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飘香






  没人理他,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张悠兰背后那身材矮胖的黑袍人,飞起一指点向张悠兰腰眼。

  可是,怪了,他手是抬起来了,却没能点出去,只因为他身边多了个人,那只手落在这个人的手里了。

  这个人赫然就是那幕白衣客。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包括那瘦高黑袍人在内,一掠十几丈不算稀奇,任何一个高手都能做得到。

  可是没见他动,他就一挪十几丈到了身边,使人无可防范地腕脉落在他手里,这可就稀奇而惊人了。

  瘦高黑袍人脸色陡念一变,便要动手,白衣客比他更快,冷然一声,“放手。”

  一抖腕,那矮胖黑袍人身形飞起,直向那瘦高黑袍人撞去,瘦高黑袍人大惊,冷哼声中双掌并出,一收一按,那矮胖黑袍人一个肉球般身形轻轻地落了地。

  落了地,矮胖黑袍人一声厉叱,回头就要扑。

  瘦高黑袍人及时冷喝说道:“祖二!”

  这一声颇灵,那矮胖黑袍人硬生生刹住身形,但一双狠毒凌厉的眼神却直逼张悠兰身边的白衣客。

  瘦高黑袍人目注白衣客冷然问道:“答话,你是……”

  白衣客比他还冷,道:“你们还没有答我问话。”

  瘦高黑袍人抬手一扬领口那颗银星,道:“认得这个么?”

  白衣客冷然摇头,道:“不认识!”

  瘦高黑袍人冷冷一笑道:“你该死!”

  这话刚说完,一名中等身材的黑袍人从对面扑了过来,双掌一挥,当头劈向白衣客。

  白衣客长眉一扬,道:“你找死。”

  虚空抖手一挥,那中等身材黑袍人如遇千钧重击,大叫一声,连翻连滚地倒射而回,砰然一声摔在地上,没再站起,没再动。

  瘦高黑袍人脸色大变,怒喝道:“你敢伤‘寒星’四使!”

  白衣客冷然说道:“别紧张,他没死,只不过被我震昏了过去而已,别再让我伤第二个了,说话。”

  瘦高黑袍人还没有说话,另一名中等身材黑袍人已悄无声息地从白衣客背后扑了过来,十指暴张,虚空便插。

  白衣客似乎背后有眼,他没回头,只冷哼一声。

  就这么一冷哼,那扬指要插的中等身材黑袍人突然一张嘴,狂喷一口鲜血,抚胸蹲了下去。

  这一下震住了那瘦高黑衣人,他骇然失色,脚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白衣客冷冷一笑,道:“死心了么。”

  瘦高黑袍人瞪圆了一双眼,道:“你是……”

  白衣客冷然说道:“答我问话。”

  瘦高黑袍人迟疑了一下,道:“‘寒星’四使,奉‘寒星’主人之命,惩治不敬‘寒星主人之人。”

  白衣客道:“我问你,‘寒星’主人凭什么要人尊敬他?”

  瘦高黑袍人扬眉说道:“‘寒星’所至,天下无不低头……”

  白衣客截口说道:“天下无不低头,谁说的?”

  瘦高黑袍人道:“多少年来天下武林一直如此。”

  白衣客冷然一笑道:“那么如今,他碰上了第一个不低头的人,回去告诉他去,不管为什么,这两位我留下了……”

  瘦高黑袍人道:“阁下报个名号。”

  白衣客冷然说道:“你不配问,让他认准了我眉心这颗红痣找人就是。”

  果然,他眉心隐约有一颗极小的红痣,不细看绝看不出。

  瘦高黑袍人一点头道:“使得,那么这两个人暂时交给阁下了,还麻烦阁下好生看管。”

  他跟矮胖黑袍人分别射出,一个扶起一个,飞一般地往东而去,转眼不见。

  白衣客脸色倏转祥和,抬手从张远亭两处膝弯一拂,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张远亭早先惊于白衣客的绝世功力,看得呆住了,如今经此一拂,倏然而醒,忙站起叫道:“这位请留一步……”

  白衣客停步转身,含笑问道:“老人家有何教言?”

  这位白衣客人好客气。

  张远亭道:“不敢当,我父女身受活命大恩……”

  白衣客急忙截口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此处非善地,不宜久留,贤父女还是赶快离开吧。”

  说罢,他又要走。

  张远亭忙道:“我父女遵命,容我请教……”

  白衣客道:“老人家不必多问,我无名无姓。”

  转身飘然而去。

  张远亭抬手又要叫,张悠兰伸手扯了他一下。

  张远亭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大妞儿?”

  张悠兰道:“你真是,人家既不愿说,你怎么问人家也是不会说的,只认准他眉心那颗红痣不就行了么?”

  张远亭一怔点头:“对。”抬眼向那白衣客走去方向望去,就在这几句话工夫,那白衣客已然走得没了影儿。

  他当即收回目光,摇头叹道:“这位真是个怪人,怎么救了人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张悠兰道:“这才够得上一个‘侠’字,谁像那柳玉麟……”

  张远亭眉锋一皱,道:“这位究竟是什么来路,一身功力竟然比四块玉之一的柳玉麟还高。”

  张悠兰道:“何只高,不只高明多少呢,你没看见么,‘寒星’四使到了他手里就跟竹扎纸糊的一样。”

  张远亭道:“没想到‘开封城’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高手,‘开封城’若有知……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两条命总算保住了,你爹当年也曾纵横一时,如今!唉……快走吧。”

  拉起张悠兰,匆忙地往西行去。

  走了,都走了,这大水塘边又恢复了空荡、寂静,除了地上多了滩血外,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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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错阳差
 
  “大相国寺”前来了个人,是那幕轻描淡写退‘寒星’四使的白衣客,他到了“大相国寺”前,向着一个摊地摊儿人问了一句:“请问‘大相国寺’有个‘铁片巧嘴’在……”

  他话还没说完,那摊地摊儿的便抬手往‘大相国寺’旁一指,道:

  “就在那边儿,头一个席棚子。”

  白衣客神情有点激地动谢了一声,快步赶了过去。

  当然,这时候“铁片巧嘴”那座席棚是空着的,有桌子,有板凳,有熄了火的炉子,有茶壶,就是不见人。

  白衣客望着那座空席棚,先是呆了一呆,继而皱了一双长眉,在这时候,别说‘铁片巧嘴’这座席棚子是空的,就是第二座,第三座——甚至一列席棚都是空的。

  这时候生意最淡,要热闹就得等上灯以后。

  白衣客在“铁片巧嘴”这座空席棚前站了老半天,有几个过路的拿诧异的眼光冲他直看,有一个忍不住走过来招呼说道:“喂!

  你这位可是来听说书的?”

  白衣客忙点头应道:“是啊,怎么棚子空着?”

  那人笑了,道:“你这位大概是外地来的。”

  白衣客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初到‘开封’,刚进城。”

  那人笑道:“我说嘛,难怪你不知道,要听说书明天吃过早饭再来,‘铁片巧嘴’有已定的规矩,说书只说一上午,下午晚上待在家里享福……”

  白衣客双眉一展,失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来得不是时候,来晚了。”

  那人道:“要按明天说,你是来早了。”

  笑笑走了开去。

  白衣客忙跨前一步,道:“请问,你可知这位说书的住在哪儿?”

  那人道:“怎么,你等不及,想到他家里听去。”

  白衣客笑笑说道:“那倒不是,我是……”

  那人抬手往“大相国寺”后一指,道“不远,从这儿走过去,到头儿往东拐,那条胡同里一问‘铁片巧嘴’,没人不知道,其实不问也行,门口栽半截石榴的那一家就是。”

  白衣客谢了一声,冲那人拱拱手,往“大相国寺”后行去。

  照着那人指点,到头儿往东拐,一条小胡同既窄又黑,几乎令人有长年不见天日之感。

  老远地便看见一家门前栽着半截石榴,白农客神情自又激动,放步走了过去,步履飞快。

  那是两扇窄窄的门儿,朱红的油漆经不起长年的风吹雨打太阳晒,也无人重漆,都剥落得差不多了。

  连那两只环也生了锈。

  自衣客到了门口,忙不迭地举字扣了门环。

  只听敲门声砰砰的,却听不见里面有动静。

  白衣客脸上泛起诧异色,举手再扣门环。

  这回有了动静,是几声刺耳难听的狗哭。

  有生人上门狗该叫,该咬,怎么说都不该来那么几声刺耳难听的呜呜悲哭,任何人部知道狗一哭那就表示……

  白衣客略一凝神,陡扬双眉,未见他作势,他一个身子已然拔起,越过墙头翻了进去。

  脚刚沾院子地,他看见了,对面堂屋里一竖一横地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身穿裤褂的老头儿,女的是个年轻姑娘,只见满嘴是血,身上却没见一点血渍。

  一条狗,一条大黑狗卧在堂屋门口低着头直哭,一见凭空扑下个人来,站起来一边叫,一边往堂屋里退。

  白衣客呆住了,他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旋即,他定过了神,闪身扑近堂屋门口,那条大黑狗“呜呜”地一声,箭一般跳起扑了过来。

  白衣客一抬手,那条大黑狗惨嗷一声横飞一旁,砰然一声摔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没再动。

  白衣客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两眼直望着堂屋里那一横一竖的两具尸身,突然,他喃喃地开了口:“我来迟了一步,我来迟了一步,十八年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他们怎么知道?”…”

  “人海茫茫,宇内辽阔,如今唯一的线索已断,叫我如何去侦凶,如何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躲了十八年,到头来却仍难免……难道这是……”

  倏地住口不言。

  沉默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自己,白衣客就在堂屋边上的一块空地上埋了那老少两具尸体。

  埋好了两具尸体,他转身要走,一眼瞥见那条倒毙一旁的黑狗,一呆,他脸上倏现了抽搐,道:“是我一时失手……”

  迈步走过去在地上挖了个坑,把那条大黑狗也埋了。

  埋好了大黑狗,他向着三堆隆起的新土看了最后一眼,腾身掠起,一闪不见。

  白衣客从原路到了“大相国寺”,来的时候激动,走的时候黯然,这一趟够他受的。

  他脸色木木然,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之,连这一句清脆、甜美、动听的话声也听不见“喂,闪闪、闪闪,矫来了,轿来了。”

  他没听见,当然不知道躲闪。

  “喂,你这个人是聋子么,叫你闪你怎么不……”

  一阵香风扑鼻沁心,一只欺雪赛霜的玉手当胸就推。

  练武人本有的机警使得白衣客突然清醒,必然的反应,他三不管地抬手就抓那只推来的皓腕。

  当然,他轻易地抓住了,那只皓腕一颤,往回便抽:“你敢……”

  可巧这时候白衣客明白抓住了什么,他也如遭电击,连忙松了手,因之那只皓腕也轻易地抽了回去。

  手是抽回去了,可是麻烦来了,那位姑娘,站在白衣客眼前,穿青衣,俏丽绝美的姑娘脸好红,另一只手直搓那只被抓过的皓腕,生似要搓下一层皮去。

  同时,她瞪着杏眼,鼓着香腮,羞气交集地道:“下流,不要脸,耳朵都聋了还这么……”

  白衣客双眉微微一扬,道:“姑娘,你骂谁?”

  “骂谁”,青衣姑娘道,“骂你……咦,你不是个聋子?”

  白衣客道:“谁说我是聋子?”

  青衣姑娘更气了:“不聋装聋,你是存心找碴儿,叫了你半天你却不闪路,跟个死人一样。”

  白衣客皱了皱眉,道:“姑娘,说话客气点,我为什么要闪路,这条路人人走得……”

  青衣姑娘道:“你还怪有理的呢,你瞎子么,没看见骄子来了。”白衣客拾眼一看,这才发现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青衣姑娘身后不远处,轿前另有三名青衣姑娘都是世间绝色,妩媚可爱,娇艳动人。

  抬轿的是四名壮汉,个个筋肉突起,体壮结实,清一色的穿黄衣,那黄衣竟然是上好绸缎做的。

  抬轿的轿夫,穿着都这么讲究,坐轿的人就可而知了。

  白衣客看了一眼之后,收回目光道:“姑娘,轿里坐的是黄堂大人么?”

  青衣姑娘道:“准说的,不是……”

  白衣客道:“那么是本地父母官?”

  青衣姑娘道:“你胡扯什么,也不是,是……”

  白衣客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