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
这是南昌附近的大丛林,你只要跨上寺前石砌平台,心理就会油然而生庄严肃穆的敬虔
之心。
早晨,露珠未干,晨曦初上。
绳金寺的门还未开启,一阵阵钟鼓铙钹清响和隐约可闻的禅唱之声,由天风从寺内传出
显然,寺内早课还未完毕。
山门,照例都要在早课完毕后,才会开启,但山门外,此时已有一个个子瘦小的土老头,
鹄立多时了。
这个人当然是刚服了一颗药丸,赶来求取解药的神弹子贺德生。他剧毒未解,自然急着
先赶来了。
天下有谁不爱惜自己性命的?
贺德生赶到绳金寺,天还没有太亮,一个人已经枯等了半个多时辰.等人本是最使人心
焦的事儿。
他既要等人,又要等候开启山门,自然比一般的等人,更觉得无聊。
一会望着寺前蜿蜒的石板路,一会又回头去看山门。
现在晨曦渐渐爬上山头了!
寺前那条石板路上,总算也出现了三条人影!
贺德生搓着双手,喃喃的道:“来了,来了!”
他盼望的当然是驼龙姜大川、丁建中和常慧三个人,来的也正是驼龙姜大川、丁建中和
常慧。
贺德生早已迎了上去,抱抱拳道:“姜大侠早。”
驼龙点点头,笑道:“贺老哥早,你大概已经来了一阵了吧?”
贺德生欠着身道:“在下也刚来不久,寺里还在做着早课。”
驼龙抬眼望望山门,摸着下巴,在平台一条青石凳上坐了下来,说道:“已经差不多了,
来,建中、小慧,咱们坐下来,歇歇脚。”
常慧道:“大叔,你看瘦金刚会不会在这里?”
驼龙莞尔笑道:“孩子,你以为瘦金刚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受人胁迫,出于不得已,若
论他身份,他是少林寺八大长老中硕果仅存的一个,昨晚既然泄露了行藏,佛家有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这句话,他要我们来,绝不会说了不算。”
常慧道:“大叔,你路上说过,绳金寺方丈,还是瘦金刚的师侄,他为什么不要寺里的
和尚,帮他把那每次送密柬的人捉住呢?”
驼龙道:“这就是投鼠忌器,他身为少林长老,为了一世英名,只好忍气吞声,不敢轻
举妄动,更不能让人把丑事张扬出去。唉,以老和尚的能耐,其实要查出这个幕后主使之人,
也不是一件困难之事。”说话之间,绳金寺两扇山门,已经呀然开启。
常慧道:“好了,好了,山门开了。”
两个小沙弥手持扫帚,从门中走出,一眼看到四人。同时单掌打讯,说道:“四位施主
早啊。”
他们还当驼龙等人是进香来的香客。
这也难怪,不少善男信女,一大早从城里赶来,为的烧”头香”(头香即是在佛前烧第
一柱香)。
神弹子贺德生已从石凳上站起,迎着道:“小师傅,咱们是来找人的。”右首一个小沙
弥问道:“老施主要找谁?”
贺德生道:“知本大师。”
右首的小沙弥道:“四位是找老师傅来的?啊,那就不巧了,老师傅有个习惯,中午以
前,不见外客。”
贺德生道:“小师傅,咱们是和老师傅约好了的,你进去通报—声,就知道了。”
两个小沙弥互望了一眼,右首的道:“你进去禀报大师傅一声看看。”
左首小沙弥点点头,放下扫帚,单掌打讯,躬身道:“四位施主稍候,小僧进去问问大
师傅。”说完返身朝里奔去。
过没多久,只见一个身穿青灰僧袍的中年僧人急步朝外行来,他身后就跟着进去通报的
小沙弥。
那中年僧人跨出山门,目光迅快的从四人身上掠过,双手合十,问道:“两位老施主莅
临敝寺,不知有何见教?”
只要看他步履沉稳,身手定然不弱!
绳金寺乃是少林寺的分支.寺中和尚自然都是练家子了。
贺德生眼看驼龙依然坐着没动,这就说道:“大师傅请了,咱们是拜访知本大师来的。”
中年僧人合十道:“是的,贫僧听说了,只是老师傅一向有个习惯,中午以前不见外客,
老施主有何贵干?能否见示贵姓尊号,容贫僧转陈,或是老施主午后再来?”
贺德生暗暗哼了一声,忖道:“瘦金刚好大的架子。”一面微笑道:“大师傅是贵寺知
客。”中年僧人合十道:“正是。”
贺德生道:“老朽和姜大侠,是和知本大师约好了的,大师进去请示一下,就知道了。”
中年僧人迟疑的看了几人一眼才道:“老师傅和诸位约好了的?”这口气自然并不相信。
贺德生大笑道:“不错,是知本大师和咱们约好今晨一早来看他的。”
中午憎人合十道:“这个老师傅没有交代,贫僧就不知道了,四位施主既是和老师傅有
约好了的,那就请到里面奉茶,容贫僧向老师傅禀报一声。”说完连连合掌肃客。
贺德生回身道:“姜大侠请。”
四人由中年僧人引路,进入山门,越过天井,折入左首一道腰门。这里是一间敞明的客
室,中间一张圆桌上,还放着几盘瓜子、糖果。
中年僧人合十道:“四位施主请坐,容贫僧进去禀明老师傅,再来奉请。驼龙含笑道:
“大师傅只管请便,不用客气。”
中年僧人再次合十一礼,退了出去。
贺德生道:“丁少侠,姑娘请坐。”
大家也就在椅上落坐。只见一名小沙弥托着木盘,送上香茗。
又过了一回,才见那中年僧人引着一个灰衲老僧走了进来。那老僧约有六旬,生得方面
大耳,双口炯炯有神,右手握着一串念珠,步履从容,但并不是瘦金刚知本大师。
中年僧人跨进精舍,立即侧身让开,一面朝那灰衲老僧合十道:“就是这四位施主要见
老师傅。”一面又向驼龙等人陪笑道:“这是敝寺主持。”
灰衲老僧不待众人开口,合掌道:“贫僧了一,还没请教檀樾尊姓大名?”
他是绳金寺主持。
贺德生拱拱手道:”原来是了一大师,在下贺德生……”
了一大师目中神光一动,合十道:“贺老檀樾莫非就是名满大江南北,人称神弹子的贺
大侠么?”
贺德生道:“不敢,在下浪得虚名,说来惭愧得很。”口气一顿,接道:“这位才是誉
满武林的姜大川姜大侠。”
“姜大川”这三十字,钻进了了一耳中,不由得身躯微震,吃惊道:“姜老檀樾莫非是
泰山驼龙姜大侠么?”
驼龙连连拱手笑道:“大师好说,在下正是泰山姜大川。”
了一大师连忙合掌道:“姜大侠、贺大侠连袂驾临敝寺,正是敝寺的荣宠,只不知两位
来见敝师叔,究竟是有何见教……”
驼龙道:“在下和贺老哥,是和知本大师约好了,今晨一早到宝刹找他来的。”
了一大师脸上神色微微有异,颔首道:“两位老檀樾原谅,敝师叔一向午前不见外客,
贫僧方才据报,不知来的是谁,因此并未向敝师叔禀报。”
说到这里,回头朝中年僧人吩咐道:“通善,你在这里奉陪四位檀樾,老僧去去就来。”
中年憎人合十应“是”。
了一大师朝驼龙等人合掌道:“贫僧告退。”
这回,他走得极快,匆匆往外行去。
常慧披披嘴道:“这是他自己昨晚和我们约好了的,反倒端起架子来了。”驼龙拦道:
“小慧,不准乱说。”
知客通善合十陪笑道:“小僧方才不知诸位施主来历,因此只向主持禀报,并末进去禀
报老师傅,还望女施主多多包涵。”
常慧问道:“知本大师每年中秋前后,都要到绳金寺来么?”
通善躬身道;“是的,敝寺每年一次礼斗祈福法会,都是由老师傅亲自主坛,因此每年
八月,老师傅都在这里卓锡。”
常慧心中暗道:“这么说来,瘦金刚昨晚告诉姜大叔的,果然全是真的了。”
贺德生看看天色,问道:“老师傅可是还没起来么?”
通善道:“老师傅只在中午吃一小盅饭,除了由他老人家主坛讲经,都在静室坐禅,不
准有人惊扰,也很少会见外客,这就是小僧不敢进去禀告的原因了。”
过没多久.只见了一匆匆走入,合十道:“姜老施主诸位请入内奉茶。”他引着四人,
进入后进。
这是一间宽敞的起居室,中间壁上,悬挂着一幅达摩祖师的画像。室中放一张八仙桌,
桌上放着一个茶盘和几个瓷盅,两旁各有一排椅儿。
了一大师朝众人合十一礼,说:“姜老施主诸位请坐,贫僧去请敝师叔出来。”
他的话声甫落,只听一声低沉的佛号,传了出来。但见屋后一道门中,布帘掀处,走出
一个穿灰衲的瘦高和尚。
这老和尚骨瘦如柴,肤色黧黑,生得短眉细目,但双目开阖之间精光如电!
他正是昨晚面蒙黑布的瘦高人影,少林寺长老,江湖上极负盛名的高僧瘦金刚知本大师.
只要看他又黑又瘦几乎如同枯木,明眼人就可想到他练的可能是达摩“枯禅神功”了。
了一大师慌忙台十道:“敝师叔出来了。”
知本大师没待大家开口,合十道:“老衲听说姜老施主、贺老施主连袂光降,迎迓来迟,
还望两位老施主勿罪。
他当着师侄,自然不便提昨晚之事。
驼龙、贺德生一齐拱手道:“大师好说。”
这是瘦金刚约自己来的,也自然不用说打扰清修一类的客套话了。瘦金刚拍手道:“诸
位请坐。”
大家落坐之后,一名小沙弥端上香茗。
瘦金刚目光一抬,看看丁建中、常慧二人问道:“这两位小施主,是……”
他是故意装作不认得两人。
常慧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忖道:“这老和尚虚伪得很!”
驼龙道:“他们是在下小侄丁建中、侄女常慧。”一面回头道:“建中、小慧,你们见
过知本老师傅。”
丁建中听姜大叔这么说了,只好抱拳为礼,道:“在下见过老师傅。”常慧心里一百个
不愿意,他也跟着大哥抱了抱拳。
“阿弥陀佛。”
瘦金刚合掌过礼,徐徐说道:“两位小施主不可多礼。”
他目光一抬,望着丁建中道:“这位丁小施主,看来年岁不大,居然精气内敛,英华不
露,分明已得内家真谛,少年人能有此造诣,已是凤毛麟角,实在难得,只是眉锋稍嫌带煞,
行道江湖,若能上体天心,前途不可限量。”
口气微顿,接着回过头来,朝向常慧看了一跟,又道:“这位女施主更是秀外慧中,福
泽绵远,也就是杀孽重了一些,看来茫茫江湖,又将是多事之秋了!”
他语带禅机,但听在大家的耳中,都觉得这老和尚在故意做作,常慧心中暗道:“你胡
说八道些什么?”
驼龙因他毕竟是少林长老,只得含笑道:“大师过奖,这两个孩子,还是初次出道,大
师金玉良言,他们自当谨记。”
瘦金刚微微颔首,笑道:“老衲还是二十多年前,姜老施主远上少林,见过一面,那时
老衲还主持罗汉堂,岁月不饶人,老衲老矣,但老施主却丰采依旧,并不见老……”
他只是唠叨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绝口不提昨晚之事。
这当然是因有他师侄了一在座之故。
驼龙笑道:“大师精通佛法,修持已臻上乘,和二十年前,并无丝毫不同。”
瘦金刚道:“老衲自己知道,二十年来,究竟衰老多了。”
贺德生听了心里大为焦急!
他虽先服了一颗暂时抑制剧毒的药丸,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老和尚一直没有言归正传,
他自然暗暗焦急起来。
这就干咳一声,望着瘦金刚,拾目道:“在下是专程拜访大师来的。”这话虽是单刀直
入,但还是顾着老和尚的面子,说得极为含蓄。
瘦金刚似乎有些歉意,合掌道:“贺老施主原谅,老僧只顾和姜老施主说话,真是抱歉
之至,老僧记得去岁戴老施主在此地做法事,布施全寺僧侣,贺老施主是和戴老施主同来敞
寺的。”
贺德生道:“正是、正是,在下还恭聆过大师说法。”
瘦金刚依然合十道:“不知贺老施主侠驾光临,有何赐教?”
贺德生看了了一大师一眼,才道:“在下确实有一件事……”
他不愧老江湖,瘦金刚自己没说,他也不便直说。
望望了一大师,就住口不言,正是暗示自己要说的话,不便当着了一大师说出来。
瘦金刚微微一笑道:“敝师侄是本寺主持,老施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贺德生道:
“在下是向大师求药来的。”这话,瘦金刚就应该懂。
但瘦金刚却愕然相顾,问道:“贺老施主是要‘大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