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权皇后 作者:秋李子(晋江vip2012-08-0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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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权皇后
作者:秋李子
坟前
清瑜跪在,不知道跪了多少时候,旁边嘈杂的声音也没进她的耳朵,眼没有一瞬离开坟上立的碑,亡母楚氏之墓,下面是一行小字,孝女宋清瑜立。没有夫姓,没有曾经想要得到的本该出现在墓碑上的诰封字样。
嘈杂的声音离清瑜越来越远,不,不是越来越远,而是他们停下了说话。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侄女,你也不要难过了,现在你爹遣人来接你上京,以后你就是官家千金了,到时可要……”看见清瑜一脸无动于衷,还是盯着那个墓碑不放,旁边一个婆娘扯一下说话的人上前一巴掌拍在清瑜肩上:“我说清瑜,你也不要这么伤心了,说起来你娘只能算个外室,我宋氏一族能容得下她在这里十几年已算不错了,你快些收拾收拾,随着他们去吧。”清瑜这才抬头望着说话的人。
先前说话的人是宋氏一族的族长,清瑜的堂房大伯,当看到清瑜眼里神情时候,宋族长不由后退了一步,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绝望里还带有恨,如同当年楚氏看见休书,听到丈夫另娶时候一样的神情。
后面说话的是宋族长的婆娘,瞧见清瑜这样的眼神还有自个男人这样神情,这婆娘不由嘴一撇,没用的男人。婆娘把双手的袖子往上拉一拉就道:“清瑜啊,等你见了你爹,可要说……”不等她说完清瑜已经起身,瘦弱的身子又着了素服,越发显得娇小,只有一双眼里燃着熊熊大火:“你说什么,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婆娘的舌头不由打了个结,接着咳嗽一声:“我说,你见了你爹可要说我们是怎么照顾你们的,怎么说这么多年我们在族里也对你们母女多有照顾。”清瑜面上浮起一丝笑,这笑没有丝毫暖意,透着一股寒冷,声音更是透着冷:“你刚开始说的那句。”
婆娘也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但很快就抬起头对清瑜道:“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你娘只能算个外室,若没有我宋家容着,她……”啪的一声,婆娘面上挨了一巴掌,婆娘大怒,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也算横着走的,今日竟然被个小辈打了一巴掌。婆娘伸手就要往清瑜脸上打去:“好啊,都说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人,那样女人难怪生出这样的人。”
清瑜并没回避,只是盯着婆娘,眼里的寒冷越来越深:“这巴掌,是为我娘打的,她若早一些知道你们是什么样人,也不会那样死去。”这样的话让婆娘不敢把那巴掌打下去,往后退了两步,讪讪把手放下:“看在你没了娘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清瑜也没有去听,毕竟是十三岁的孩子,虽然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但一说到自己娘的时候,清瑜开始颤抖起来,抖的如同风中树叶,自从娘死后一直没有流的泪也流了出来。
娘,您若早告诉女儿实情,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因为无颜见到女儿而死去?娘,您何必说爹只是在外辛苦才不得归家,而实际是他已休妻另娶?娘,您怕女儿知道实情会对爹怨恨,可是娘,您难道不晓得纸是包不住火的?
清瑜觉得身子撑不住,身子晃了晃,手碰到了什么东西顺手撑住才没让自己倒下,低头去望,手撑住的是娘的墓碑。娘,您也担心女儿撑不住吗?您放心,总有一日我要让宋家的人都承认您才是爹的原配正室,绝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外室,爹这个负心人,一定会被众人唾弃,娘,您放心,不到您洗清冤屈那日,女儿不会倒下。
清瑜口里十分苦涩,眼神又开始发痴,仿佛见到娘在笑,就在五日前的早上,娘还在那说,是大姑娘了,该学着理事了,不然嫁出去旁人都会笑。可是五日后,就已是天人两隔。清瑜的眼看向站的稍远些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是他,全是他,若不是他带来爹的信,说要把自己带进京,娘怎么会因真相揭开而旧病复发死去?林家的人,全无一个好人,而最坏的?清瑜的手紧紧握成拳,就是那个抢了自己爹的林氏。
林管家已整一整衣衫上前对宋族长拱手道:“大老爷,这边的事差不多完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小的还要带瑜姑娘往京城赶呢。”
面前这位林管家可是出身尚书府,服侍过老尚书的,宋族长对着他可摆不起什么架子来,连连点头:“说的是,虽说侄女孝心可嘉,可是三弟妹现在才是她的嫡母,悲伤过度可是不好的。”
那刚被清瑜打了一巴掌的婆娘听到丈夫文绉绉的话,用手摸一下脸,嘴一撇就道:“也不是我说,就侄女这样脾气,当着众人都敢给我这个伯母吃耳光了,等进了府,三婶婶必要好好管教她才是,不然岂不坏了官家千金的名声?”
这边的事历来都是林管家在照管,宋族长两口子是什么脾气他是清楚的,呵呵一笑就道:“这是自然,府里已预备下了教养嬷嬷,县君也早就发过话,瑜姑娘能归府是大好事,一应吃穿用度和府里大姑娘没有两样,只是县君既是她的嫡母,到时这教养之责也不会轻易让人说。”
宋族长哈哈一笑,他婆娘瞧向清瑜的面上有些得意,还敢打老娘,等进了府,落到那后娘手里,你才晓得什么叫厉害。
猛不防几人耳边已经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娘她不是外室,那人也不是我的嫡母,我的娘,只有一个。”不知何时清瑜已经走了过来,面上的悲伤依旧,说出的声音依然冰冷。宋族长嘴巴张大,他婆娘瞅他一眼,嘴一撇就道:“侄女,晓得你心疼你娘,可是这情形就是如此,你口口声声你娘如何,她也没上我宋家族谱,你能得弟妹收留是大好事,该当感激涕零视她为亲母才对,不然你何曾见外室之女被嫡母收留的?”
清瑜一双眼盯着她,冷冷地道:“大伯母,数日之前你可从来不敢在我娘面前这样说。”这婆娘被说破,面色红了红又道:“呸,我不过是念在都是女子的份上对她多有看顾叫声三婶婶罢了,论起来,她还不配。”
不配?清瑜低下头,心里是满满的恨,从娘说出真相那刻起,这样的恨就开始溢满全身,当娘支撑不住倒下时候,还不忘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要怨爹,说他一个人在外做官,总要有人帮衬,这些年他也从来没亏待过自己。可是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清瑜眼里的恨落在林管家眼里,林管家的眉不由皱起,这样的恨,只怕面前这姑娘不好对付,可是随后看见清瑜那瘦弱的身子,林管家又释然,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乡下丫头,再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不说旁的,就说现在,毫不掩饰自己的恨,难道不晓得这样最容易被人栽赃陷害?
林管家心里一松,眉松开上前对清瑜恭敬地道:“瑜姑娘,时辰也不早了,您今早说的只是来坟上一别,可现在都快午时了,还请快些登程,今日还要赶六十里路呢。”
清瑜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只是看着楚氏的墓,娘,女儿走了,留在这里是为您辨白不了的,只有出去才有机会。林管家正欲再次催促的时候,清瑜已经转身望着他往前踏了一步。林管家松了口气,正打算让车边的婆子上来扶清瑜,清瑜已经又跪下去,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望也不望那坟一眼就直直往车那边走。
车边的婆子忙上前来扶清瑜,清瑜的眼里已经满是泪,不能再回头瞧娘的墓,不然就舍不得走。婆子扶着清瑜上车,四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炎热,可是清瑜只觉得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冷的,没有了娘,再温暖的阳光都没了作用。
“清瑜”耳边传来唤她的声音,清瑜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跑来的两个中年男子,大舅二舅,清瑜停在那里,张嘴欲喊,旁边的婆子已经拉住她:“瑜姑娘,您的舅舅们在京城,楚家那头,哪是什么亲戚?”
林管家已上前拦住楚大舅,对他们林管家没那么客气,当年说的清清楚楚,楚家也是收了银子的,平日不用管,可现在都要进京了,楚家还当是从前吗?
楚大舅是个老实人,对林管家连连作揖:“林管家,就让我们和外甥女说句话吧。”林管家不说话只是瞧着他,楚二舅恨的牙咬却不敢上前,十三年前没能护住姐姐,任由她被宋家欺负,十三年后也只得如此,恨只恨胳膊拧不过大腿。
清瑜瞧着两个舅舅,低头,泪滴在衣襟上,牙一咬就要上车。楚二舅已趁人不备冲了过来,把一包东西塞到她手上,不等甥舅俩再说什么,林管家已经让人把楚二舅拉开。
清瑜捏着那包东西,里面硬硬的、又分成数块,像是包碎银子,舅舅们定是怕自己进了京没有银子使用被人欺负。林管家已经上了马,车也被人赶上路,清瑜能听到大舅伤心的哭声,似乎是在恨护不住妹妹也护不住外甥女。
过了好一会,清瑜才把帘子掀开往外看去,还能看到大舅蹲在地上,二舅站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清瑜想再看仔细些,马车拐了个弯,再看不见他们了。
入府
离开家乡的第五天,马车就到了京城,一路上清瑜都很平静,离京城越近清瑜越平静,这样的平静让贴身服侍清瑜的张妈妈有一点发憷,夜里都不离开清瑜半步,怕的就是一个不小心清瑜寻死,这差事没办好,回到府里,虽说他们都是林氏的心腹,可少不得也要被罚一顿落得同伴们笑话。
清瑜虽年纪小,却也能瞧出张妈妈怕自己寻死拖累,心里不由冷笑一声,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能给娘洗脱一切,只是不晓得那个从没谋面的爹是什么样的?清瑜叹了口气,那个爹,只怕也没什么好指望的,若真心疼自己,怎会十三年来每年只捎来一两封书和二十两银子,数匹绢,信上也只有寥寥数言。哪似娘给他写的回信,每次都要写满数张纸,恨不得把自己在家的大小事情都说个备细。
张妈妈听到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欢喜,出门二十来天,终于可以到家,哪个不欢喜?清瑜的叹气声也传进张妈妈的耳里,张妈妈不由对清瑜道:“姑娘你有什么好叹气的,县君对人极好,家里那几位庶出的郎君姑娘,县君从没亏待过。”
自从上了马车,这还是张妈妈头一次对清瑜提起那家里的事,清瑜的眼不由眨一眨,微微哦了一声:“庶出?”或许是即将到家,张妈妈感到这件差事要做完,心放松很多,况且这家里的事总要告诉清瑜让她晓得,于是笑着道:“老爷还有两位姨娘,一位姓朱,生了今年七岁的二郎君,另一位姓陈,去年生下了三姑娘,瑜姑娘你进了家门就知道了,我们县君,那为人是怎么都没话说的,她既能容得下那几位,您,她自然也能容得下了。”
张妈妈的笑容看在清瑜眼里有几分刺眼,清瑜不由冷笑:“我?一个外室之女吗?那位县君就是这样说的?是非黑白怎能如此颠倒?”张妈妈听到清瑜的话并没生气,依旧往下说:“瑜姑娘,你这眼瞅着就要进家门了,难道不晓得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况且家里还有大姑娘和大郎君呢,这两位是县君亲生的,虽有长幼之序,嫡庶之别是要分明的。”
清瑜的眉微微皱了皱:“妈妈的意思,我进了这家,不但要认你们县君为嫡母,还要敬着嫡出的弟妹们吗?”张妈妈点头:“不是要您敬着大姑娘和大郎君,毕竟您是他们的长姐,而是要记得嫡庶之别,这长姐的架势休要摆出来。要知道这里比不得乡下,行事都是有规矩的,况且县君已经备下了教养嬷嬷,姑娘随后就知道了。”
清瑜垂下眼,并没有接她的话,嫡庶之别,胳膊拧不过大腿吗?张妈妈晓得说这些也差不多是白说,打了个哈欠,掀起帘子瞧瞧离目的地还有好几条街,总还有半个时辰,再闭会儿眼睛。
张妈妈的眼刚闭上,就觉得马车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外面有女子惊慌的声音,但很快就听到她把马拉住,林管家的声音在外响起,大概是在和那女子说话。
接着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哦?宋少监的家眷?露妹妹我也是见过的,怎么,露妹妹不想见我吗?”说话时候,车帘被掀了起来,一张笑眯眯的脸出现在车门口,马车被撞上都毫无知觉的清瑜此时抬起头,和这人看了个正着。
瞧见车内的人不是自己认为的露妹妹,女子啊了一声想把车帘放下,可是又抵挡不住好奇心,已经开口问道:“对不住了,我还当是清露妹妹呢,没想到竟是个脸生的。”
女子说的是官话,可清瑜却觉得她口音像是自己家乡那边的,还在细细分辨的时候张妈妈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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