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若华兴奋若狂,喜极而泣。
绮玉却困惑地说:“怪事,这位王敕活神仙,到底是神?是神,却又为何如此自私?”
若华却含泪笑道:“绮玉妹,不可乱说亵渎了神仙。”
绮玉苦笑道:“姐姐,我无意亵渎神仙,但他的行事,却是不可思议,也确是自私。他既然是活神仙,需要大哥替他度劫,当然也知道大哥身中奇毒,为何不早些替大哥治好?再就是他该知道心兰姐有难……”
“妹妹,心兰姐已和青山哥分开……”
“依我看,他知道此事,并不因为大哥和心兰姐分开而不知两人的遭遇,记得中州群豪的事么?”
“他们……”
“他们为了掩护大哥和心兰姐赴约,分开诱敌不惜赴汤蹈火,最后除了小琴小剑两位姐姐之外,几乎全被那些巨寇歹徒所擒,饱受折磨。然而不久之后,便被这位活神仙王敕,不费吹灰之力从贼人手中救出,一一送至郯城,却又不说出大哥已经病毒离体,飘然而去,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是他为了要大哥助他度劫,这位神仙才懒得管凡人之事呢!”
万大嫂接口道:“青山哥既然平安无事,用不着咱们担心了,目下唯一可做的事,是如何逃出老魔们的掌心。”
万大嫂的话,不啻在众人兴头上浇冷水。
绮玉长吁一口气,苦笑道:“天下间能解对时逆经术的人,屈指可数。除非爹能赶到,不然我们脱不了身,即使能离开,但时辰一到,一切成空。”
若华秀眉深锁地问:“万婶婶,万大叔也解不了禁制吗?”
“他无此功力,毫无把握。”万大嫂不胜忧虑地说。
心兰不胜悔恨地说:“为了我这不祥之身,害苦了你们,我百死莫赎,我要和他们拼了!”说完,便待下床。
若华赶忙道:“心兰姐,少安毋躁!”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心兰饮泣着说。
若华凤目一转,低声道:“心兰姐,你没受到禁制吗?”
“没有,我只是想死,因此不吃药不饮食,整个人崩溃了。”
“我想,我能在两天内让你下床走动。”
“这……”
“姐姐,你能借药物之助,逃出去求救。”
“真的?”心兰兴奋地问。
若华神色一正,低声道:“问题是姐姐能否有决心,同时危险性颇大。”
“我一个必死的人,为何没有决心?至于决心,死且不惧,何危险之有?”
“药物只能让你支持两天工夫,如果两天内你体力损耗过巨,尔后……”
“尔后生机便绝,是么?”
若华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不忍回答。
“我会珍惜自己的。”心兰毅然地答。
“柏叔叔可能已经到了光州,你……你两天之内恐难赶到,如果昼夜兼程,你将可怕地损耗体力,那……姐姐,这条路行不通。”
心兰凄然一笑,向众人问:“之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做声不得。
心兰一咬牙,断然道:“若华妹,不要替我担心了!”
“可是……”
“我落在小畜生手中多日,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条命活着已是多余,能在死前替你们尽一份心力,我感到万分安慰。若华妹,别顾忌太多了!”
若华芳心大急,颤声道:“心兰姐,你千万不要存有这种可怕念头。”
“算了!千言万语一句话,目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出去讨救兵,姐姐,你就不必担心其他的事了。”
万大嫂也说道:“若华姑娘,咱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一切就看你的了,你就不必诸多顾忌啦!”
绮玉担心地说:“心兰姐如果脱身之后,咱们的处境就更为险恶,如何应变,必须有所准备才是。”
若华点点头,胸有成竹地道:“这件事诸位必须沉着应付,我准备如此这般……”她将应付的办法一一说了。
她并未练过武,但在紧要关头,却能冷静地筹谋对策,比其他的人镇静得多。
两天过去了,厅堂中,四个老魔练功极勤,禁止众人接近,他们的进境似乎颇为惊人。
午后不久,他们歇息一个时辰。
所有被制的人,皆替老魔们更衣,端进洗漱用具。
若华端了一托盘茶水外出,奉上茶水,向死灰婆婆恭敬地说:“婆婆,请用茶!”
死灰婆婆接过茶水,淡淡一笑道:“很好,丫头,你想不想练武?”
她沉静地笑笑,笑得十分温柔,道:“婆婆,练武有什么用呢?人生几何?不练武同样活得好好的,练了武反而担心受怕!像那位费姑娘,空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艺,到头来还不是含恨九泉!”
“她怎么了?”
“她快死了,恐怕挨不过今晚。”
“真的?”
“婆婆何不去看看?”
“等会儿我去看看。”
一旁的纪少堡主冷笑道:“那丫头就会装死,陶老前辈不要被她骗了。”
若华淡淡一笑道:“纪少堡主,你怎知道她装死?你去看过她几次,绮玉妹与万大嫂并未让你进去呢!”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在下这两天从未进过内院。”
若华仍在笑,道:“如果我的记性不差,你共进去四次,有三次是绮玉妹挡了你的驾,没错吧?”
纪少堡主脸一红,分辩道:“胡说,在下只……只是和绮玉姑娘……说……说几句话而已。”
“真的?”
“不信你何不去问绮玉姑娘?是她找我说话的。”纪少堡主急急表白。
死灰婆婆不耐地挥手道:“不要说了!你们都进去。”
内房与前房隔了一座小小天井,相距很近。不久,死灰婆婆和槁木老人到了内房,看看心兰是否真的不起。
半点不假,躺在床上的心兰气色灰败,披头散发。
死灰婆婆把脉良久,向槁木道:“看样子,真过不了今晚。”
槁木老人也亲自把脉,久久才放手道:“趁早拖出去埋了,免触霉头。”
一旁站立的若华道:“老伯伯,就让她平安地升天吧!人还没有断气便活埋了,于心不忍啊!我们同房的人都不怕呢?兔死狐悲,老伯伯何不念在她也是武林一脉,让她平平静静的善终?”
“好吧!明早拖她出去埋了!”槁木老人被她两声老伯伯,叫得心软了。
“老伯伯,她是纪少堡主带来的人,要不要叫纪少堡主带她出去埋了?”
“这个……好吧!”
入暮时分,绮玉站在天井中等候。
脚步声入耳,纪少堡主出现走廊中。
她含笑向纪少堡主招招手,嫣然一笑。
纪少堡主早就将快死的心兰忘了,注意力全集中在绮玉和若华身上。
这小子见一个爱一个,目光不住跟着两位姑娘转,色胆包天,不时站在走廊中向后面的内房张望。
他曾经吃过绮玉姑娘的苦头,但色心依然不死,从昨天上午开始,绮玉姑娘竟然一而再向他举手含笑招呼,乐得他昏头转向,浑忘一切,他也就乘机搭讪,竟然认为绮玉已对他动了爱念之意呢。
本来嘛!他一表人才,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能说会道极获姑娘们的欢心,绮玉姑娘对他假以词色,在他看来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心中大乐,急步趋前,大胆地踏入天井,欣然的说道:“绮玉姑娘宠召,在下深感荣幸,请问……”
话未完,绮玉突起发难,纤手疾扬,“啪啪”两声暴响,两耳光干净利落。
不等他清醒,“噗”一声响,胸口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踹。
“哎哟!”他大叫,仰面栽倒。
前厅突传来槁木老人的怒叫声:“怎么回事?”
绮玉姑娘先发制人,叫道:“小畜生要来夺取费姑娘,我把他放倒了!”
纪少堡主狼狈地爬起,吃力地道:“你……你……是你……”
槁木老人已急步奔至。
绮玉退到后面冷笑道:“是我打你的,就是不许你前来夺人。下次你再侵入天井,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
此情此景,有理也说不清。
倒地处确是天井禁区,而他与绮玉曾经交过手,是死冤家活对头,要说是绮玉勾引他进来,谁能置信?在这场合里,女人永远占便宜。
槁木老人想偏袒,也苦无机会,因为死灰婆婆也赶来了,只好脸一沉,向纪少堡主叱道:“你真没出息,还不滚出去。”
纪少堡主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好恨恨地离开,临行切齿地骂道:“贱人,咱们走着瞧!”
半夜里,前厅烛影摇红,四老魔在演练四人联手的乾坤大法,劲风呼啸,气流震撼着整座茅屋,似乎茅屋摇摇欲倒。
万三幽灵似的接近了纪少堡主身后,悄然一指点在对方胸户穴上,一把扶住拖入房内,由柏威把风,急急脱了纪少堡主靴子穿上,悄然从后面溜走。
心兰姑娘已在初更时分,离开了茅屋。
半个时辰后,万三悄然返回,换回了自己的靴子,把纪少堡主安放在床上,解了睡穴,神不知鬼不觉。
四更初,侍候四老魔歇息,各自回房安顿。
一早,练功毕,已是卯牌初,她们替老魔们准备洗漱物件,也是规定的应卯时刻。
死灰婆婆漱毕,向若华道:“姓费的丫头怎么样了?”
若华似乎一怔,讶然道:“咦!三更天她便断了气,不是婆婆差纪少堡主前来将人拖出去埋了么?”
死灰婆婆鬼眼怒张,厉声道:“谁说老身差他去埋人了?”
万大嫂接口道:“这可是纪少堡主自己说的……”
纪少堡主刚押着柏威端水进来,大声道:“泼妇,我又说了什么啦?”
若华接口道:“咦!纪少堡主,昨晚不是你亲自到内房叫门,说是奉欧阳雄伯伯与陶婆婆所差,带心兰姑娘的尸体出去掩埋么?你还带了把铁铲……”
“呸!你胡说,你昨晚见了鬼……”
“哎哟!我……我怕鬼……”若华装腔作势地叫,往死灰婆婆怀里躲,居然浑身颤抖,可怜兮兮地,我见犹怜。
死灰婆婆大怒,厉声道:“小畜生,你把死人怎样了?”
纪少堡主脸色苍白,惶然道:“我没有……冤枉……我……”
“你竟丧心病狂侮辱尸体?”
“天啊……”纪少堡主狂叫。
死灰婆婆抓起了杖,暴怒地道:“小畜生,你该死一万次,你……”
槁木老人急急伸手相拦,急叫道:“陶大嫂请息怒,我来问问,此中定有蹊跷。”
“你有脸问?”死灰婆婆阴森森地问。
“纪少堡主不是这种人,你不能相信一面之词。”
万三接口说道:“昨晚三更天,这混蛋出去了半个更次,回来时抖衣拍靴,惊醒了在下的好梦呢!”
火上添油,罪证确实。
经过查证,纪少堡主的靴底,有一些不属于附近的污泥,这种泥只有冈北四五里的小溪旁,才有这种润湿的污泥。
小溪向东流,流入沙河宽有四五丈,深有两丈左右,溪水浑浊,污泥深有一两丈,尸体沉下去,到何处去找?
他们找到了一根凤钗,那是心兰姑娘的遗物。
附近留有显明的脚印,半点不假,确实是纪少堡主留下的。
纪少堡主百口莫辩,只能亟口呼冤。
槁木老人老着脸皮替纪少堡主说情,最后由大邪巫龙解了纪少堡主的穴道,被死灰婆婆两杖赶得落荒而逃。
一天,两天,若华五男女仍在危境中,眼巴巴等候救星,希望在两天之内,柏明伦能率众赶来援手。
他们在为心兰祈祷,心中不住念佛。
若华她另有打算,五人中她是最沉着的人。
这天近午时分,四老魔散去功力。
大邪巫龙道:“咱们功德完满,苦练有成。宜山约期将届,咱们先前往探道,现在,把这五个男女送上路。”
死灰婆婆抹掉额角上的汗水,冷冷地道:“老身要留下鲁丫头,其他的人我不管。”
槁木老人急道:“陶大嫂,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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