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权皇后 作者:秋李子(晋江vip2012-08-01完结)
瑜微微一笑:“朱姑娘,历代吟梅花诗极多,你今日就做一首吧,只是有一点,今日虽全是闺阁女子,这诗却不能带出闺阁之字来。”
这和方才王萼说的背道而驰,王萼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已抬头去看她表姊,她表姊原本面上已带上一派大方的笑,听到清瑜这话那笑不由滞了滞才对清瑜道:“娘娘果然和旁人不一样,妾等叹服。”
清瑜面上笑容不变:“历代女子做诗词,都往往为自身所限,或吟哦自身或悲伤自己身世,故此女子诗词少似男子诗词一样被四处传唱。但我认为,天地既生男女,一样秉灵气所钟,为何女子做诗词就定要带出闺阁字眼才叫女儿做的呢?”
众少女默默听着,尚无人说话时候,朱颜突然击一下掌:“娘娘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说着朱颜起身走到清瑜面前行礼道:“君臣有别,妾不敢认娘娘为师,这番话却让妾明白许多。天地这么宽广,人间如此大,妾为何非要拘泥于这四壁之中?学什么东西都不过是为博人称赞,却忘了自己本心在何处?”
说着朱颜不等清瑜说话就起身端起酒壶为清瑜满满斟了一杯酒端到清瑜跟前道:“这杯就当妾多谢娘娘一语解掉妾长久来的困惑,史上曹大家谢道韫皆能不以夫闻名,为何妾不能如此?”
方才朱颜起身时候,杜女官就想出言,但见清瑜没说话,也就停在那里,此时见朱颜说出这样的话,面上有些焦急,清瑜却已站起身接过朱颜手中的酒道:“好,朱姑娘果然和别人不同,我唯祝朱姑娘得偿所愿。”
朱颜的眉挑起,清瑜饮干杯中的酒朱颜又是一拜才退回到自己座位那里。方才朱颜起身时候,众少女们都不明白她要去做什么,等到朱颜回到座位,才有几个人长出一口气,从清瑜的话里判断,这太子妃的选择,朱颜已经彻底退出。
清瑜坐下方道:“我今日极欢喜,没想到天下灵气,竟不独钟于男子。”说着清瑜就唤宫女:“取我常用的笔墨一套送给朱姑娘。”每赴宴必有赏赐,但像这样用常用物品来赏赐的,次数是极少的,朱颜又起身谢过,清瑜让她坐下才道:“这送了你笔墨,你可要好好做首梅花诗给我听听,不然,这笔墨啊,我就要送别人了。”
朱颜敛眉一笑,此时宫女已取来清瑜常用的那套文房四宝,清瑜亲自送到朱颜手上才道:“你去暖阁里边写吧,我和她们再说说话。”
朱颜在宫女的带领下走出去,座中众人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松了口气或者是别的极复杂的情绪。清瑜已经又开口了:“方才见你们在这园中赏梅,我突然想起一事,你们中有些也是经过当初那场大变的。我想问问,前朝因何而亡?”
清瑜这话让少女们面色大惊,都是大不到十五的姑娘,这样的话又不属于姑娘们可以议论的范畴。清瑜见少女们个个变色,眉挑一下才道:“唐太宗有云,以史为鉴,可以正衣冠。今日我们就当议论一桩旧闻,我绝不会迁怒于你们中任何一个。”
虽然清瑜这样说,座中少女还是一个也不敢开口,清瑜见状眉又挑起:“其实,要真说起来,不过是起于当时的何王之争罢了。可何王为何相争?”终于有个坐在最边上的少女很迟疑地开口:“照妾看来,只怕是一点不甘心。”
清瑜看向说话少女,记得她好像姓潘,但叫什么名字给忘了,之所以列她进这次赴宴的名单之中,是因为她是唯一的一个外官之女。见清瑜看向自己,潘姓少女面上微微有些赧色:“当日王氏本为昭告天下的太子妃,但安乐侯即位后,因何氏为顺安皇后亲侄,顺安皇后不甘心后位旁落别家,竟不以太子妃为皇后。按礼法上来说,太子妃为妻,贵妃为妾,以妻为妾已不合礼法,众大臣竟无一人出来劝谏,而只知道谄上,此乃……”
潘姓少女见座中众人都看着自己,面色不由更红,顿一顿方道:“普通人的不甘心,尚且还能家破人亡,更何况顺安皇后当时为太后,她的不甘心就危害更大。照妾瞧来,娘娘问这个,只怕是想告诉我们,有时,一些不甘心就不该出现。”
清瑜面上浮起赞许的笑:“你说的不错,但是人总有私心,若连私心都没了,岂不无趣?”
☆、品定
潘姓少女毕竟年纪还小;听到这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眨了眨,清瑜很耐心地等着她;中间还不忘和如娘说一句今日的炙肉不错。如娘也笑吟吟应了,顺着清瑜的眼看向潘姓少女;此时座中各少女虽已不看向潘姓少女;各自低头对着面前食物,但个人神色都不一。
如娘扫过一圈又回到清瑜这里,此时潘姓少女重又开口:“娘娘说的是,做人总有私心;但做人总要分个轻重缓急,若在危急时候还以私心为重罔顾大局;那就会误事甚至,”潘姓少女顿一顿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甚至让自身灭亡。”
说完潘姓少女已觉得浑身是汗,喉咙中十分干涩,清瑜面上的赞许越来越深:“你今年多大了?”潘姓少女有些奇怪,但还是恭敬答道:“妾今年七月刚满十二。”清瑜点一点头:“十二的少女就能明白这些道理,很不错。”
得到这个评价,潘姓少女这才长出一口气行礼道:“妾……”清瑜让她坐下:“说了不过是闲聊,你坐下吧。”众少女在听到清瑜赞扬时候,已有人心提紧,是不是这太子妃之选就落在潘家?可听到清瑜后面的话少女们又松一口气。
少女们的神色清瑜看的很明白,微微一笑就道:“诸位都来自各户高门,从小都被教育要做名门淑女,日后各自定亲,嫁的也是一样的人家。方才潘姑娘的那几句话虽则稚嫩,却有可取之处,做人总是各有私心,这也无可厚非。但要记得,在大是大非面前,只提私心甚至认为人有私心是很平常的,却忘了私心之外尚有大局。于家则有乱家之相,于国,”清瑜的声音顿一下才道:“于国,则是灭国之局。”
后面一句话说的众少女不由汗出,但依旧起身行礼:“妾等谨遵娘娘教诲。”清瑜让她们坐下:“什么教诲,不过是和你们说几句闲话罢了。历代人们只当这一家一户的富贵尊荣要男子去博来,却不知道若家里妻子不好,不会教育孩儿,让家中争闹不休,所谓富贵尊荣也不得长久。你们久居京中,这些事想来听的不少,不需我再多说。”
王萼的表姊已经起身:“娘娘这话,对妾等无愧醍醐灌顶。”清瑜看着面前少女,此时因天色暗已经掌起灯,少女姿容俏丽,笑意盈盈,能够很快醒悟也不是笨人,可惜自己心意已决。
不过清瑜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轻声道:“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所谓响鼓不用重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赞扬,这姑娘心里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坐下。
清瑜看一眼外面,此时已近傍晚,宫女们已趁着下雪时候往梅花上挂了角灯,从高处望去,树上角灯星星点点,映的梅花越发好看。
清瑜不由笑道:“也不知朱姑娘的诗写好没有,趁这个时候,天上飘着小雪,出去赏梅花再吟诗,是十分舒畅的事。”话音刚落,朱颜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呈上写就的诗,还笑着道:“妾因方才王妹妹的话,深恐四言八句不够描写,故此吟的古风一篇。”
清瑜接过这张纸往上面看起来,看完点一点头:“果然写的好,只是方才你还说,全为自娱。”朱颜面上不由一红,轻声道:“是,妾着相了。”清瑜又淡淡一笑:“小女孩家,好胜些也是常事,走吧,我们就出去外面赏梅,顺便让你吟诵下这首诗。”
朱颜敛袂一礼,清瑜起身,众少女依次跟在她身后,刚踏出楼阁,一阵寒风吹来,清瑜伸出手:“这一阵风吹来,倒让人轻松一些。朱姑娘,我们就从这里,绕这园子一周如何?”朱颜遵旨随清瑜而去。
王萼看着前面朱颜和清瑜相携而行,面上有些微微的红。她表姊却很淡然地对一边的潘姓少女道:“妹妹辩才极佳,可惜少了些文才,不然此时娘娘身边的该是妹妹才是。”潘姓少女正看向红梅,听到只浅浅一笑:“无妨,我于诗词一道的确没多少天分。你听朱姊姊这首诗,确实好的很。”
王萼的表姊见潘姓少女没有发怒,眼往她手上看去,见她手也没发抖,刚要再说,耳边已经响起徐畅的声音:“你们只在这闲聊,娘娘已经往前面去了。”看见徐畅,王萼的表姊不由喊了声姑姑,接着才道:“我在这和潘妹妹说话,倒没注意娘娘往前面去了。”
徐畅的眼往自己侄女身上扫了眼,又看向潘姓少女对比一下才道,难怪娘娘会看中潘姓少女,十二岁的少女就能这样恬静大方,这样一比,自家侄女倒有些落于下乘。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徐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徐家,对太子妃的渴望,徐家更甚于别人家。
只可惜,太过渴望往往就容易失望。王萼的表姊已经又问:“姑姑今儿怎么不在东宫?”徐畅藏起心里泛起的那丝感伤,笑着道:“殿下说今日下雪,梅花应开的极好,知道娘娘今儿开赏梅宴,他吩咐只来摘几枝梅花就是。我想着许久没见你了,就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才一进园子就看见了。”
太子,徐姑娘的唇不由微微张开,见潘姓少女已往前面去,徐姑娘攀下一支梅花:“姑姑,你看这枝梅花如何?”徐畅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拿过剪刀把那枝梅花剪下:“是不错,可是还有别的更好。”徐姑娘不由咬一下唇,叫声姑姑,话里已经带上委屈,虽然这个侄女出生时候徐畅已经出嫁,和她并不算太亲热,但总是徐家人,徐畅轻轻拍一下她的肩,没发一言就带着宫女继续往前去寻梅花。
徐姑娘的眼圈顿时红了,叫了声:“姑姑,您可是我亲姑姑。”徐畅已经又剪下一枝梅花:“正因为你是我亲侄女我才提醒你,娘娘曾经说过,想要荣华富贵,就该男子们在外苦挣,靠别的,算什么?”徐姑娘低头不语,只有跟在徐畅身后继续在这梅林中穿行。
耳边已经传来清瑜的声音:“徐尚宫当日在闺中时,也有才女之名,方才我听了朱姑娘的好诗,还想请徐尚宫也和上一首。”徐畅把剪刀递给宫女才上前行礼:“什么才女,不过是姊妹们说笑罢了,方才进园时候,正好听到朱姑娘后面两句,真是让臣叹息江郎才尽。”
清瑜笑道:“徐尚宫又自谦了。今日梅花也赏了,酒也够了,诗也听了,就该趁兴而返,免得兴致过了,就徒叹奈何了。”众少女们忙行礼告退,清瑜唤来宫女送她们回去,这才对徐畅道:“你让她们把梅花送回去吧,我和你好好说说话。”
徐畅遵命,陪着清瑜往昭阳殿那边走,走了一段清瑜才开口问:“如何?”徐畅知道她问的是谁:“不错,只是娘娘,只怕群臣会嫌门第低了些。”清瑜踏上汉白玉的阶梯,回头看着徐畅:“天下门第可有高过天子的?”
自然没有,徐畅展眉一笑,清瑜站在昭阳殿门外看向远方,昭阳殿位置高看的也远。想到丈夫的伤,若在平日,选择一个门第高的皇后也无可厚非,但凡事都有两面,门第太高,身后的人就更多,短时间或者能让太子得到帮助,但时日一长,未免会有尾大不掉之势。
潘父此时不过五品官,能教出这么一个女儿,潘父想来也不错。清白家教好身后没有庞大家族,在这个时候,是太子妃的上好选择。
清瑜主意一定,就和陈枚说了,陈枚在这件事上是听从妻子的,既然妻子这样说那就点头。不过清瑜并没让陈枚立即下诏聘太子妃,而是要等两月之后。陈枚知道妻子还要耐心观察,自然允许。
京中本以为清瑜赏梅宴一过就能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但是等了一日又一日,聘太子妃的诏书并没下达,宫中也没有任何风声透出来,仿佛从来没有过选择太子妃这件事。这样的平静让人以为是不是皇后对这些少女都不满意,如果这样的话,或许等到二月一到,就会下诏让官宦之家尚没定亲的年龄相当的女儿入京应选了。
不过现在要紧的还是过年,算起来,这也是陈枚登基之后没有战事的第一个年,现在幽州那边没有任何异动。纯凌早已到达幽州也传回消息,称一切都好。
京城上下宫里宫外,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大年初一众命妇们入宫朝贺,清瑜见到了好几个月没入宫的襄王妃,襄王妃还是和平日差不多,但清瑜能感到她面上的那层冷漠似乎渐渐消失。
清瑜原本还怕看错,等众命妇散了之后才把自己两个妯娌留下:“我们三妯娌也许久没见了,该说说话才是。”平王妃掩口一笑:“嫂嫂只怕是想和四弟妹说话吧?说起来还有件喜事呢,我家那小子,总算要娶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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