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铁三角





  “英雄式的崇拜。”
  “是的,就是那种感情,我们那伙人每一个都对她崇拜,愿意为她做一切,我们都忘记了她是个女孩子。”
  “不把她看成个女孩子,难道把她常作男孩子?”
  “也不是,我们只把她当作一个崇拜的偶像,从不去计较她的性别了。”
  “你们把她当作神了!”
  “可以这样说,她的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不单是会打架,她也充满了智慧,她领导着我们,想出很多新奇的方法来寻求刺激,追求快乐!”
  “包括这种荒唐的派对。”
  “这是她最喜欢的聚会之一,我们这一代也许很幸运,没有领受到生活与物质的困乏,但我们的内心却是十分寂寞的,像我,虽然有一个有钱的父亲,我有数用不完的钱,但是我却很少见到父亲的面,有一次最长,我几乎有三年没见到他,我回到家中,只有佣人、管家,没有一个亲人,我真的十分寂寞。”
  “你不会交一些朋友吗?”
  “我尝试过,但是始终交不到一个知心的,比我穷的人,整天只是向我借钱,我不在乎给他们钱,但金钱仍然买不到真正的友谊,只有跟胡绮那一伙人在一起时,我才有快乐!刚跟她们接触时,他们都不知道我有钱,我装成是个穷学生,但是他们没有卑弃我,有三个月,胡绮一直在帮着我,供应我的生活。”
  “供应我的生活,那是怎么说呢?”
  “我住在她的公寓中,一个小房间里面,附近有一家廿四小时营业的小餐馆,饿了就到那儿去吃饭,记她的帐,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大家互不干扰,我有困难时,她为我解决,功课追不上时,她亲自教我,考试无法派司时,她竟然有办法,在考试前夕,为我偷来考卷,帮助我过关。”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特殊关系是什么,我们那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而且女的比男的多,我随时都可以有女人,有时也跟她作爱,那完全是为了互相的需要,绝不是为了爱情,我们之间,谁都没有爱过谁?”
  “你没有想到要爱她吗?”
  “没有!我们那个团体有一个不明文的协定,也是一种认定,就是大家都互相守着一个界线,不互相隶属,大家都维持着充分的自由,每当有两个人互相恋爱时,他们自动就退出了。”
  骆希真摇摇头:“我实在想不透你们是一群怎么样的人,抱着一种怎么样的观念。”
  “没有一个人明白,连我们自己也说不上夹,但是我们生活得很愉快,那时,像我一样受胡绮供养的人有三个,她并没有什么钱,供养我们很辛苦,有时,我知道她是出去卖枪来取得金钱,我实在忍不住,给了她一张支票,面额是五千元,她笑着把支票撕了说,她喜欢那样生活,她不需要我的帮助,也许有一天,她有需要时,她会开口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后来她找到你时,你就毫无条件地帮助她了!”
  “是的,换了任何人也会这样做的!”
  骆希真只有叹口气;他的确无法再呵责雷蒙什么了,照雷蒙所说的,胡绮与他的交情确是很深切,他给她的帮助也不能说错,这迷失的一代,也许他们的生活错了,但是这些错误的形成,也不能单单去责怪他们的。
  他只能说:“胡绮杀了人,她是个罪犯。”
  雷蒙坚定地道:“我知道,但那是警察的事,我总不能去抓她。”
  “至少你不该去帮助她。”
  “这可没有办法,我欠她的情。”
  “你会担上包庇杀人犯的罪名的。”
  “我也认了,如果她再找我求助,我仍然会尽一切去帮助她的,这是道义和友情。”
  “可是你触犯了法律。”
  “骆先生,我学的就是法律,不必你提醒我法律上的责任,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骆希真知道无法去说服他了,他也不想说服他,虽然他并不赞同雷蒙的做法,但私心之中,对他这份执着仍是有着相当的尊敬,骆希真自己是个练武的人,他对道义两个字的评价,有时是超越法律的。
  找寻胡绮的行动没有停止,至少有三批人马不停蹄的忙着,还是金刚那一批人较有成绩,他们找到了胡绮逃走时所骑的机车,被扔在伦敦桥下,但人却不见影子。
  有一个穿着风衣的女郎叙述,她被一个骑着机车的女郎抢劫,那女郎是赤裸的,身上还流着血,只抢去了她的风衣和一个小皮包,包里有着十五磅钞票和几个先令,不是大损失,所以那个女郎也没有报警!金刚打听到这件事,也找到那个被劫的女郎问过了,确定抢劫者就是胡绮,但没有什么帮助,已经三天了,胡绮一定又找到了一个庇护者,否则她是无法在外面支持这么久的,尤其是她身上还有两颗子弹。
  伦敦市中大小的医院都受到了通知,如果他们发现有一个中枪的女郎去求医,必须立刻通知警方,但始终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
  他们开派对的那批人都被登记了下来,其中有一批是法国人,乘坐朗民的游轮来的,这些人已经被遣送回去了,胡绮也不可能再逃回巴黎,所以大家都已放弃了在法国的搜索,何况老虎庞民已回到了巴黎,在他的坐镇下,巴黎若有动静,一定会知道的。
  美子动用她的刑警头脑,作了一个判断,她清查了一下参加派对的名单,发现其中有三名医学院的学生,都是在伦敦就学的,她认为该注意这三个人。
  两个男的住在学生宿舍中,经过二十四小时的追踪后,发现他们没有嫌疑了。这两个人正常到校上课,到医院实习,回宿舍休息,没有任何特别的行动。
  另外一个女的叫玛丽,是医学院六年级的学生,主修外科。住在一家家庭寄宿。
  医科六年级是以实习为主了,玛丽在一家大医院中实习,追随着任课教授作助手,休息时间回住处睡觉。
  她是个天才型的学生,任何课程都是过目不忘,很得教授的喜爱,教给她特别多,有时一些小的手术,也就交给她独自处理了,自己只站在一边看着。
  玛丽对手术房的一切都很熟习了,跟护士也相处得很好,这天她忽然向管理外科器械的护士借了一套简单的开刀用具。
  医院的器材本来是不外借的,但她跟管理护士的私交很好,居然得到了私下的通融,而且还带走了一部份的消毒药品,这表示看她将作一次私人的手术。
  医学院的学生经常私下作一些小手术以充实经验,虽为法律所不许,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加以默许了,所以玛丽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猜疑,只是玛丽不知道她已受到了监视。
  她提着手术包离开了医院,已经在私家侦探的跟踪下,也立刻通知了骆希真和美子,所以他们很快就跟到了。
  玛丽来到一栋废弃的大楼中,这是一栋二十层高的大楼,原来是一家旅馆,但是一场大火,烧掉了大部份的建筑,整栋大楼就废弃不用了,业主打算拆除后新建,在还没有施工前,就这样废置着,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住了进去,而且偷偷地接上了电。
  这当然也是不允许的,可是警察却装着看不见,连电力公司也眼开眼闭,让他们偷电使用,反正时间不会太久,让他们有个栖身之处,总比露宿街头好一点。
  玛丽就佳进了这样一栋危楼。
  骆希真来到此地后叹道:“原来胡绮躲到这儿来了,难怪我们找不到。”
  美子道:“还没见到她,别太早下判断。”
  “我相信差不到那儿去了,除了躲在这个老鼠洞中,否则不会找不到她。”
  他们进入到楼中,里面住的人很复杂,大部份都是乞丐,当然也有一些低级而年老色衰的流莺,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有毒瘾,用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美子道:“刚才有位女医生进来,是替一位受伤的女孩治病的,她们在那儿。”
  大家都沉默着,而且显出了敌意。
  骆希真很有经验,掏出了一张钞票道:“十英磅可以使谁开口吗?”
  好几个人目中都露出了贪婪之色,终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道:“在后面,第四间屋子里。”
  骆希真把钞票递给她,她抓在手中紧紧地握住,惟恐被人抢了去。
  这时却有四五个人阻住了去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露出一付拼命的样子,美子道:“那个女孩子受了枪伤,不动手术取出子弹会送命的,我们是要去帮助她。”
  一个中年妇人的回答却是:“到地狱去!你们不会有好心的,谁要敢闯过去,我就杀了你们。”
  一共不过五个人,凭骆希真与美子的身手是不难将他们制服打进去的,美子也准备动手了。
  可是骆希真却掏了几张钞票道:“同样的代价能使你们让开吗?每人十磅,如果有谁拒绝,我们就要硬闯了。”
  钞票的诱惑力量竟是大的,有四个人立刻放弃了立场,抢过一张钞票让开了,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不动,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瘦得像根电线杆。
  骆希真道:“你是不打算让路了。”
  那老头儿道:“这个地方是我最先住进来的,我要加倍的钱。”
  骆希真笑笑,多给了他一张钞票,他拿了也走开了,美子笑道:“还是你行,我已经准备打架了,不过这些钱付得很冤枉,他们拦不了的。”
  骆希真道:“打倒这些人可算不了英雄,就算是救济一下穷人吧!”
  “你怎么知道十英磅就可以打发他们了?”
  “因为他们都有毒瘾。我在香港看见过太多的道友,也太了解他们,知道他们没什么道义,一点小钱就可以叫他们出卖任何人,何况是个陌不相识的同居者。”
  走道是阴暗的,来到那间屋子前,门是关着的,美子转动一下门钮,居然一推就开了。
  果然是胡绮,躺在几块木板架成的床上,玛丽正准备给她施行手术。
  看见他们进来,玛丽显得很惊慌,骆希真朝她摆摆手,然后指指床上的胡绮问道:“病人的状况怎么样?”
  “很糟,热度很高,呓语不停,神智已陷入昏迷,我一连三天都给她注射消炎针剂,还好她的底子硬,现在已经有轻微的发炎现象,假如不立刻取出子弹,后果将不堪想像。”
  “你打算给她取出子弹吗?”
  “站在医生的立场,我认为这是第一要务。”
  “在这种简单的环境下,适合动手术吗?”
  “不适合,但是没有办法了,我送她到医院去,她死也不肯答应,在目前的状况下,她的意思才是主要的生存力量,如果把她送进医院,她会立刻死去。”
  骆希真想了一下道:“好!那么我们帮助你,立刻给她施行手术,取出子弹。”
  美子立刻道:“骆!你负的责任太大,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你负不起责任的。”
  骆希真道:“负不起也要负,我相信医生的判断,也了解胡绮的心里的状况,她是一个翱翔天空的鹫鹰,一旦入了牢笼是非死不可的,我们只能尽人事了!”
  美子想了一下道:“好吧!不能谈法律责任了,我们只有求到无愧于心,而且整个案子都是在法律的程序之外,真要打起官司来,三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骆希真道:“玛丽小姐,你还需要些什么支援的。”
  “没有了,该用的工具我都带来了,运输血的血浆我都带来了,消炎针、消毒剂、麻醉药,我也相信我的技术可以胜任,只差没有X光仪器!”
  “现在去搬来行吗?”
  “来不及了,她的状况连一小时都不能拖,因为她发烧得太厉害。”
  “需不需要强心针呢?”
  “需要的,我忘记了带这个来。”
  “我们去准备,麻烦你立刻动手术吧!”
  幸业士在门口等着,骆希真找到了他,吩咐他立刻去找需要的东西。
  幸业士倒是很通情的人,他跟玛丽作了最简短的谈话后,也了解到情况的特殊,毫无考虑他加入了支援的行列和干电池测量脉搏仪器,那就是为了在无法接通电流的地方作紧急手术用的。
  玛丽的准备也颇为充份,她在三天内,已经继续地带来了不少用具。
  一项简单的而又准备充份的外术手术立即展开了,骆希真和美子充任助手,他们不是专业人员,也没有专业知识,但玛丽指示得很得法,他们也领悟得很快。
  切开了伤口,找到了子弹,胸前的一发还好,那柄手枪的射程不强,只击中在肋骨上,但小腹上的那一枪却较为深入,子弹陷入了肠子里。
  拑出了子弹,还剪掉了两截穿孔的小肠,情形并不很乐观,主要的原因是耽误太久,铅掉留在体内太久,有铅性中毒的现象。
  玛丽缝合了伤口,忧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