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再变





的安排。
  到听到鹤唳,突然惊觉自咎,却忘了七煞琴音,这鹤唳便成了他的致命伤。
  他心禅旁移同时,经文便从他的脑海消散,数着佛珠的手亦停下,到他再省起不老神仙的存在要收拾心情,已来不及了。
  琴声迅速占据他的神经,血脉也迅速的责张。
  汗珠开始从他的毛孔涌出,才涌出便蒸发,化成丝丝缕缕的白烟。
  他的面色也变了,由嫣红而酡红,再变成赤红色红血色。
  不老神仙看得清清楚楚,须发皆张,双手挥舞更急,琴音铺天盖地而来,非独天地,连风云也彷佛为之色变。
  心禅眼前一片血红,逐渐转变成暗黑,他体内的水份已然逐渐蒸干,连血也快干透了。
  他肌肤的光泽逐渐消失,面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握着的佛珠突然碎断,右手同时压落地上,中指爬虫般在高台石板上刻下了“白鹤”二字。
  他的肌肤也同时开始龟裂,由慢而快。在一下惊天动地的琴声中一个身子突然爆开,爆成粉碎。
  不老神仙双手同时停下,仰天大笑三声。
  徐廷封傅香君无我无为惊魂甫定,立即奔进来,跟着是众僧。
  无我在高台前停下,看着那风中飘飞的尸灰,心头激动之极。
  “阿弥陀佛,长老去了。”他拜倒在地上。
  众僧亦拜倒,一声梵唱,天地间剎那一片苍凉。
  不老神仙迎首向天,梵唱后目光才华下,傲然笑说道:“无我,心禅此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仍然难免一败,灰飞烟减,少林派还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无为一声佛号,仰天长叹。
  “如此还不脱袈裟,毁佛珠,骂佛祖!”不老神仙回首戟指大殿内佛像!
  众僧哗然,徐廷封傅香君怒形于色。
  “我佛慈悲。少林浩劫,贫僧愧为掌门,无力挽救,只得一死以保清白。”无义凄然一笑,反手一掌击在天灵盖上,气绝倒地。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惊呼四起。
  “食古不化。”不老神仙若无其事,冷笑。“无为,你又如何?”
  无为转顾众僧。
  众僧有些悲愤满面,磨拳擦掌,有些却是垂头丧气。
  无为目光一转,沉声道:“掌门以身殉佛,贫僧理应追随,只是身为护法,必须交代清楚,你们若是愿意归附白莲教,以保性命,贫僧绝不会阻止,若是不愿意,如待贫僧打点好寺中各事,一齐追随长老与掌门下去。”
  “宁死不屈啊?”不老神仙打了一个“哈哈”,笑顾众僧。“有那一个要活下去的,站起来。”
  一阵沉默后,一个年青僧人终于走到不老神仙高台下,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也不多,只是十四个。
  其它僧人大都投以不屑的目光。
  不老神仙笑望着那十四个僧人。“本座说过,脱袈裟、毁佛珠、骂佛祖。”
  那十四个僧人犹疑着终于将袈裟脱下。
  群僧中到底不乏年少气盛的,忍不住破口大骂:“叛徒──”两个年青僧人随即双双扑出,扑向不老神仙,一个更大呼:“邪魔外道,与你拚了!”
  他们事实全力出击,但武功相差太远,人在半空已然被不老神仙“冷焰搜魂”弹指击中要害,惨叫着倒摔回去,当场毙命。
  “少林名门大派,想不到多的厚颜无耻,言出无信之徒。”不老神仙连声冷笑。“那一个不服气的,只管出手。”
  三个僧人立即抢出,傅香君比他们更快,却还是快不过无为。
  无为截下傅香君,一声佛号。“这是少林派兴白莲教的事,请施主不要插手。”
  “大师──”“此地不宜久留。”无为数了一口气,转向那三个僧人。“少林弟子可以死,不可以做辱没师门的行为。”
  那三个僧人悲愤退下,不老神仙目光再回到那十四个僧人。“毁佛珠!骂佛祖!”
  “不老神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且莫得意!”
  不老神仙目光循声落在不知何时已上了高台的徐廷封面上。“你又是什么东西。”
  “好管闲事的。”
  “管得了?”不老神仙傲然又一个“哈哈”无为正要说什么,徐廷封已道:“只问你是否言而无信之徒?”
  “你以为白莲教跟少林派一样?”不老神仙冷笑。“本座一向一言九鼎──”“心禅长老与你如何分胜负?”徐廷封接问:“七煞琴音下不成飞灰就算你输了?”
  不老神仙傲然一笑。“除了灰你还能找到什么。”
  “只是一截断掌。”徐廷封俯身挑开了死灰上的一角袈裟,那之下赫然有一截断掌,虽然龟裂,并未粉碎,他也就因为有所发现才跃上高台来。
  不老神仙目光及处,笑容僵结。
  徐廷封接大呼:“心禅长老尚存一掌,虽死仍胜!”
  众僧一阵愕然,纷纷不由自主的跪下,热泪亦不由夺眶而出。
  “阿弥陀佛。”无为一样激动。“佛法无边,少林不灭!”
  “想不到──”不老神仙须发皆颤。“心禅这个老秃颅较本座还要狡猾,明知金刚禅定难敌七煞琴音,竟然将真气内力都聚在一掌之内,本座今日,虽败犹荣!”
  “阿弥陀佛──”无为合什一损。“教主果然信人,贫僧佩服。”
  不老神仙胸膛一下起伏,嘟喃道:“七煞琴音毕竟天下无敌。”
  无为又是一声佛号,不老神仙霍地拂袖。“事已至此,不必多言,这些少林叛徒还你处置。”
  那十四个僧人面色已发青,听说慌忙跪倒在无为面前,无为不等他们开口求饶,淡然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怪不得你们,愿意留在少林的,面壁思过去。”
  那十四个僧人一个个面露羞愧之色,叩了三个头,爬起来颓然走向寺后。
  无为转向徐廷封,拜倒。“多谢……”
  “千万不可。”徐廷封跃下急忙扶起来。
  其余僧人已同时拜倒地上,不老神仙看着实在不是滋味,冷笑。“想本座七煞琴音天下无敌,竟然败在一只断手上,少林气数未尽,本座想不承认佛法无边也不成啊。”
  “佛法固然无边,心禅长老未能够尽全力,却是战败主要原因。”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烟霞洞那个方向传来。
  一听这声音,傅香君心头抨然震动,云飞扬的音容笑貌她刻骨铭心,又怎会忘记。
  来的果然云飞扬,双手捧着一大四小五只鹤尸流水行云般掠来。
  傅香君的目光已凝结,她实在做梦也想不到三年后的今日竟然在这样这样再遇上云飞扬。
  地想叫,但没有叫出来,一声“云大哥”到了咽喉便哽住,突然有一种要哭的冲动。
  泪光涌现,她到底没有哭出来。
  云飞扬也终于发现了傅香君的存在,一怔,目光还是转向不老神仙。
  “那一个?”不老神仙玻鹧劬Γ比磺瞥稣飧瞿昵嗳瞬槐纫话悖诹τ淘谛焱⑷粗稀?br />   “武当云飞扬──”“云飞扬。”不老神仙有些讶异。“你就是击败独孤无敌,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那一个云飞扬?”
  “言重。”云飞扬淡应。“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这确话不是年青人说的,年青人若是有这种思想,如何能够纵横天下。”不老神仙接问:“心禅未尽全力,何以见得?”
  云飞扬将堕毙树下那只白鹤也拾起,从容掠上高台,将鹤尸放在袈裟旁边。“心禅长老闭关烟霞洞,白鹤为伴,及至发觉七煞琴音绝尽天地间生机,省起烟霞洞内的幼鹤未有适当的……”
  “这是疏忽。”不老神仙冷截。“出家人心细如尘,普渡众生,竟只知有人命,不顾鹤命,罪无可恕。”
  “也就因为心悬鹤命,心禅长老才为琴音所乘……”
  “那是定力不够,金刚禅定至高境界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心禅因白鹤而动摇,不错出家人慈悲为怀,亦可见仍欠火候,疏忽于前,旁鹜于后,未尽全力,咎由自取,死无可怨,怪得谁来?”不老神仙大笑。“如此金刚禅定,纵然不败于鹤命,亦难免败于其他物事,本座倒是错说了一句胜负决定于将他身体化为飞灰。”
  云飞扬无言,不老神仙接说道:“胜者非胜,败者非败,天下第一还得算本座七煞琴音──”他突然住口,好象省起了什么,目光闪动,上上下下的打量云飞扬。
  无为心念一动,一声佛号,徐廷封傅香君的面色同时变了,不老神仙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并不难明白。
  不老神仙笑了笑,随又道:“心禅当年少林派第一人,天下知名,二十年闭关,正如本座一样,记得起来的人应该已不多,第一什么无疑自说自话,江湖上的朋友未必认同。”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他怎会不明白将会有什么烦恼降临。
  “你我今日这一战是免不了。”不老神仙又笑笑。“天蚕神功江湖上传说神妙无比,武当派弟子中只有你练成,连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也不是对手,难得有这个机会,非要向你这位天下第一高手好好的领教一番不可。”
  “江湖人难道就是这样!”云飞扬摇头。
  “不战也可以,只要你承认不是本座敌手,武当派武功不如白莲教,门下弟子以后遇上白莲教的弟子懂得回避就是了。”不老神仙说得倒也轻松。
  云飞扬只是问:“教主可要歇息……”
  “心禅又能够耗我多少内力?休息到现在若是还未完全恢复,这二十年闭关就是白做工夫的了。”不老神仙傲然一分须发。
  霉飞扬盘膝坐下,有意无意望了傅香君一眼,傅香君欲言又止,虽然没有说话,那一份关心已然在眼瞳中表露无遗。
  无为与众僧梵唱中退出,徐廷封傅香君走在最后,傅香君一步一回头,心乱如麻,不老神仙的七煞琴音云飞扬能否抗拒得来她当然不能够肯定,她虽然见过天蚕功的威力,却方在七煞琴音下心惊魄动,又怎能不担心?
  出到寺外,无为忍不住摇头叹息:“想不到不老神仙这个年纪仍然好勇斗狠。”
  “否则二十年后的今日他也不会如期到来,坚持与心禅长老作一个了断。”徐廷封苦笑。“个人的成败得失,难道真的是如此重要?”
  无为明白徐廷封言下何所指,一声佛号。
  徐廷封接道:“方才他虽然口上认输,心里到底不服,既不会号令白莲教徒归附少林,他个人留在少林寺内,始终是少林心腹大患。”
  傅香君插口问:“以你看这件事要怎样才能够解决。”
  “除非他心服口服……”
  傅香君黛眉应声深锁,这便已心神恍恍惚惚,徐廷封似有所觉,接一声:“姑娘小心了。”
  语声未落,琴声已传来,一开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傅香君如梦方醒,在方才那块石上盘膝坐下,真气运行一周天。
  不老神仙非独十指,整双手部已变成碧玉般,眼瞳中亦似有碧光射出来,迫视云飞扬。
  指落处,琴线上碧芒闪射,尖锐的琴声无孔不入,七煞琴音演变到这个阶段,已接近极限。
  不老神仙将心禅震成飞灰用不到九成功力,现在已用到差不多十足,汗珠开始从他的毛孔冒出,手额上也青筋毕露,一条条蚯蚓般爬突起来。
  坐在他对面高台上的云飞扬却竟然连汗珠也没有,神态也始终那么安详,非独听不到琴声,完全不受影响的,而且其它什么感觉也都似没有。
  这份定力看来已然在心禅金刚禅定之上。
  心禅身在佛门数十年,四大皆空,金刚禅定又是以凝神静心为本,云飞扬却是这么年轻,怎可能有这种定力。
  不老神仙实在奇怪,他盯稳了云飞扬,手指再增功力,七煞琴音发挥至极限。
  也就在这时侯云飞扬双睛暴睁,猛喝一声。
  这一声之威猛匪夷所思,也无可形容,非独将琴声掩盖,而且铁锤一样撞击不老神仙的心头。
  “崩崩崩”同时三声,不老神仙指下琴线连断三条,指头皮肤亦迸裂。
  不老神仙两条白眉飞扬,急弹剩下的四线,迹近疯狂。
  云飞扬深吸一口气,再一喝,又是三条琴线应声断去,不老神仙十指弹空,面色一变再变,汗珠从额上冒出,突然一声怪啸,手指落在最后的一条,也是最粗的一条琴线上,疯狂的拉弹。
  这条琴线在这种情形下发出来的声响当然极尽妖异,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劲。
  云飞扬披肩的散发那剎那都飞舞起来,目光电闪般落在最后那条琴线上,突然长身而起,同时一声大喝!
  那条琴线应声而断,冒出了一股白烟,迅速蔓延开去,到白烟飞散,整具七煞琴已,变成焦黑色。
  不老神仙的面色却惨白,倒翻在七煞琴后,手指鲜血奔流,挣扎着要爬起身子,口一张,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云飞扬身形一动,凌空飞越,落在不老神仙的身旁,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