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低声说道:“是愈气穴。”
公孙璞替她解了穴道,问道:“没受伤吧?”只怕那老婆婆除了点穴,还下了毒手,自
己看不出来。
宫锦云轻轻的推开了公孙璞,面红直透耳根,说道:“别多间了,快去追那老婆婆,咱
们打不过她,至少也该知道她的下落。”原来那老婆婆对宫锦云的父亲多少也有几分顾忌,
是以不敢伤她。
公孙璞道:“但你,你一个人——”要知宫锦云虽然并没受伤,但穴道初解,气血未
舒,倘若立即运用轻功,对身体甚为有害,因此公孙璞有点放心不下。
宫锦云道:“我在韩大哥家中等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没受伤,一个人也不见得就有
人能够将我吃了。”
公孙璞知道宫锦云只须休息半个时辰,使可恢复如常。心想宫锦云的武功不弱,除非是
碰到像那老婆婆的一流高手,她才对付不了,想来此处也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老婆婆了,于
是说道:“好,你在韩大哥家里暂且躲一躲,不要露面。我去去就来。”
宫锦云恼道:“别罗唆了,快去吧!”神色虽似愠恼,心中却是暗暗感激公孙璞对她的
关怀。
官锦云回到韩家,看到瓦砾场中那凡椎黄土,不由得心乱如麻,暗自想道:“看来韩大
哥是遇上仇家了,这里葬的这几个人不知是谁,但愿不要是韩大哥才好!”
宫锦云又再想道:“公孙大哥如今已知我是女子,我要不要对他说明真相呢。唉,但这
羞人答答的事情,却又怎生出口?”
要知宫锦云乃是父亲指腹为婚将她许配与公孙璞的,但这件事情,公孙璞似乎还未知
道。何况宫锦云的一缕情丝,又早已系在韩佩瑛身上,因此,自是更感到为难了。
宫锦云气血未舒,需要一个幽静的地方调匀气息。同时她义是心乱如麻,须得好好的想
一想。
韩家被烧毁的只是几幢房子,其余的大部分房屋还保持完整,宫锦云想道:“公孙大哥
叫我躲起来不要露面,好,我就听他的话,找一间静室休息片时吧。他回来了,自然会出声
找我的。”
宫锦云一面走一面想,不知不觉已是穿过藤蔓覆盖的回廊,深入韩家内院。忽见一间精
雅的房间,纱窗半掩,一缕幽香从窗户中透出,宫锦云吃了一惊,心道:”这似乎是炉中烧
的沉香屑,难道这房间里有人?”
宫锦云步上白石台阶,但见台阶凿成朵朵莲花模样,那间房间的门栏窗户,也都雕有时
新花式,不落富丽俗套。推开房门一看,房中布置,那就更是清雅绝俗了,两壁图书满架,
墙上挂有字画,内里有张大床,珠帘半卷,床上有鹅绒被褥,折得整整齐齐。床前的梳妆台
果然有一炉烧着的沉香屑,一面擦得十分明亮的古铜镜安放在梳妆台上。但却没有人。
这间房间分明是一位年轻小姐的绣房,宫锦云思疑不定,暗自想道:“莫非这是韩大哥
姐妹的房间?但他却从没有对我说过他有兄弟妹妹。这间房间倒是正合我意,不管它是谁
的,我在这里歇息片时,料也无妨。”要知宫锦云是个爱美的少女,当然是喜欢这样的一座
“香闺”。
挂在墙上的一幅中堂写得龙飞凤舞,吸引了宫锦云的注意,心想:“这位韩小姐倒是个
才女。”抬头细看,却原来写的是一首词。词道:“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
劲,俏边声。黯消凝,追想当年事,殆无数,非人力;诛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
前鼓悲呜,遣人惊,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夫,心徒壮,岁将零,
渺神京,千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
望,翠僳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这是南宋词人张半猢的一首词,宫锦云一知半解,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后面的两行
小字。她读了却是不由得更惊疑了。
那两行小字写的是,“瑛女学词,无脂粉味,有须眉气,余心甚喜,因以半湖词一卷授
之。六州歌头一阙为半湖词中压卷之作,并书以付之。愿其学步大家,并毋忘故国也。”
张半湖是南宋高宗绍兴年间的状元,他写这官词的时候,正是秦桧主和之际。故此词中
充满悲愤之气,悲故土之沦亡,愤权臣之误国。宫棉云虽不精于诗词,词中大意则是懂的。
那两行小字就更容易懂了,这是父亲写给女儿的,父亲因为女儿学词,颇有须眉气概,
他很欢喜,因此叫她学张半猢这一派的豪迈词风。写这首“六州歌头”给她,更含藏有叫她
不忘故国的心意在内。
文字很容易懂,但令得宫锦云惊异的是“瑛女”二字。
宫锦云思疑不定,心里想道:“这位韩小姐的芳名中有个‘瑛’字,韩大哥名‘英’,
这位小姐若是他的妹妹,何以兄妹的名字都取一个同音的字,妹妹的名字只多了一个‘玉’
旁,叫起来岂不是很容易混乱?”
宫锦云起了疑心,但还不敢想到她所念念不忘的“韩大哥”竟是女子。
宫锦云眼光一瞥,忽又发现地6有一卷东两,似乎是个画轴,看得出有拆皱的痕迹,还
有一个浅浅的鞋印。宫锦云心里想道:“看来大约是这位韩小姐不高兴这幅画,将它掷在地
上,又踏上一脚,才弄成这个样子。韩小姐为何这样讨厌这幅画呢?”
好奇心起,宫锦云不觉就把这画轴拾了起来,打开一看,只见画中是个丰神俊秀的男
子,腰悬长剑,眉若朗星,看来这个男子也是个武林人物。宫锦云暗暗好笑,想道:“是
了,这位韩小姐一定是私恋这个画中的美男子,这男子却不解她的芳心,是以她恨成这
样。”
宫锦云哪里知道,原来这间房间就是韩佩瑛的绣房。
原来韩佩瑛在把宝藏交给刘赶驴之后,因为谷啸风未见回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怀着
念旧的心情看一看。这幅画是谷啸风的父亲谷若虚少年时候的画像,谷若虚赠给韩大维留念
的。
韩大维因为谷啸风相貌酷肖他的父亲,是以又将这幅画像送给女儿。韩佩瑛到扬州就婚
之时,因为这幅画是她公公的画像,留给她父亲作纪念的,她自是不便带去。但韩大维也并
没有取回自己的房中,仍让它在女儿的香闺悬挂。
韩佩瑛这次回来,见了这幅画像,想把它撕烂、但在她内心深处,对谷啸风虽有恨意,
却也并非全无好感。是以终于没有撕烂,只是把它丢在地上。
这炉桓香也是韩佩瑛亲手点燃的。韩佩瑛等了许久,不见谷啸风回来,因此要藉檀香消
解自己心中的烦躁。
韩佩瑛当然料想不到以后所发生的一连申事情,她给西门牧野的弟子诱骗去会父亲,被
关在石牢里:而对她患了单相思的宫锦云却来到了她的房间。
且说宫锦云在韩佩瑛的绣房见了种种可疑的事物,此时她也是极之心绪不宁,正像那刚
才的韩佩瑛一样。
她面对着韩佩瑛父亲写的那首词幅,手中拿邢张画像,心中下住在想,“这位韩小姐是
谁?是谁?为什么她的芳名中有个‘瑛’字,该不会是韩大哥的姐妹吧?这个画中的男子又
是谁呢?”
袅袅的檀香并不能使她心头宁静,她也像韩佩瑛刚才等待谷啸风回来一样,在急着等待
着公孙璞回来,希望公孙璞能为她揭开她的“韩大哥”的生死存亡之谜。
异样的寂静中,忽然好似听得是脚步声。这脚步声登时令得宫锦云清醒过来,不敢再胡
思乱想了。
宫锦云听到这脚步声,初时一喜,跟着却是一惊。
起初她以为是公孙璞,但立即就知道不对了。因为如果是公孙璞回来的话,不会不出声
叫她的。
脚步声突然静止,随即听得有好像翻箱倒笼的声音。不久,脚步声又响起来。而且是向
着她这一边,越来越近了。
官锦云穴道解开尚未到半个时辰,功力未曾完全恢复,心里想道:“如果来的是韩大哥
的仇家,这可怎么是好?”要知她虽然是个胆大的女子,但想到韩大维这样的武学高手,竟
然也会家破人亡,如果来的当真是韩家的对头,她贸然出去,只怕定然是凶多吉少。
忽听得那人自言自语道:“奇怪,韩大维的宝藏在哪里,难道我得的消息竟然是假的
么?”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宫锦云心里一震,想道:“此人为了韩家的宝藏而来,即使不是韩大哥的仇家,一定也
是不怀好意的了。”心念未已,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前,宫锦云无处躲藏,人急智生,身形一
伏,钻进床底。这张大床上有珠帘,下有床幔,床幔覆地,若非揭开来看,绝不会发现床底
有人。
宫锦云刚刚躲好,只听得“乓”的一声,那人已经推开房门,走进房中,冷笑说道:
“好雅致的房间,想必是韩佩瑛这丫头的香闺了。”宫锦云心道:“原来这位韩小姐名叫佩
瑛。”她偷偷从床幔的缝隙看出去,只见那人的脚步向梳妆台移动,拿起了那卷画汕。
只见这人打开画轴,“哼”了一声,冷笑说道:“这臭丫头好不要脸,想郎想得疯了。
人家不要她,她居然还有这样厚的脸皮,画了人家的图像躲在闺房里偷看!”跟着又自言自
语道:“幸亏她没有做成我的外甥媳妇!”只听得“卜”的一声,这人又把画轴掷在地上。
原来这个人正是谷啸风的舅父任天吾。宫锦云躲在床底卜偷听,不禁暗暗为这位韩小姐
难过,心里又觉得有点奇怪,想道:“这老家伙似乎是韩家的亲戚,即使亲事不成,也该有
点戚谊才对,为何他要这样臭骂人家的闺女,又要来恼人家的宝藏呢?哼,这老家伙也不是
好东西!”
任天吾心想:“韩大维大约不会把珍宝藏在女儿的房里,不过也是搜一搜的好!”韩佩
瑛的房间里四壁都是书架,堆满图书。
除了书架之外,只有两个箱子,是厚实的樟木做的箱子,有大铁锁锁着。
任天吾心想韩大维的珍宝为数甚多,地不能夹在书中,如果是藏在这房间中的话,那就
一定是在箱子里了。他无暇去弄开铁锁,当下施展绵掌击石如粉的掌力,把两个樟木箱子劈
开。
宫锦云躲在床底,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但听得“噼啪”两声,跟着便看见书画散满一
地。宫锦云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亦知他是用掌力劈开了箱子,吃了一惊,想道:“幸亏我
没有给他发现。但这两个箱子里装的原来不是珠宝,这老家伙倒是要失望了。”
心念未已,果然听得任天吾咒骂道:“又是字画,哼,这臭丫头不好好练武,倒想做女
状元呀!”
任天吾未肯放手,跟着揭开帐子,翻开床上的被褥,宫锦云躲在床底,看见他的脚尖已
差不多碰到自己的鼻于,吓得慌忙将身子向里面缩,心里想道:“糟糕,等下他若是来搜床
底,这却如何是好?难道束手待毙吗?”正想先发制人,用暗器偷偷插入他的腿弯,就在此
时,忽听得有人叫道:“韩小姐,韩小姐!”
任天吾吃了一惊,连忙把帐子放下,,正要出去,那个人已经来到,房门是早已打开了
的,那人见了任天吾,也是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舅舅,你也来了!”原来是谷啸风匆匆
赶了回来,没见着韩佩瑛在外面等他,只好进来寻找,刚好听见这房间里任天吾劈破箱子的
声音。
任天吾道:“我放心不下你,怕你吃了韩大维的亏。”谷啸风道:“多谢舅舅。我根本
没见着韩伯伯,倒是韩伯伯似乎受了仇家之害了。舅舅,你发现了什么,这是怎么一回
事?”不解舅父何以会在韩佩瑛的房间,房间里又是这样的一片狼藉。正是:道貌岸然伪君
子,心怀不轨入香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断桥残雪(dqcx) 《鸣镝风云录》…第十八章 非为旧情怜弱女,回思往事起疑云
《鸣镝风云录》
第十八章 非为旧情怜弱女,回思往事起疑云
任天吾凛然说道:“韩大维与上官复往来已非一日,定有图谋,我要找他私通蒙古的证据。”
谷啸风道:“哦,原来舅舅以为韩伯伯可能有什么密件藏在家中,找了出来,才好邀集武林同道,鸣鼓而攻之么?”
任天吾道:“正是如此。”宫锦云躲在床底,听至此处,不由得心里暗骂:“这老家伙好不要脸,身为舅父,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