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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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县辖地东西距是一百里,南北距仅五十里,平畴百里,一望无际,全境只有三座冈,居民一辈子就不知什么叫山,水倒是不少。
县东北四十五里地接山东地界,有本县三冈之一的柱冈,这一带荒野甚多满眼全是野林荒草。冈东南五六里,有一座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的星河庄,庄主独眼灵官邓星河邓二爷,十年前曾经是威震大河南北的开封府名捕头,中年退休返回故里纳福养老,他那根三十二斤的竹节钢鞭,百斤巨石轻轻一下便碎如齑粉,金钟罩铁布衫也禁不起他全力一击,内力修为已臻化境,艺业深不可测。黑道朋友对这位邓二爷,可说颇为头疼,却又无奈他何,退休的十年中,曾经不断有人前来讨野火,却从没有人能占了便宜,上门寻仇的人愈来愈少了。
星河庄的南面六七里,则是默默无闻的集益牧场。西南角五六里,则是当地往来要冲的三槐集。这三处地方,形成一处颇为富裕的三角地带。
邓二爷这位老江湖,对近邻的集益牧场似乎颇为惮忌,不许庄中的子弟,踏入集益牧场的地界。
至于三槐集,则是附近三里内的大集,集期是一三五日,每逢集期,邓二爷也不时带了子侄前来赶集,但从不与集益牧场的人打交道。
集益牧场雇了不少牧工,这些牧工似乎极少在赶集时惹是生非,安份守己,附近的人对该牧场的人并无反感,至于邓二爷为何对集益牧场有反感,谁也不知其故。
这天破晓时分,一群神秘的女人,悄悄地绕过星河庄的东面,并未惊动庄内的人,奔向集益牧场,显然,这群神秘的女人曾经赶了一夜路,对避免引人注意的工夫极为熟练,星河庄守夜的人,也不知有人经过庄外。
心兰姑娘一觉醒来,只感到浑身发软,四肢麻木,头脑昏沉。
她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巨砖垒成的斗室中,躺在一堆霉气冲天的干草上,壁间唯一的小窗只有八寸见方,黑暗、潮湿、窄小、空气污浊、霉臭刺鼻……
她想挺身坐起,身躯一动,昏眩感与软弱感突然加剧,挺起一半的上身,又重重地跌落在草中。
“哎……”她痛苦地叫。
等到痛苦的浪潮消失,她开始冷静地思索自己的处境了,首先她自问:“这是什么地方?”
不用多想,便看出是囚人的坚实囚室,壁上有扣手扣脚的铁链,顶上巨木垒成的室顶有吊绳。
再进一步,她想:“我是怎样来的?为何浑身酸痛脱力?”
她当然无法摸清,无法了解。接着,她冷静地回忆往事。
记起来了,她应该在蒙山寨的寨门外,替柏青山把守寨门的,这里会不会是蒙山寨的囚室,难道她与柏青山已落在贼人的手中了?
她只觉心中一寒,大叫道:“青山哥……”
小小的窗口,出现一张鹰目勾鼻的脸,用不耐的口气沉叱:“闭嘴!鬼叫什么?即使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到,更没有人理睬你的。”
“这是什么地方?”
她挺起上身吃力地问。
“这是囚室。”
“什么地方的囚室?”
“少废后。”
“你是什么人?”
“少废话。”
“谁在本姑娘身上弄了手脚?”
“你服下了软骨散。”
“什么?”
“哼!你又不是聋子。”
“你是谁?”
对方不再回答,脸孔消失了。
她的骨头并不是真的变软了,而是举动艰难,举手投足是皆感吃力,关节部位有难忍的刺痛感。她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一而再几乎栽倒。
但她站起来了,一寸寸迈腿向前挪动,终于接近了窗口向外张望。她看到的是一条走道,一座高墙,一名先前禁止她叫唤的带刀看守,之外再无所见。
“我完了。”她绝望地想。她重新跌坐在枯草中,尽量集中神智细想。
又想起来了,她站在寨门外,曾经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
之后,她再也想不起什么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能想起的都是嗅到异香之前的一切往事而已。
“我被他们用迷香暗算了。”她心中狂叫。
她是个处事颇为冷静的人,目前,她替柏青山担心,不知他目下怎么样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蛇似的爬上了她的心头,机伶伶打一冷战,心中狂叫道:“青山哥,你不能落在他们手中!你不能落在他们手中,你不能……”
如果柏青山未曾落在对方手中,她仍有一线希望。但她也知道,这希望太过渺茫了。
腹中咕噜噜一阵怪响,胃似在收缩、抽紧,口中发干,这是饥火中烧缺水的现象。
这表示她至少也有一昼夜未沾水米,被囚的时光不算短啦!
她要设法脱身逃走,不能在此地等死,要制造逃走的机会走一步算一步。
她重又到了窗口,向外叫:“给我一些水喝。”
看守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不加理睬。
她大叫道:“囚犯也该有囚粮,你们是怎么回事?”
看守恶狠狠地走近,向她喷出一口口水。
她闪在一旁,怒骂道:“你这贱狗!本姑娘要……”
“哼!你要骂人?大爷一个大男人,与女人斗口,只赢不输泼贱货,大爷要……”
走道的转角处,突出现两名年轻女郎的身影,看打扮便知是主婢,主与婢同样俏丽,同样妖艳。走在前面的女郎十分出色,一身墨绿色骑装,体态丰盈,隆胸,细腰,丰臀,眉目如画,可惜脸型生得长了些,正是女人最忌讳的长脸,这种脸型不太受异性欢迎。
“你叫什么?”长脸女郎向看守问,柳眉一挑意似不悦,居然颇具威严。
看守立即堆下笑,欠身恭敬地说:“回禀小姐,这女人破口大骂小的……”
“呸!谁叫你去惹她?”小姐叱骂。
“小的……”
“你还敢回嘴?”
“小的不敢。”
“哼!打开门。”
“是,小的遵命。”
小小的沉重囚室门拉开了,小姐带侍女进入囚室。
心兰早已候在门旁,猛地用尽全力扑出。
小姐举手一挥,冷哼一声。
“嘭!”心兰飞跌在壁根下,跌了个昏天黑地。
小姐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你如果不死心,可以再来一次,看本姑娘能不能要你讨饶。”
心兰痛苦地呻吟了两声,挣扎着问:“你是谁?”
“我,王绿凤。”
“你是蒙山贼?”
“这里距蒙山已在千里之外。”
“什么?这……这是……”
“这里是河南归德州地境。”
心兰大吃一惊,不住打量王绿凤,迟疑地问:“你把我弄来有何用意?咱们似乎陌主得很。”
王绿凤冷冷一笑道:“把你接来,自然有用意。”
“是你把我弄来的?”
“不错。”
“是用迷香暗算我吗?”
“大概你在江湖行走,并未留心江湖动静,虽则你的名头颇大,但仍算是孤陋寡闻的初出道晚辈。”
“你的意思是……”
“听到我王绿凤的姓名,如果你是行道江湖的人,便该知道我的绰号。”
“我承认见闻孤陋,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痴鸾孤凤,彩雾香风。”
心兰点点头道:“原来你是天涯二娇,号称大乔小乔的小孤凤。”
“原来你并非一无所知。”
“咱们似乎并无过节……”
“你认识光州天马集的纪少堡主。”
“不错。”心兰直率地承认,芳心怦怦跳,知到有点不妙。
小乔孤凤冷笑道:“你认识纪少堡主,这就是罪过。”
“我不懂。”
“哼!你就会懂的。”
“你们这种艳名四播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大概曾经是纪小狗的情妇,因此……”
“噗”一声响,王绿凤给了她一脚,将她踢得翻了一圈,痛得浑身冒冷汗。
“小心我撕裂了你这张贱嘴。”王绿凤恨恨地骂道。
她忍痛无畏地冷笑道:“你小乔孤凤还怕人骂?真是奇闻。你说吧,把本姑娘用诡计掳来,到底有何用意?”
小乔孤凤一把将她抓住往上提,狞笑道:“彩鸾大姐与纪少堡主是一双互相深爱着的爱侣,就因为世上有你这种自以为美如天仙的贱女人,不断勾引纪少堡主,所以令他们俩的感情有了变化,你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你的生命。”
她衣领被抽紧,脖子被勒得痛彻心脾,几乎喘不过气来,直至被重重地推倒,方回过气,依然强忍痛楚,不屑地冷笑道:“只有你天涯二娇这种下贱女人,才把纪小狗这种畜生当成活宝,你何不去问姓纪的畜生,问他……”
“这两天他就会赶来了,彩鸾大姐可能在今天晚间返回的,生死操在大姐手中,你趁早求老天爷保佑。”
“你从蒙山将我用香风熏倒……”
“本姑娘在徐州,听说纪少堡主在山东行道,便赶到沂州去找他传达大姐的口信,人没碰上,不料却打听出他追踪你与一个叫柏青山的人,往济南方向走了,所以向济南赶,不想在蒙山遇上你。我跟踪你们二人,在蒙山寨终于擒住你这罪魁祸首,将你带来此地,交与大姐处置。我已将擒获你的信息传出,并且派人传给纪少堡主,他必定乐意前来看你就死的。”
心兰暗暗叫苦,但脸上神色不变,也冷冷地说:“我那位男伴柏青山,不久便会闻风赶来的了。”
“你少做梦,任何人到了此地,也休想留得性命,你快死了这条心。何况本姑娘做事一向不留痕迹,你那男伴跟本就不知你的下落。”
心兰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至少她知道柏青山并未落在对方手中,但她喜忧参半,柏青山如果不知她的下落,怎能前来救她?
除了柏青山,她没有可以救她的朋友。希望已绝,她反而看开了,冷笑道:“也许你百密一疏,留下了痕迹哩,咱们走着瞧,你们不见得能高枕无忧。”
小乔孤凤哼了一声,狞笑道:“集益牧场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虽毫无印象,但却是卧虎藏龙的虎穴龙潭,不要说你那位男伴只是个初出道的后生小辈,即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老三仙到了集益牧场,也进来容易,出去却势比登天还难,你最好祈求老天爷保佑,保佑你那位男伴不要找到线索前来送死,当然,如果他不是你的情人,又当别论。马上有人将饮食替你送来,你最好放明白些,反抗对你毫无好处,这里的人脾气暴得狠,保正你受不了。”说完,带了侍女出室而去。
心兰仰天长叹,向天祝告道:“苍天哪!保佑青山哥不要找来。”
当天晚间,小乔偕同一位娃娃脸女郎前来看她。娃娃脸女郎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倒有六七分姿色,成熟的胴体似比小乔丰满些,与带有稚气的脸型不大相称。
小乔孤凤向心兰一指,向同伴说:“大姐,就是这个女人。”
心兰就灯光向来人打量,一看对方穿了一身彩裳,便知是大乔痴鸾杨彩鸾来了。
大乔痴鸾的娃娃脸,涌起了甜甜的笑意,亲热地挽起心兰的膀子并肩而坐,笑道:“费姐姐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娇美如花,国色天香,兰心慧质,我见犹怜,难怪我那冤家纪郎为你颠倒,怪你不得。”
心兰哼了一声,挣扎着说:“你少猫哭老鼠假慈悲,少给我来这一套,谁不知你大乔痴鸾是个口蜜腹剑的鬼女人?说吧,把你的居心用意说来听听,你一笑,必然不是吉兆。”
大乔痴鸾不以为忤,仍然甜笑道:“唷!怎么说话这样硬梆梆的?”
“哼!我还要骂你呢!”
“费姐姐先别生气,凡是总有商量。绿凤妹是此地的主人,她并不知姐姐的底细,因此多有得罪,且先替你准备洁净客室我们再找机会倾谈。哦!听说你的雷琴是以音克敌的神物,为何不带在身边?”
“你少管本姑娘的闲事。”心兰冷冷地说。
“好,不谈雷琴,谈谈姐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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