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扰,所以匆匆留书而别,幸勿见怪。
他问店伙,知道费芳一主二仆,天未明便已动身走了,不由徒呼奈何,不胜惆怅爽然若失。
“谁知咱们日后是否相见有期呢?贤弟,也许咱们只能来生再见了。”他呆视着书信喃喃自语。
他尽量休息,养精蓄锐,巳牌左右许文琛前来讨信息,他将夜探白云崇梵寺,半途遇道生和尚与一群僧侣拦截,无功而返的事说了,并将店中夜斗的经过略加说明。最后告知白鹤山约会的事,请许文琛速派出眼线在各地守候,以便跟踪赴会人的下落,千万叮咛,切不可贸然出面插手管事。
午牌初,他内穿劲装,外穿青衫,带了辟邪剑,大踏步出城,径赴白鹤山。
他先到白鹤山房走走看看形势,这座一朝名臣杨荣的读书处,已由杨家的子孙整理得焕然一新,是本城学会中的生员子弟们,前来读书游玩的地方。
今早紫极老道失信,未至客店送来紫虚妖道的口供,他认为自己受了骗,太过信任于人。今午罗家坟园的约会,两老道很可能用妖术来对付他。
他找了一条黑狗,宰了将血灌入一根竹筒,准备停当,方向罗家坟园而去。
事先已打听清楚,罗家坟园不难找到。到了坟园,他不住摇头,哪有什么五龙朝日吉地?广大的坟园后,凸起的山丘延伸出五条丘脚,如此而已。他不懂风水之学,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龙眠吉地。
有人比他先来,但似乎并未看到熟面孔,是不是对方请来夺墓的人,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他也一无所知。
但他可以断言,至少有一大半是夺墓主事人请来的打手。
只要有人前来参加,他便成功了一半。
距午正不足一刻时辰,散处在山林荒野中的人逐渐向墓前聚集,三五成群,也有些是落单的人。但不管是落单或结伴,每个人都带了兵刃,有些人扮成村夫,有些人扮成小客商,但大多数扮成游山的人,带了仆从小厮煞有其事。
墓前的祭台甚大,石案重有三千斤,巨大的三足石香炉重量也不下千斤。格局古朴庄严的坟园入口,两行松柏修整得清清爽爽。
他踏入墓园走道,大踏步走近了祭台。打开带来的一包香炉纸马,他从容上香行礼如仪。
祭台上,摆了那只小珍盒,十余颗极品珍珠宝光四射,令人眼花缭乱,珠盒左面,是三颗钱大的祖母绿名贵宝石。右面,是一座其色猩红鲜艳夺目的尺高珊瑚。
这都是无价之宝,真要以时价估计,二千两黄金不算太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方既然花钱买凶手,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重金珍宝寻找凶手又有何不可?以毒攻毒,他想这世间贪财的人多的是。
日正当中,四周已到了三四十名男女群雄。
他跃上祭台,虎目中冷电四射,举目环顾四周,亮声叫道:“日正当中,午正已到。”
四周鸦雀无声,仅松树阵阵涛声。
他发现有人在远处徘徊偷窥,不知外围到底有多少看风色的人。
所有的目光皆向珍宝集中,红、绿、白三色宝光,吸引了无数贪婪的眼神,群雄皆屏息以待。两妖道踪迹不见,大概不敢来了。
他游目四顾,一字一吐地道:“在下山东柏青山,行道江湖初临贵地,路见不平,管了这档子夺墓案。这件事,在下不必多费唇舌,总之,这座墓园是罗家的祖坟,夺坟人不择手段收买凶手,不择手段迫害罗家的人,已经出了不少人命。在下与罗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激于义愤出面打抱不平,所行所做与罗家无关。诸位可曾看到这三色珍宝么?”
那还用说?所有的目光皆投向宝光耀目的珍宝上了。
他冷冷一笑,又道:“在下孤身一人,无法追查夺墓的主事人,因此以这三样珍宝,赎买主事人的首级。极品珍珠十二颗,每颗可值白银三百两以上;祖母绿宝石一双,每颗可值白银千两左右;红玉珊瑚一株,在江南,可值白银四千两,在边疆塞外,可换骏马千乘。”
他说出价值,那些贪婪的眼睛更亮了。
有人跃然欲动,窃窃私语议声四起。
他瞥了众人一眼,稍顿又道:“夺墓人既然能花重金收买凶手,自然是富甲一方,财力雄厚而且与江湖朋友有交情的人。也许在下的财力不如他雄厚,但自信这三样珍品谅他也拿不出来。在下郑重宣布,谁能将那位主事人的脑袋搁在祭台上,他就是这三样宝物的得主。”
他这惊人的消息宣布,立即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人群一阵骚动。
他冷冷一笑,又道:“当然,在下的珍宝不能白给,必须有凭有据,证据确实,不能随随便便捉一个人来,诬指无辜为主事人,天下间哪有这种便宜事?在下于瓯宁客栈等候消息,在此地以人头换珍宝,绝不食言。”
他看出有些人动了贪念,似乎想下手夺珍宝,便跃下祭台,大声道:“如果有人想贪心,觊觎珍宝想不劳而获,在下劝他赶快收起这愚蠢的念头。柏某如无保护珍宝的能耐,岂敢带着这些珍宝走江湖?”
他一手抓住石香炉,一声低叱,石香炉突然凌空而飞,上升两丈余,像山岳般向下压来。
在群雄惊叫声中,他伸右手一把接住香炉脚,大喝一声,又将石香炉掷出两丈以外,在隆然大震声中,陷入地中尺余。
单手飞掷千斤石香炉上升两丈,再单手接住横掷两丈余,没有千斤神力,休想。
他拔出辟邪剑,一声长笑脱手飞掷,“喳”一声剑没入石香炉,尽偃而没。
他拍拍手,大踏步上前伸两指拔出,“喳”一声剑入鞘,从容回到祭台,将珍宝打好包裹大踏步走了,临行挥手道:“在下于瓯宁客栈恭候未来的珍宝得主,再见了。”
有人不死心,上前摸摸石香炉,看是不是石制的。
两个人上前搬,没搬动。
众人目送他扬长而去,没有人敢出面拦截。
绕过里外的山脚,进入一座密林,前面人影纷现,老老少少不下二十之多。
他止步回顾,五个黑衣人正抢出现身截住退路。
一声怪笑,左面又有五个人现身。
“桀桀桀桀……”右面怪笑声刺耳,共出现了八个人。
他陷入重围,终于被他将人诱出来了,有人拦截,尽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他毫不感惊讶,从容地将包裹背上。
挪了挪辟邪剑,他哈哈一笑,大踏步向前闯。
前面二十余名男女,看到他沉着冷静的神色,颇感意外,一个个脸上皆涌起怒意。
“此路不通!”拦在路中的一名佩剑花甲老人沉喝。
他哈哈大笑道:“条条大路通长安,世间哪有不通的路?路是人走出来的,在下不是在走了么?”
“站住!”
“是你不准在下走么?”
“此路是老夫所有。”
“哦!你要收买路钱?”
“就算是吧。”
“哈哈!你偌大年纪,收买路钱不嫌年纪太大了?”
“能收钱,就不怕年纪大。”
“哈哈!你太老了,有银子你也搬不动。”
左面踱出一个壮年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佩了一柄鬼头刀,怪叫道:“好啊!你嫌周老年纪大,我怒豹潘洪如何?”
“很好,很好。”他点头笑道。
“哼!你的眼光不错。在咱们这些人中,我怒豹潘洪是艺业最差的一个。”
“哈哈!搬银子你大概不太差。”
“搬你那三样珍宝,潘某还费不了多大劲。”
“哦!你要珍宝。”
“不错。”
“你该去把夺墓主事人的头拿来交换。”
“废话!快将珍宝丢过来。”
“你真想要?”
“潘某连你的头也要……哎唷!”
话未完,人影一闪,“啪”一声暴响,已被柏青山出其不意欺上,一耳光击得跳撞出丈外,几乎跌倒。
这刹那间的变化,快逾电光石火,柏青山出手之快,神乎其神。
怒豹潘洪大骇,凶焰尽消,如见鬼魅般向后退,左颊上指痕宛然,先是苍白,接着是泛红,泛肿,变紫。
“你怎么不搬取珍宝了?”柏青山扬声问。
怒豹扭头便走,远退出五六丈外了,脚下踉跄,被这神奇快速的一掌吓破了胆,哪敢回嘴?
其他的人,皆被柏青山这一击吓了一大跳。
花甲老人脸色一变,徐徐拔脸沉声道:“好小辈,你的身法像是传说中的浮光掠影。”
柏青山摇摇头,笑道:“在下所学的绝不是浮光掠影,人是不可能与浮光掠影比快的,只知练武讲究一个快字。进退快,闪避快,出手快,反应快,如此而已。因此说学拳千招,不如一快,阁下如果比在下快,当然可能获胜。假使阁下认为骨头硬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就乖乖退开,不然可能断送一生辛辛苦苦获得的名头与声誉,何苦来哉?”
“你小子该知以静制动……”
“哈哈!在下也知道寓快于慢的秘诀,打!”
花甲老人勃然大怒,一剑拂出即叫:“好狂的小辈……哎!”
花甲老人只顾对付柏青山的手,却忽略了柏青山的剑。他左手是诱招,存心激怒对方,在对方拂剑攻手的刹那间,以神奇莫测的手法拔剑进击,撒手,拔剑,欺进,出剑,伤人,一气呵成已臻以神驭剑的化境,但见剑光一闪,辟邪剑危极险极地拂过花甲老人的顶门。
花甲老人大骇而退,伸手一摸顶门,发结已不见了,再摸了一手血,原来顶皮被削掉一片。
“咦……”四周传出了惊骇的叫声。
这瞬间,人影暴起,柏青山已像离弦的劲矢,追击退后的花甲老人。
老人大骇,向侧急闪。
“哈哈哈哈……”柏青山长笑震天,从老人让出的空隙中疾冲而过。
老人的身后两丈左右,已有人填补了老人原先所站的位置,这人是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已撤下长剑戒备。
“此路不通,退回去……”中年人大喊,剑出“灵蛇吐信”,凶猛地出招拦截,剑上的火候相当精纯,剑气直迫三尺外,啸鸣宛若虎啸龙吟。
“铮!”中年人的剑被崩出偏门,柏青山硬接了这一招。
两侧的人吓了一跳,怔住了,忘了合围进击之举。
柏青山的剑已乘势吐出,指向中年人的左胸要害。
中年人扭身闪避,百忙中想收剑反击。
但已慢了一步,“噗”一声响,柏青山疾冲而过,不用剑用脚,冲越的闪电间,一脚踢在中年人的左胁下。
“哎……”中年人狂叫,摔倒在地,连滚两匝。
柏青山已一闪而过,突围而去,掠出五六丈外,收剑扭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快死了硬抢珍宝的心,赶快去找主事人的罪证,取头换宝。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们还有机会,少陪了。哈哈哈……”
在长笑声中,他展开了轻功绝学赶路,后面,追赶的人像潮水,也像一群争食的乌鸦。
他急赶急走,出林半里,又进入一座树林,他一闪不见。
这是一座矮林,枝桠低垂,人往林中一钻,视度不良,追的人岂能进入?
对方人太多,青天白日易受围攻,他不愿冒险,因此运用机智制造突围的机会,果然如愿以偿,毫无困难地出困,溜之大吉。当然他不甘心,必须查出这些人的底细,机会不可错过,这些人总会有落单的时候,他必须耐心等候机会的到来。
怪!这些家伙为何不追来了?
他向侧一绕,重入丛林。
人群已散,他追上了三个人。这三位仁兄正向白鹤山走,一面走一面低声交谈。
妙极了,三个人容易对付。他脚下一紧,穿林而走,先一步绕至前面等候,伏身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下,借草隐身,等候猎物前来送死。
说巧真巧,路对面的草丛中,也伏着一个人,比他先到许久。他一时大意,并未先搜附近,也无暇先搜。
三位仁兄出现了,渐来渐近。不错,是刚才拦截他的人。
三人一面走,一面交谈,路径窄小,只容一人行走,因此三人鱼贯而行,走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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