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了郑兄的手下弟兄,咱们不得不被迫将你弄来了。” 


  “吕城镇想已传出了消息,本官相信逻者已首途前来了。” 


  “你请放心,任何人也休想查出丝毫线索。你这狗官以铁腕自豪,咱们自有办法对付,如杀了你对咱们毫无好处,因此特地和你商量。” 


  许推官坚决地摇头,坚决地说:“没有商量,本官绝不与强盗谈条件。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的,一是杀了本官,一是放了本官,你们前往府城自首,罪减一等,不然免谈。” 


  周豪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赤膊大汉拔出臂套的一把飞刀,狞笑着在许推官脸上磨了一磨。 


  “没有商量么?”周豪厉声问。 


  “没有商量。”许推官一字一吐地答。 


  刀尖刺入许推官的左颊,徐徐下沿着刃肉,皮裂肉开,鲜血泉涌。一寸、两寸、三寸……到了下颚了。 


  许推官痛得大汗如雨,牙关紧咬,但毫无惧容。 


  “还有商量么?”周豪再问。 


  许推官浑身在抽搐,却用平静的声音稳定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飞刀向下跳,跳至左胸,剜破了胸衣,又开始徐徐向下滑动。 


  “等会儿伤口塞上盐,狗官,够你挺的。”周豪怒叫。 


  “本官死且不惧,何惧其他?”许推官仍一字一吐地说。 


  周豪将手伸出,飞刀停住了。 


  生了一只酒糟鼻的郑大爷郑乾走近楼口,向下叫:“有请无极仙长。” 


  “有请无极仙长。”下面有人传呼。 


  片刻,楼梯响处,上来了三名玄门羽士。领先那人年约五十上下,白净净面膛,相貌清癯,有一双精明灵活的色眼,流光四转。梳道髻,穿一袭青便袍,持云帚、佩剑。另两人是两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道童,长相十分清秀,像是少女般不带男童气概。 


  众人含笑行礼相迎,周豪欠身道:“这狗官果然顽强得很,看来只好请教仙长了。” 


  无极仙长呵呵笑道:“周施主既然需要贫道相助,愿效微劳。但贫道有言在先,千万不能中途变卦,不然贫道无能为力。” 


  “仙长将办法说出,弟子当就地决定。” 


  “好,给贫道三天工夫,贫道替这位大人施行迷魂大法,他便会忘却所遭遇的事故,由施主派一个人跟在他左右,替施主传达信息,狗官便会言听计从,任由施主予取予求了。” 


  “真的?”周豪兴奋地叫。 


  无极仙长淡淡一笑,傲然地说:“如无把握,贫道岂敢夸口?” 


  “一句话,仙长……” 


  “且慢!” 


  “仙长……” 


  “其一,狗官的女儿,与那位戚武师的闺女,皆请施主送给贫道作鼎炉。” 


  “呵呵!弟子送上便是。” 


  “其二,贫道要在贵镇设香坛,尚请施主负责供地供人。” 


  “郑某兄弟一概负责。”郑乾拍着胸膛说,呵呵一笑又道:“但派在狗官身边的传信人,希能由小犬郑仁专任。” 


  “好,此事就此决定。”无极仙长颔首同意。 


  “其他的人呢?”周豪又问。 


  无极仙长沉吟片刻,道:“狗官到镇江接家小,当然你们得留下他的老妻在他身边,贫道同时替他们同时行法,保证不致引起旁人怀疑。至于其他的人,留来无用,晚上派人埋了,一了百了,永除后患。” 


  “仙长何时行法?” 


  “明天开坛,今晚请将两女送至贫道房中。贫道告辞了。” 


  许大人脸色大变,“呸”一声向老道吐了一口口水,切齿叫:“白莲妖孽,该死的东西。” 


  无极道长桀桀一声怪笑,扫了许推官一眼,得意地走了。 


  周豪举手一挥,笑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远道来的宋大哥一个时辰后可以赶到,咱们得替宋大哥接风。这里的事,晚上再说,把狗官放到下面去,走。” 


  申牌末,三名青衣大汉,拥簇着一名身材高大,脸色苍褐的中年人,佩了一把狭长的分水刀,穿一身水湖绿长袍,头戴英雄巾带,神气万分地到了村口。 


  村口有两名庄丁打扮的大汉,双手叉腰,目光灼灼地向来人打量,挡住去路叫问:“止步,私人庄院,此路不通,转回去。” 


  三名青衣大汉吓了一跳,脚下迟疑。主人却虎目一翻,上前冷冷地问:“你这里是不是周村?玄狐周豪在不在家?” 


  “你是……” 


  “我姓宋。” 


  “哎呀!你……你是林当家派来的……” 


  “专使。”姓宋的大刺刺地说。 


  “专使为何不……不从水道来?宋爷的座舟……” 


  “你们这条水道太浅了,在下的座舟现泊奔牛码头。” 


  “宋爷请进,家主人已久候多时,宋爷慢慢来,小的立即通报。”庄丁一面说,一面向内急奔。 


  出来迎接的是一大群人,五丑全部出来迎客。这些人全不认识专使,第一次见面,自然客气一番。 


  玄狐周豪抱拳一礼,喜悦地叫:“是宋大哥么?兄弟周豪,迎接来迟,恕罪恕罪。兄弟偕诸位兄弟在村东码头恭候大哥的虎驾,没料到大哥竟从路上来……” 


  “贵河水浅,兄弟只好从路上来。晚到片刻,劳诸位久候了,抱歉。”宋大哥含笑回礼。在笑意中,仍漾溢着傲然威武目空一世的气概,一方巨寇的专使,果然与地方土豪不同,在气质上就不同凡响。 


  “宋大哥大概乘的是大舟,这条水道确也浅了些。请进请进,大厅候教。” 


  大厅中设下两桌盛筵,山珍海味杂陈,酒香扑鼻。 


  周豪先替众人引见,肃客入座。江湖人坦荡爽朗,酒过三巡,便不再客套。宋大哥虎目如炬,扫了众人一眼,用中气充沛的嗓音说:“敝当家这次派兄弟前来,回复周兄风紧托庇的事,要兄弟全权处理。据兄弟所知,贵府的陆同知与许推官,确已策定对付诸位的大计了。兄弟在说出敝当家允诺的事之前,希望先了解诸位其他应变良方。周兄,舍弃基业,那是下策,但不知诸位还有其他的打算没有?” 


  “兄弟也知道放弃基业实非上策,只是情势迫人,不得不忍痛割舍。目下咱们无意中将许推官全家弄到手,也许有了转机。”周豪兴奋地说。 


  宋大哥一怔,颇感意外地问:“周兄,你们将许推官弄来了?” 


  周豪呵呵一笑,将所发生的事说了,接着又道:“本来郑兄所捉捕的人是镇上的一个小店伙,没料到竟因此而捉到了大鱼。” 


  宋大哥却剑眉深锁,变色道:“糟了!周兄,你们这个乱子可闹大了。” 


  “必要时,咱们……” 


  “必要时,你们可以把狗官杀了,对不对?哼!办了一个许推官,那位陆同知更会早些发兵前来……” 


  “咱们已请无极仙长设法,以迷魂大法向狗官施术,他便成了咱们的人了,岂不是高枕无忧么?” 


  宋大哥不住摇头,苦笑道:“你们如果相信妖术,不啻自掘坟墓。迷魂大法只能迷惑愚夫愚妇,邪不胜正。那位许推官为官清正,勤政爱民,胸怀正气,即使一时受邪术所制,不久便会恢复本性,那时,你们悔之晚矣!” 


  众人大惊,周豪焦急地问:“宋大哥,依你之意……” 


  “难难难,糟了,兄弟目下不能回复你们的请求,必须请示敝当家……” 


  “宋大哥,你……兄弟事已经闹出来……” 


  “是你们闯出来的大乱子,可不能怨兄弟不帮忙。” 


  “事情已经弄砸了,这……宋大哥是否可替兄弟出个主意?”周豪冒着冷汗说,声音都变调了。 


  “本来,敝长上不愿让你们放弃此地的基业,设法在府衙中活动,减少你们的压力,如非是必要,仍以在此安垛为佳。你们这一来……周兄,你们是不是仍然对无极妖道寄以厚望?” 


  “这个……” 


  “如果你们对妖道有信心,那么,兄弟便不必多说了。” 


  “宋大哥,但……但不知大哥有……有否两全其美的妙策?” 


  宋大哥略一沉吟,断然地说:“你们把所有的人交给兄弟带走,带至敝处暂避风头,立即在镇上传出消息,明白地说出人是敝当家劫走的,让官府去找我们好了。” 


  “这……” 


  “兄弟一力承当,这是诸位唯一自救之途。不然,敝当家必定不愿让诸位于事急时至敝处避风头。老实说,兄弟已担当了万千风险,这件事兄弟还不知做得对不对呢。” 


  宋大哥一字一吐地说,说得义形于色,极为慷慨。做强盗的重视义气二字,宋大哥这番话已经够道义了。 


  金牛台的老大王英干了一杯酒,大声说:“宋大哥既然如此够朋友,周兄,不必三心两意了吧。” 


  “只是……只是兄弟深感不安,如果当家的责怪下来……”周豪迟疑地说着。 


  “你就不必担心啦!兄弟这点事还担当得起。”宋大哥拍着胸膛说。 


  郑乾桀桀笑,笑完说:“林当家一代英雄,宋大哥也是一时豪杰,敢作敢当,相信……” 


  宋大哥拍拍胸膛,以一声豪笑打断对方的话,道:“我拼命三郎宋成梁不敢自命英雄豪杰,反正是老命一条,血案如山,官府有案,杀一条命是死,杀一千个人也只有一条老命去抵,担当这点点事,敢说还胜任愉快,诸位大哥放心。” 


  周豪扭头向金牛台王英迟疑地问:“王兄,无极道长方面,咱们如何交代?” 


  蓦地,大厅口人影乍现,无极仙长率领两名道童,出现在厅口。 


  无极仙长似已来了多时,怪的是居然未被厅外把守的人所发觉,两名庄丁打扮的警卫,倚在门侧瞪着眼睛睡大觉。 


  无极仙长的神色颇不友好,踏入厅中冷笑道:“周施主不必交代,贫道与这位拼命三郎宋施主打交道。” 


  宋成梁推椅而起,抱拳笑道:“是无极道长么?久仰久仰……” 


  “哼!宋施主水寇之豪,哪将贫道一个江湖玄门弟子放在眼下?” 


  “道长先别误会……” 


  “哼!好说好说,先别误会,等你左一声妖道,右一声妖道损够了再误会,对不对?哼!你胆子不小。” 


  “道长……” 


  “俗语说,破人买卖,如同杀人父母,施主未免做得太绝。哼!你以为你们几十名水贼,便可吓得倒贫道么?哼!离开了滆湖,你拼命三郎比不上一条泥鳅,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妄想夺贫道的买卖。” 


  拼命三郎虎目怒睁,冷哼一声道:“道长,你说话要客气些。” 


  “哼!贫道已经够客气的了。” 


  “如果不客气,又待怎样?” 


  “贫道收你们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 


  拼命三郎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主宰世人生死的阎王,凭你嘴上那几句话,吓不到咱们这些杀人放火的英雄好汉。这件事在下已经接下,你斟量着办好了。” 


  无极道人重重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贫道给你半刻工夫,限你立即带了你的爪牙滚。不然,休怪贫道得罪你。” 


  “如果在下不离开呢?” 


  “你得死。” 


  “老道,你不必费神了。” 


  “你立即离开?” 


  “正相反,在下酒足饭饱之后,方能决定何时离开。” 


  无极道人大怒,举手一挥,喝道:“清风,去打发这狂徒到枉死城应卯。” 


  右后方的小道童应喏一声,大踏步上前。 


  大厅宽敞,两桌筵席只占了些少地方,便于动手。一个小道童便敢向大名鼎鼎的水寇出手,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金牛台王英急急奔上,摇手叫道:“仙长请勿动怒,有话好说。” 


  清风突向王英吹口气,左袖一挥,喝声“唉!”王英突像中魔似的,张口结舌僵立在地,手仍未收回呢。 


  无极道人向另一名小道童叫道:“明月,去将那位施主引开。” 


  明月也应喏一声,急步走出到了王英身前,伸手在王英眼前一晃,喝道:“退至一旁,走开去。” 


  王英真听话,像一个梦游者,直向壁根走去,“砰”一声响撞在壁上,方恢复神智几乎倒地了,转过身来目定口呆,满脸惊疑悚然而惊。 


  众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