导入座。
但,紧跟着少庄主进来的,竟是一个文静儒雅,手持描金折扇,身穿一袭白缎银花公子衫的俊美少年,和一位秀丽娇美,背插长剑,一身绿裳衣裙的妙龄少女。
所有在座的人,不少人为之面色一变,尤其看了少庄主那付恭维神态,愈加断定这位文雅俊美的少年来历不凡,因而立即掀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立在一角的“卷云刀”宋南霄,见日间酒楼上的白衫少年“书生”,居然前来卧虎庄参加老庄主的封刀大典,俱都感到异常不解,再看了阮自芳的殷勤态度,愈加猜不透凌壮志是何门派的门人。
这时,凌壮志和万绿萍已被卧虎庄少庄主“俊面一郎”阮自芳,带到靠近正中席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上席的坐位完全空着,但他俩俱都没看到铁钩婆,想是去见老庄主去了。
阮自芳为了讨好万绿萍,立即举起双手,转身望着四周的贺客,朗声说:
“诸位请静一静,诸位请静一静!”
话声未落,全厅早已静得鸦雀元声,所有的目光,俱都不解的望了过来。
凌壮志、万绿萍,不知“俊面一郎”要作什么,因而也不解的望着。
阮自芳未言先笑,神采飞扬的朗声说:“诸位,明日为家父封刀大典之日,今夜备薄肴为诸位洗尘,一俟家父和诸位老前辈到来,晚筵即行开始,现在,兄弟为诸位介绍一位出师异人,武功高绝,就是在下也不是对手的人为诸位见面。”
说话之间,全厅数十道惊异目光,齐向凌壮志的俊面上望来。
岂知,阮自芳满面笑容,肃手一指万绿萍接着朗声说:“这位姑娘就是‘铁钩婆’万老前辈的唯一掌上明珠,万绿萍姑娘,人称‘碧天翠凤’,万姑娘不但出师异人,剑术精绝,且家学渊源,尽得万老前辈的铁钩真传。。”
话未说完,整个大厅早已暴起了一阵热烈掌声!
万绿萍没想到阮自芳会自动为她介绍,还宣布了她的美丽绰号,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是不便使他难堪,因而强自绽笑,缓缓站起身来,文静的连颔螓首,并向左右福了一福。
厅上的掌声,愈热烈了。
凌壮志神色自诺,满面展笑,同样热烈的拍手鼓掌。
万绿萍答谢落座,发现凌壮志也呆头呆脑的拍着手,不由含嗔瞪了他一眼,同时玉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俊面一郎”看在眼里,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由怒火高涨,但他却强自含笑,向着全厅客人挥了挥手,一俟掌声静下来,立即神色尴尬地走出厅去。
众人见少庄主没有再介绍那位文静英俊的少年书生,俱都恍然大悟,少庄主亲自引导入厅,态度必恭必敬,原来是为了那位妙龄秀丽的“碧天翠凤”。
但,坐在一角的宋南霄,却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嘴角掠过一丝阴刁狞笑,他不由暗哼一声,心说:“姓凌的小穷酸,我宋南霄要叫你活着出去了卧虎庄,从今以后,江湖上便没有我‘卷云刀’这个字号。
凌壮志对阮自芳没有介绍他,毫不介意,但,万绿萍却替他有些难过。
万绿萍关切地望着凌壮志,见他神色间毫无一丝不快,只是一双秀目,一直盯着壁上悬着的三支毒燕和那柄厚背金刀,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在侧角门处,蓦然响起一声谦和朗喝:“诸位,老庄主到!”
喝声甫落,全厅顿时一静,凌壮志心头一震,转首望向角门,他要看看恩师的切齿仇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面目。
角门人影一现,一群白发老人,像众星捧月般,拥着一个满面红光,发髯如银,身穿一袭宽大杏黄长袍的老人走进来。
轰然一声,全厅所有的贺客同时立起来。
凌壮志也随众立起,翘首观看,他断定当前身穿杏黄长袍的那个老人,就是卧虎庄老庄主“金刀毒燕”阮陵泰。
他凝目细看,只见阮陵泰,霜眉虎目,方口胆鼻,满面堆着微笑,神色极为愉快的走来,同时,连连颔首,亲切的望着左右贺客连声含笑说:“诸位请坐,诸位请坐。”
凌壮志秀眉一蹙,他对这个红光满面,霜眉银髯,一直挂着亲切微笑的老人,在像貌上,在神色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他继续再看,在酒楼上看到那位慈样大师和雷霆拐肃子清,以及铁钩婆三人俱都跟在阮陵泰身后。
阮陵泰来至正中席位上,亲切的向着众人挥手示意请大家坐下,他似乎要向全厅的人说几句话。
凌壮志随着众人落座,他心里感到非常迷惑,这时,他不但搞不清恩师究竟是谁,更揣测不出恩师与阮陵泰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虽然,恩师五年来,一直不愿说出他是谁,但根据“金刀毒燕”阮陵泰的年岁,断定恩师决不是百年前即已失踪的厉害魔头“赤阳神君”。
因为,据恩师说,他与阮陵泰结仇,仅是近十八九年的事,在年岁上,在功力上,在时间,恩师都不可能是赤阳神君。
尤其,恩师在遇难之日,怀中尚抱着一个刚刚满一周岁的女儿“娟娟”.要想知道恩师真正的出身来历,必须先找到他的女儿,再同去恒山凌霄庵。。
但,将来去了凌霄庵,又找谁呢。。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又到哪里去找娟娟。。
算来,绢绢今年已是二十岁的少女了,普天之下,二十年华的少女,何止千万?
据恩师说:在娟娟的前胸上,有一个极显眼的暗记,可是,少女的酥胸岂是让人随意看的吗?”
一想到这些问题,凌壮志便感到异常焦急不安,原因是恩师不愿说出他以往的悲惨身世和遭遇,恩师说,只要找到他的女儿娟娟,再一同前去恒山,一切都明白了。。
一阵热烈掌声,立将忧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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