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 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4完结)
さ煤埽一赋D晡蠡钢悄遥倏崭嬖诓啵Ω枚砸蠡冈诰V莸牟际鹩兴私狻0⒀迳肀呖赡苷枰庋娜艘贰!?br /> 沐奇恍然大悟,抚掌笑叹:“郡主想得长远,我怎么就未想到这些?”心头疑惑已去,顿觉畅快,望着亭中两位年轻人又笑了笑,揖手一礼,退出亭外。
等沐奇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夭绍回顾商之,见他望着亭外缓流的溪水,面色微凝,似有心事。她心念微转,站起身,理了理裙裾,微笑说:“尚王爷,我自入府,你似乎还不曾领我到处看看?今夜若有时间,就陪我走走吧。”
商之将酒盏放回案上,轻笑起身,道:“这些日子由你管着王府,竟没到处看看走走?”
夭绍不语,笑颜清浅,先转身走出亭外。商之看着她洒脱潇澈的背影,踌躇片刻,方举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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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云似轻烟,月色或明或暗,点缀着王府奇丽隽秀的山水,朦胧处别见妙曼。两人默默而行,自西隅玉璧园走至东隅,又沿着长廊绕行池馆,缓步至中庭后,终在一处冷光荡漾的湖畔驻足。
湖边岩石嶙峋,夭绍踏上石阶站于高处,一身紫裙飘逸,本该是宽袖飞袂的清雅仪态,她却毫无顾忌在岩顶坐下,抱住双膝,望着面前波色汩动的湖浪,一时怔自出神。
方才一路上二人话虽不多,但幽夜下花香淡淡,兼之清风绕身、佳人在侧,商之只觉九年间从未有过这般安宁的心境,烦恼、忧愁渐渐远去,唯留满怀温馨。此时站在岩下望着夭绍,想起一事,不禁微笑:“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喊累,看来腿伤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
“尚,”夭绍垂眸,柔声道,“明日萦郡主回到洛都,若裴行真的兑现诺言,那我明日拿了血苍玉,就该离开洛都啦。”
“明日……”商之不想她张口说的竟是离别之言,不由呆了一呆。
夭绍侧首望向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去年在曹阳驿站答应过我什么事么?”
商之避开她的目光,自坐去一旁树荫下的石凳上,脸庞被枝叶的阴影遮住,神色模糊。半晌,方低声回道:“带你去明泉山庄。”
“是,你还没忘,”夭绍甚是喜悦,笑起来,“明泉山庄,我从小到大盼了这么多年,可惜今年又去不得了。不过没关系,等江左战事了结,我……我和阿彦会来北朝找你的。”
商之听她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低了下去,提起阿彦的名字,语中更是不自觉流露出十分的关切温柔,却是之前与自己说话从未有过的,不觉心中隐恸,脸上血色刹那尽无。幸被树荫遮挡着,夭绍丝毫不察,过了一会不听他出声,她轻轻道:“今夜你陪我走了走独孤王府,这里也是你当年写信常说的地方,我其实也很向往,想着总有一天,要你领着我好好游一游。如今算是了结我当年一半的心愿啦。”
结伴游府的缘故原来如此。商之苦笑,终于启唇道:“明日,你怕还不能离开洛都。”
夭绍微微一惊:“为什么?”
商之道:“陛下让你明晚入宫赴宴,你阿姐……她很想念你,想让你在宫中陪伴一段时日。”此话落下,再不闻她出声。商之转过头,只见岩上那人神情落寞,晚风徐徐,一时吹乱她柔顺垂散在肩的发丝,她却只顾低着头,似在认真斟酌。
“我知道了,”她缓缓自岩上起身,叹了口气,“只能让三叔先带血苍玉回江州了,不过……”她话停住,犹豫了一会,才低声倾诉道,“我这些天总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诸事烦扰之故,而是记挂着阿彦,心中难以安乐。昨夜我又做了梦,梦见他再次弃我而去,这次却不似往日的离别,梦里他离去时的背影竟是化作轻烟离逝,倒似是、似是生死之别……”
她轻轻吸了口气,忍住眸中酸涩,故作轻松道:“也罢了。阿姐有孕至今,我都不曾入宫探望她一眼,陪她几日也是应该的,不过江左……”未想话语又转了回来,她意识到时,立即住口不言。
商之淡然道:“你只需在宫中待一夜便可,后日上午,便会有人携东朝沈太后的旨意,请你南归。”
夭绍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细细一想,恍悟过来,不由欢喜道:“尚,你、你……”
“我亲自送你南下,”商之声音柔和,人却仍在树荫间,含笑道,“明泉山庄,途中经过时,或可歇一日。”
夭绍却另有顾虑:“你送我南下?如今这个时候,会不会遭人非议或猜忌?”
“猜忌和非议也非一日之寒了,”商之走出林荫,月色下黑袍修俊依旧,看着她若有所思,“不过有件事,事关你大哥谢澈,怕是在你离开北朝之前便要解决好。”
夭绍飞身掠下,站在他面前:“何事?”
商之取出袖中信函,递过去:“这是子绯写给你大哥的信,你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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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过半,月色忽盛,清辉脉脉蕴藉,斜照一城青瓦灰墙。洛都接连半月宵禁森严,百姓入夜便寝,灯火初上时分,亦是满途空寂之时,更不论此刻夜深如斯,满城黯淡,唯有几处灯火零星。一拨巡城将士刚绕过朱雀大街,其后窄巷里便有一道黑影飘忽而出,轻烟一般踏上道侧树冠,往前探行数十丈,晃了两晃,便隐入了一座华阁飞甍的府邸内。
苻府内庭东侧,一处阁楼烛光微弱,映着绛雪窗纱的娇色、玲珑珠帘的晶光,一望便知是女子绣阁。阁楼外有一碧池塘,几株参天枫树枝叶繁密,一乌衣高冠的男子负手静静立在树下,望着楼阁上那抹投照在窗纱上纤细身影,良久,低声叹了口气:“这女子,口念君父纲常,话说得毅然决然,心里却又偏偏记挂着那小子,徒自伤心伤身,劝也无用……”他似是自言自语,言罢,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待他身影远去,枫树间黑影飞跃而出,流墨般闪过月光下,姿态灵活柔美,轻轻落在阁楼栏杆前,扣指慢慢敲了敲门。
“大哥还不去睡觉,又要来说什么?”阁中女子声音轻柔,气息却似不支,淡淡道,“我喝下药了,也要休息了。”
那黑衣人在外怔了怔,随即悄声道:“苻姐姐,是我。”
阁中沉寂半晌,才听那女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有轻细的脚步声匆匆至门边,下一刻门被打开,却是一个样貌伶俐的侍女探出头来,目光对上面前的黑衣人时,神情顿时有些惊恐不定:“你……”
黑衣人忙将斗笠拿下,露出一张甚是清美的面庞,对侍女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么?”
“明嘉郡主,”侍女忙福身行礼,“我家姑娘说是您,我还以为她听错了。快请进来吧。”请夭绍入了阁,她又四顾张望了一下,才关上了门,看着夭绍不住道:“这府里高手如云,郡主居然能神不知、鬼不察地进来,真是好功夫!”
夭绍脸颊微红,轻声道:“我先前也奇怪,怎么进来得这般顺利。方才在阁楼下遇到你家公子,才知道事先想是他安排好一切啦。”
“公子?”侍女“咦”了一声,似觉奇怪,却也没再多问,挑起层层帷幔,领着夭绍径入内阁。
内室仅燃了一盏灯,苻子绯斜身倚在窗旁的软榻上,仍是一身绛色裙裾,可惜往日的华彩清丽,如今却代之为苍白的容色、憔悴的眉眼,此刻望见夭绍进来,只强勉着精神对她微笑,招手道:“坐我身边来。”握住夭绍的手,方觉她掌心冰凉,不自主一个寒噤。
夭绍知她畏寒,想要抽出手来,苻子绯却握住不放,轻声微笑道:“半夜三更的,诺大的洛都城你竟能来去自如,真叫人羡慕。若知道有武功这么好,年少时父亲叫我练武,我就绝不偷懒了。”她言词虽一如既往地柔和恬淡,但眸中的凄楚之意却无法掩藏,显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一时感触颇深。
“苻姐姐,你生病了么?”夭绍一入内室便闻药香扑鼻,又见苻子绯精神萎靡至此,心中便知不妥。
那侍女在一旁烧茶,闻言抱怨道:“自车将军去了中原战场之后,我家姑娘就病了……”
“胡说!”苻子绯低斥,对夭绍道,“不过风寒罢了。”
“车将军不是说年少时曾拜郡主父亲为师,与明嘉郡主有兄妹情谊,此事说给她听又有什么要紧?”那侍女早就心疼苻子绯这段时日的煎熬,此刻见她苦苦隐忍更是不甘,抢着话道,“郡主,那车将军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前段日子会惹得我家主公这般生气?宁可断了往日情同父子的恩情、断了我家姑娘的思念,也要破了两人的姻缘,这般执着非要送姑娘入宫为妃不可?”
“他……”夭绍此夜本就是来为谢澈解释一切,不料却逢这侍女咄咄逼人的言词,心中愈发愧疚,一时失声,倒不知从何说起。
苻子绯更是在一旁急得气血上涌,猛咳数声,喘息不住。那侍女先前还是口齿爽利,此刻望见她潮红的面色、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模样,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颤声道:“姑娘……”
苻子绯咬紧了唇,手按着胸口,泪水滚落,负气不再看她一眼,待气息平定,便冷冷道:“你先出去。”
那侍女虽是委屈,却不敢再违逆,弯腰一福,轻步去了外阁。
“苻姐姐,”夭绍在旁倒了一杯温水喂给苻子绯,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你别生她的气,她也是为你好。我、我……今夜冒昧来这里,也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苻子绯望着她,眸光微亮:“是……他叫你来的么?”
夭绍不愿撒谎欺瞒她,又不忍她再失望,想了想,微笑说:“他在战场可能还不知道你的事,若知道了,一定会叫我来跟你说明一切的。”
苻子绯唇露浅笑,眸色却慢慢暗下去,任凭夭绍扶着靠上软褥,轻道:“你来要说明什么?”
夭绍忽有些赧然,低声道:“姐姐先要原谅我,我……偷看了你写给他的信,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来找你。”
苻子绯笑了笑,浑不以为然:“看便看了,我并不似他,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那信也没有什么,不过对过往情义而言,我苻子绯对他车邪,算是有了交代。只是他,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如今与父亲矛盾至此,却也不曾对我有一句解释。你方才说他不知道我被封为妃的事……他何尝不知道,此事在他北去战场前裴太后便与父亲谈过,我那时不顾女儿家的羞耻,将此事告知他,望他能有表态,尽快求父亲为我二人落成一生大事,可他却……”她微微垂首,吸了口气,面色愈见苍白,勉强一笑时,泪水却又纷纷落下来。
“苻姐姐,”夭绍细细为她擦拭泪水,柔声道,“我大哥他却是有苦衷的。”
苻子绯初始不觉,待反应过来,身体一颤,猛地抬头盯住夭绍:“你……你大哥?”
“是啊,他并不是我父亲的学生,之前为了行事方便,也为你不另起担忧,所以对你隐瞒了身份。车邪,其实是我离家六年不归的大哥,东朝晋陵谢氏的长子,谢澈,”夭绍微笑道,“姐姐是不是奇怪,以他为谢氏世子的身份,为何要来北朝甘为人下?”
苻子绯怔怔道:“为什么?”
夭绍笑意凝在唇角,眸色渐黯,慢慢道:“尚自幼为苻大人的学生,和苻姐姐也是兄妹情深,想来姐姐对九年前的独孤一氏的冤案不会不了解。当时天下人都道鲜卑独孤氏、高平郗氏全族被灭是如何地凄惨,却不知晓,我晋陵谢氏在此一案中亦险些家破人亡。”
她话语低沉清冷,苻子绯只觉握着她的手也愈发寒凉似冰玉一般,脑中想起九年前洛都的血光弥漫,亦是不免心中颤栗。再念谢澈和夭绍亦在这样的阴影下渡过了九年,不由心生怜惜,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夭绍的手背。
夭绍沉默片刻,才又续道:“九年前,我父母因郗氏冤案被牵连丧命,谢氏一族在朝中为官者多受打压,阿公引咎辞去辅佐帝君的重任,独留太傅空衔,大伯父因自小身体虚弱,因郗氏之案的拖累,在狱中渡过大半年,再出来时,不出三个月,便病逝了。大伯母因此亦终日郁郁寡欢,未过多久,也追随大伯父命陨黄泉。大哥在家守孝三年,而后留书出走,再也未回……我起初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每次问阿公,阿公都说大哥是去游历江湖了。直到去年我送明妤阿姐和亲,才在宫宴上再度见到大哥,也才知道,他消失的这些年,是隐姓埋名在北朝,伺机探查当年冤案之后的真相。”
“他来北朝,原来是为九年前的冤案……”苻子绯喃喃道,“那为何、为何……”她的言下之意,是为何谢澈会投身在苻府门上,可话没问出来,脑中思绪一转,已然了悟:是了,父亲从来都引独孤叔叔为知己,对当年旧案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暗中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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