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
瘦金刚并未还手,微一吸气,身躯离地数寸,往后疾退数尺,沉声道:“贺老施主且请
住手,听老衲一言。”
贺德生回头喝道:“丁小兄弟,快截住他,莫要让他跑了。”
丁建中身形一闪,果然迅快掠到了瘦金刚的右后方,目的是防他退入松林中去。
贺德生左手当胸,右手微曲,沉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瘦金刚神色泰然,淡淡一笑道:“贺老施主若是一定要和老衲动手,那也请稍待片刻。”
贺德生道:“为什么?”
瘦金刚:“贺老施主方才不是说,姜大侠和另外一个知本就要赶来么?贺老施主要和老
衲动手的原因,那是因为老衲只是假扮之人,并非知本,对么?”贺德生道:“不错。”
瘦金刚笑了笑道:“那么现在真假未分,何如等他们赶到了,一真一假,当了面,岂不
真假立可分晓?”
贺德生截然道:“不用了,贺某闯荡江湖三十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哈哈,是真是假,
早已分得清清楚楚,姓吕的,狡辩无益,你不肯束手就缚,咱们就见见真章I”一面朝丁建
中招呼道:“丁老弟,对付这等江湖败类,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过节,咱们先把他拿下了再
说。”
突然欺身而上,双手扬处,划出一片指风,斩脉制穴,使出七十二把擒拿手法,着着进
袭,朝瘦金刚关节大穴下手,煞是凌厉。
瘦金刚并未还手,双手依然合十当胸,只是身形移动,避让来势,口中低沉的道:“贺
老施主快请停手,是非愈辩愈明,有话好说。”他布衲飘风,闪避得不快,但贺德生凌厉的
指风爪影,竟然连他一点袍袖、衣角都沾不上。
丁建中因贺德生已经抢先出手,自然不好袖手旁观,而且这一瞬间的工夫,他已经看出
这假扮老和尚的人,一身武功高过贺德生甚多。
对方此时虽未出手,但一经出手还击,只怕贺德生很难接得下他十招八招。心念一动,
就在瘦金刚后退之际,突然大喝一声:“大师小心!”举手一掌,直劈瘦金刚右肩。
瘦金刚连头也没回,右肩一侧,身子突然转了过去。这一转,正好避开了贺德生、丁建
中的夹击。
丁建中一掌击出,口中冷笑一声,身形跟着欺上,双掌直击横劈,连续攻出。他施展的
是昆仑武学,掌势变化十分迅捷,每一掌都挟着轻微的啸声,却又潇洒自如。
贺德生眼看丁建中加入战围,精神不由一振,双手十指屈如钢钩,猛扑而上。
两人这一联手,攻势自然极为凶猛,举手投足,无不杀机隐伏,每一掌、每一爪,都凝
聚真力,记记找瘦金刚的要害大穴下手。
瘦金刚始终没有还手,灰衲芒鞋,大袖飘飞,一身在两人夹击之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凭藉着深厚功力,听风辨位,闪避来势。
须知神弹子贺德生本是名动江湖的人物,三十年来,也很少遇上过对手。丁建中更是昆
仑高弟,虽然初出江湖,一身所学,足可名列武林顶尖高手。
瘦金刚以一敌二,不,他既未出手封解,更没乘隙反击,只能说是以一避二,还能从容
闪避,化险为夷,真是谈何容易?也由此可见此人武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三道人影,在漫天掌影,爪风笼罩之中,盘旋游走,几已难分敌我。
丁建中连发了七、八掌,都被老和尚轻易避过,少年气盛,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清啸,身
子一曲一伸之间,“嗖”的一声,冲霄而起,拔起三丈来高。人在半空,突然一个回旋,夭
矫如龙,俯冲而下,双掌连环劈出。
贺德生看得猛然一惊,暗暗忖道:“他使的莫非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昆仑奇学‘云龙九
掌’?”
就在此时,突听驼龙的声音喝道:“建中,住手!”
一道人影,跟着在一棵大树上飞起,疾泻而下。
丁建中双掌甫发,正朝着瘦金刚当头俯冲劈落,耳中听到姜大叔的喝声,赶紧双掌一收,
身形一折,疾如流星,掠过瘦金刚头顶,落到一丈开外。
贺德生爪指飞洒,正在着着逼进的人,也自停了下来。
驼龙姜大川落到地上,丁建中同时双足一落,站住身子,拱拱手叫道:“大叔……”
“阿弥陀佛!”
瘦金刚双手合十,含笑道:“姜老施主终于来了。”
贺德生不待驼龙开口,急忙迎着道:“姜大侠来得正好,这厮……”
驼龙笑了笑,摇手道:“兄弟已经来了一会,你们动手的情形,都已看到了。”
丁建中道:“大叔那又为什么要阻止小侄出手呢?”
驼龙笑道:“你再想想看,就会明白过来了。”
丁建中听得一怔,道:“小侄还是想不出来。”
驼龙望了贺德生一眼,才道:“你和贺老哥联手抢攻,大师可曾还手么?”丁建中一呆
道:“没有。”
“这就是了!”
驼龙接着笑道:“以你和贺老哥的武功,联手合击,试问武林中能有几个人接得下来?
若非大师修持功深,在这种既不出手封架,仅凭游走闪避,又有谁能躲闪得开?”
丁建中吃惊道:“大叔,你说他不是假的?”
驼龙道:“你和贺老哥连攻了十数招之多,可曾触及大师一点衣角?”丁建中又是一楞!
姜大叔说的没错,就算他老和尚武功再高,也总不至于合两人之力,会连对方一点衣角
都沾不到!
驼龙不待他开口,微微一笑道,“这就是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参悟出来的‘大乘禅法’,
也就是大家俗称的‘枯禅神功’,佛门至高无上的功夫,以不变应万变,否则你们怎会一点
也碰不到大师的身子?”
瘦金刚合十道:“姜老施主好说,老衲曷克臻此?”
贺德生不信道:“姜大侠,咱们来时不是约好了的记号,兄弟向他两次举手指天,他怎
会一无所知呢?”
驼龙道:“兄弟刚才也是怀疑大师是假扮之人,但看了你们动手的情形,才发觉咱们赶
来欧阳,是上了贼子的当,这叫君子可欺以方吧!”
贺德生矍然道:“会有这等事?”
驼龙道:“现在想来,这是贼子有心安排,他先在此地故布疑阵,把大师引来,然后又
匆匆回去,要咱们兼程赶来,还互相约定暗号,这一来,好让咱们认定大师是假的,合力对
付大师,至少也落个两败俱伤之局。
瘦金刚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段经过,这孽障当真狠毒得很。”
贺德生赧然抱拳道:“在下冒犯大师之处,还望大师多多曲宥。”
瘦金刚道:“这是误会,老施主也不必介意。”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问道:“那位
女施主呢?”
丁建中:“老师傅不是要妹子留在那里,保护那孩子么?”
瘦金刚一怔道:“那又是孽障故弄玄虚,老衲在楼前发现孽障足印,一路找到此地,并
未回去,更没有要女施主留下……”
“不好!”驼龙急急说道:“小慧不是贼子的对手,咱们快走。”
人随声起,有如大鹏凌空,当先飞掠而去。
丁建中听说妹子有了危险,心头一急,双臂划处,一道人影,矫若神龙,腾空掠起,紧
随驼龙身后疾向西北投去。
贺德生看得骇然回顾道:“这位丁少侠使的莫非是传闻失传已久的昆仑云龙身法?”
瘦金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行走江湖数十年,像这位小施主,轻轻年纪,能
有这样身手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莽莽江湖,杀机隐伏,这到底是祸是福?”
老和尚语带禅机,似赞许,也是感叹,但是说话之时,也洒开大步,跟了下去。等瘦金
刚、贺德生赶到黄溪渡冉姓农家,驼龙和贺德生已经到了一会儿,里里外外都已搜索遍了,
那里还有常慧和瑕儿的踪影?
丁建中急得六神无主,攒着眉道:“大叔,妹子分明是被贼子劫持去了,这怎么办呢?”
驼龙心头自然也很着急,但他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点头道:“这贼子果然狡猾得很,
咱们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建中,目前急也没用,咱们先听听大师的意见,再作定夺。
瘦金刚道:“阿弥陀佛,老衲觉得此地无丝毫打斗痕迹,那是说女施主是被孽障骗去的
了。”
丁建中道:“他假扮老师傅,妹子不察,自然不会对他有何戒备,他自可轻而易举的把
人制住了。”
瘦金刚点点头,说道:“救人如救火,这孽障劫持了女施主和那小施主,可能是往永修
方向去的,姜老施主三位只管先追上去,老衲埋了这位女施主,自会赶去和三位会合。
驼龙道:“那孩子是他亲生骨肉,他不会残杀的,至于劫持小慧,那可能是为了对付在
下,谅他也不敢动小慧一根汗毛。”他口气微顿,看着瘦金刚,续道:“这里虽然只有一南
一北两条路。(南往南昌,北通永修)但在下觉得他很可能又潜回南昌去了。”
瘦金刚道:“老施主必有高见?”
驼龙道:“这道理很简单,这里只有两条路,他是从南昌来的,咱们也是从南昌来的,
谁都想得到,他绝不可能再回南昌去,因此咱们也必然会朝北追的,此人狡狯成性,自然也
会给咱们来个背道而驰,而且南昌是通都大邑,四通八达,他只要赶到南昌,比去永修更为
有利。”
瘦金刚合十道:“姜老施主分析的极是,这么说,孽障真可能又回南昌去了。”
丁建中道:“大叔,那么咱们快些追上去了。”
驼龙道:“急没有用,他把小慧劫去,总会有消息来的,咱们去帮老师傅,把这位姑娘
的尸体埋了,再走不迟。”
丁建中道:“他劫持了妹子,怎会有消息来呢?”
驼龙笑了笑道:“他如果不想要胁我们,何用多费手脚,劫持小慧?”
贺德生连连点头道:“丁少侠,姜大侠说的极是,这厮利用下毒,胁迫兄弟替他做事,
如今有常姑娘为人质,自然也会向两位提出条件来了。”
丁建中愤愤的以拳击掌,怒声道:“这厮给我遇上了,非废了他的武功不可。”
贺德生跟着笑道:“没错,给我遇上了,也饶不过他。”
于是大家动手,在茅舍前面挖了一个土坑,把冉女尸体埋好,又在她坟前竖了一方石碑,
镌上“冉女之墓”字样,才一同离开黄溪渡。
瘦金刚合十道:“三位施主回转南昌,依老衲之见,不如下榻敝寺的好,孽障假扮老衲,
劫持女施主,老衲自是不能置身事外,万一在南昌找不到他的踪影,老衲就陪姜老施主去一
趟洛阳,他真要不肯放出女施主,老衲就废了他武功,也算是替大师兄清理门户。”
驼龙接口道:“大师厚意,在下叔侄那就叨扰了。”
回头朝贺德生道:“小慧失踪之事,有兄弟和建中两人,已经足够对付,实在不敢再劳
动贺老哥,贺老哥如果有事,只管请便好了。”
贺德生大笑道:“如论武功,兄弟实在不是那厮的对手,姜大侠、丁少侠更无须兄弟助
拳,兄弟也助不上拳,但那厮曾在兄弟身上下毒,论江湖过节,兄弟除非从此退出江湖,否
则不能这样退却。”
口气微顿,接着说道:“兄弟和老师傅、姜大侠去黄溪渡,结果常姑娘被他劫持而去,
常姑娘是和丁少侠、兄弟三人一组,搜索黄溪渡的,那厮假扮老师傅,咱们受他愚弄,论江
湖道义,兄弟也有责任,因此,兄弟决不能置身事外,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番话,说得极为慷慨激昂,不愧江湖本色。
驼龙含笑道:“贺老哥血性中人,既然如此说了,咱们自表欢迎。”一行四人,回转绳
金寺。
知客通善迎着合掌道:“师叔回来了。”
瘦金刚“唔”了一声。
通善跟在身后,接着道:“启禀师叔,公孙先生方才不别而去。”驼龙听在耳中,心头
不觉一动。
瘦金刚驻足问道:“公孙施主几时走的?”
通善道:“方才午斋时候,公孙施主不曾到膳堂用膳,弟子着人去请,已经不在禅舍
了。”
瘦金刚沉吟道:“他昨晚来时,曾告诉老衲,他伤势极重,没有三天时间,无法复原,
要在咱们这里,休养三日,怎会走得如此匆忙,不告而去?”
通善躬身道:“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
瘦金刚一摆手道:“好了,你下去。”
通善躬身而退。瘦金刚陪同三人,进入后进精舍,小沙弥立即端上四盏茗茶。
瘦金刚吩咐道:“悟勤,你去告诉厨下,老衲有几位佳宾在此,做几式素斋送来。”小
沙弥答应一声,匆匆退去。
瘦金刚抬手道:“三位施主请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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