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寒。春光如画,令人心神俱醉。
厉赛英想起杨洁梅的事情,将她和邵湘华那番离奇的遇合告诉了奚玉帆,笑道:“听说
杭州西子湖边有间月老祠,月老祠有副对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身注定事莫错
过姻缘。他们两人可真是这样。但那遇合的奇妙,可也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呢!”
奚玉帆听了这话,心头帐触,想道:“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萌,我和你何尝
不也是如此?百花谷闹出的那场婚变,结果却是谷啸风与韩佩瑛分而复合,我的妹妹不知怎
的却又突然嫁给了文逸凡的弟子辛龙生,这尤其是令人意想不到了!”
厉赛英噗哧一笑,说道:“你在想些什么?怎的好像发了呆了?”
奚玉帆笑道:“我是在想,月老祠那副对联不是也正可以用在咱们身上吗?”
厉赛英心里甜丝丝的,却“呸”了一口说道:“我只当你是个老实人,几时学会了油嘴
滑舌了。说正经话,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了。”
奚玉帆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厉赛英道:“我怀疑那个用毒掌打伤高氏夫人的父亲的那个蒙面人是黑风岛主宫昭文,
那份穴道铜人图解是落在他的手中。可惜我见不着宫锦云姐姐,否则一定可以探查出事情的
真相。”
奚玉帆道:“小时候你不是和她很好吗?”正是:
好友不知何处去,青梅竹马忆当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五十三回 无赖少年欺侠女 高风义士托豪门
《鸣镝风云录》
第五十三回 无赖少年欺侠女 高风义士托豪门
厉赛英笑道:“何只要好,我还和她打过架呢。但她那时还未学到点穴的功夫,我却不
知那份图解是否在她爹爹手中了。”
奚玉帆道:“你说起这位宫姑娘,我也想起了另一位朋友来了。”
厉赛英道:“是哪一位?”
奚玉帆道:“是公孙璞。那天我们在青龙口失散,她是和公孙璞一同逃出去的。对啦,
你曾经告诉我你遇见公孙璞的事情,不知怎的他们又不在—起了。”
厉赛英道:“公孙璞是怕他的岳丈找他的麻烦,宫锦云也不敢和父亲见面。不过他们都
是上金鸡岭的,现在想必是已经见着了。”
奚玉帆道:“公孙璞是一位古道热肠的朋友,我倒很想念呢。”
厉赛英道:“那么咱们赶快到杭州去见了你的妹妹,就好回去找你的朋友了。”
一路无事,这日到了临安境内,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一路上但见红男绿女,摩肩
擦背,游人如蚁,这都是从临安城内出来作郊游的人们。
奚玉帆道:“怪不得山谷词中有说: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江南的春天,原来
是这样的美!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古人描写的江南春景,的确
是一点不错。”此时他们正在踏入一条山路,游人比较稀少。
厉赛英忽地眉头一皱,说道:“书呆子,不要念文章了,那个亭子里有几个人指手划脚
的望着咱们,讨厌得很!哼,你听,他们说些什么?”
奚玉帆抬头望去,只见山坡上修建的一座凉亭之内,大约有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华服少
年似是贵族公子模样,其余的人似是他的仆从,捧凤凰似的围在他的旁边谄笑。这些人果然
是如厉赛英所说,一面对那公子诌笑,一面在望着他们指手划脚。
奚玉帆一听,原来他们是对厉赛英评头品足。一个说道:“这小娘儿倒是俏丽得很。”
一个说道:“那男的虽也长得不错,却像个木头人儿,呆头呆脑的。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
上了。”又一个说道:“你怎知道他们是夫妇,或许是兄妹呢?”
厉赛英听子大怒,就想发作,奚玉帆悄声说道:“这些泼皮无赖,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
识?这是都门所在,闹出了事,咱们虽然不怕,总是麻烦。赶快走过去算了。”
厉赛英忍着气匆匆走过那座凉亭,只听得耳边的口哨声哗笑声闹成一片,那些人越说越
不象话。有个说道:“公子,你看这小娘儿怎样,你若喜欢,就只管吩咐我吧。”那公子笑
道:“别胡闹,人家是有夫之妇呢!”那人说道:“这么说,公子是喜欢她的了。”
一个随从说道:“待我上去盘问他们,若然是兄妹的话,我就可以替公子做这个现成的
媒人了。”又一个随从笑道:“是夫妻也不要紧,反正公子讨的是姬人,善解风流的妇人才
更好呢。”另一个说道:“干脆把这小娘儿抢回来就是,用得着问长问短?”那公子爷轻摇
折扇,微笑说道:“别胡闹,给我爹爹知道了可不太好。”
厉赛英听了这些污耳之言,哪里还能忍得下这口气,随手拾了一块石子,放在掌心,暗
运内功,把石子捏碎,回过头来,一扬手就用“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向亭子里的那些人
打去。
奚玉帆听得其中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好熟,不觉怔了—怔,也停下了脚步。心道:
“这些人实在可恶,惩戒惩戒他们也好。但那两个人似曾相识,却不知道谁?”
那些人听得公子爷的口气松动,有两个人便跑出来,恰好碰上了厉赛英飞来的石子,只
听得“哎哟,哎哟!”两声尖叫,那两个随从跌了个四脚朝天。
厉赛英是把一块石头捏碎成六颗小石子,她算准凉亭里有六个人,每一颗石子都是有的
放矢的。打跌了首先跑出来的两个随从之后,余下的四颗石子仍然向凉亭内那四个人飞去。
她只道那四个人也是一样脓包,不料这四个人和最先跑出来的那两个随从大不相同,个
个都有一副相当不俗的身子。
一个魁梧的汉子呼的一掌拍出,打向他的那颗石子竟给他的劈空掌力反打回来。一个黑
汉子伸手接了飞来的石于也反打回去。另一个额角长有一个大瘤的汉子本领较弱,矮身一避,
石子擦着他的额角飞过,痛得他哇哇大叫,可也没有跌倒。
最后那颗石子是打那个公子爷的,厉赛英以为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功夫,不料他
的功夫竟然似是还在那三人之上,折扇轻轻一拨,打向他的那颗石子,也给拨落了。
那个魁梧汉子“哼”了一声,说道:“—个小娘儿能有这样功夫,我看他们不是太湖的
匪帮就是天目山的贼党!”那公子爷道:“好吧,你把他们拿回来,让我审问,可不许伤了
那小娘儿。”
那魁梧的汉子说道:“我理会得!”冲出来便要抓厉赛英,喝道:“你这婆娘居然敢在
韩公子面前撒野,识趣的乖乖跟我回去。”他用的是小擒拿手法,若然给他抓着,全身就要
筋疲骨软,动弹不得。
厉赛英揖袖一拂,左掌从袖底穿出,反点他的穴道,只听得“嗤”一声,厉赛英的袖子
给他撕了一幅,那汉子也跄跄踉踉的退了几步。说时迟,那时快,那额角长瘤的汉子和那黑
汉子也都来了。
那魁梧汉子给厉赛英点着胁下麻穴,幸而他有一身铁布衫的功夫,胁下只觉一阵酸麻,
没有跌倒,当下勃然大怒,喝道:“公子爷怜香惜玉。我看在公子爷的份上,才没伤你——
你却竟敢伤我!”身形一转,旋风般的又扑上来,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厉赛英抓下。
另外两个人也奔向奚玉帆,一个抖起一柄三股叉,哗啷啷的作响。一个用的是青钢剑,
出手便是一招“横扫六合”,剑势凌厉非常。
奚玉帆一见他们所用的兵器,这才蓦地想起,原来两个人,那个使三股叉的名叫蒙铣,
使青钢剑的名叫邓铿。这两个人都是曾经参加过围攻百花谷那场恶斗的。
原来这个公子爷乃是当朝相国韩侂胄的次子,名叫韩希舜。那个用小擒拿手法来抓厉赛
英的魁梧汉子,是相国府的大护院史宏。
蒙铣、邓铿本来是黑道上的人物,和韩佩瑛的老仆人展一环有点交情,故而那次被展一
环邀来参加围攻百花谷之役。但他们不过是一般的黑道人物,并非劫富济贫的侠义道。百花
谷那场风波平息之后,他们在江北站不住脚,逃到江南,却给史宏拉了去充当相府的教师爷。
这两人参加围攻百花谷之时,曾伤在谷啸风和奚玉帆的剑下,这事过后,别人不记仇,
他们两个却是认为奇耻大辱的。也正因此,他们明明知道奚玉帆是什么人,却把他诬赖说成
是“太湖的匪帮或天目山的贼党。”一开始便怂恿公子爷抢厉赛英的也是他们。
奚玉帆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当日之事,还可以说是误会,今天你们甘作权门的
走狗,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我可不能和你客气了!”
蒙铣喝道:“闭嘴,你这小贼今日撞在我的手上,这正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
你偏闯进来!你还敢口出狂言,我要你的小命!”
奚玉帆横剑一拨,拨开他的三股叉,唰的一剑,就向他小腹刺去,剑柄一撞,又撞向邓
铿胁下的章门穴,一招两式,蒙,邓二人不约而同的给他迫退两步。
奚玉帆冷笑道:“当时我不是看在韩家份上,你早已丧在我的剑下了,岂能只是受点轻
伤?”邓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喝道:“好呀,你侥幸胜我一招,就敢还嘴,今日看你还有
什么本领能逃出我的掌心!”蒙铣说道:“和他斗嘴作甚,宰掉他就是!”
这两个人若是单打独斗,谁也不是奚玉帆的对手,但以二敌一,奚玉帆固然不至于输给
他们,但在急切之间,要想求胜,却也不能。奚玉帆这边颇占上风,厉赛英和史宏相斗,却
是有点气力不敌了。
史宏是相府大护院的身份,手底的功夫确实是非同小可,七十二把大擒拿手法,六十四
路小擒拿手法,当真是变化莫测,招招凌厉!
招数凌厉也还罢了,厉赛英的独门剑法奇诡莫测,足以与他旗鼓相当;最吃亏的是厉赛
英的气力不及对方,双方的招数旗鼓相当,久战不去,自然是气力弱的大大吃亏。
史宏斗得性起,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厉赛英空有一柄锋利的长剑,却给他的一双肉掌
迫得高身八尺开外,根本就刺不着他。
幸而厉赛英练有穿花绕树的身法,身似水蛇游走,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她虽然刺不着
史宏,史宏的大小擒拿手法交互运用,却也是连她的衣角都没抓着。还得提防稍一不慎,就
要给她乘隙面入。
奚玉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看了厉赛英那边的形势,不禁暗暗为她担忧:“英妹现在
虽然尚不至于便即落败,久战下去,却是非吃亏不可。”蒙、邓二人与他缠斗甚紧,奚玉帆
摆脱不开,心中一急,拼着豁了性命,陡地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运剑如风,鹰
翔隼刺,奋不顾身,猛攻过去。
激战中蒙铣的三股叉招数使老,奚玉帆一个“跨虎登山”,欺身逼进,唰的一剑刺他咽
喉,邓铿连忙扑上救援伙伴,他的本领比蒙铣稍胜一筹,可也敌不过奚玉帆那股强劲的内力。
“当”的一声,双剑相交,火花四溅,邓铿长剑给荡过一边,人也歪歪斜斜的冲出几步。
奚玉帆的长剑余势未衰,“嗤”的一声轻响,剑尖恰好从蒙铣的额角划过,划破了他的肉瘤。
这还幸亏是有邓惶给他挡了一挡,他又躲闪得宜,否则这一剑就不仅是皮肉之伤,而是致命
的穿喉剑了。
史宏以相府大护院的身份,和厉赛英斗到五十招开外,仍然未能将她抓住,自感面上无
光。心里想道:“我不赶快把这丫头制伏,蒙、邓二人只怕不是那小子的对手。”急于求胜,
连使险招,力贯指尖,劲风扑面,把厉赛英迫得透不过气来。
可是由于他连使险招,却也给了厉赛英一个可乘之机。撒战中史宏双掌如环,滚斫而进,
厉赛英移形换位,倏地掠到史宏后侧,一剑疾刺,史宏反手一拿,只听得声如裂帛,厉赛英
的袖子给他撕下一幅,史宏的左臂却也给她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
史宏大怒道:“好呀,我手下留情,你竟敢伤我!”内力运到右掌掌心,呼呼呼连发三
掌,掌力有如搭山倒海而来,厉赛英连连后退,一面后退一面施展腾挪闪展的轻身功夫,避
开正面的掌力。虽然还可勉强支持,亦已有如一叶轻舟,在狂涛骇浪之中挣扎了。
史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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