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 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晋江非v高积分2015-05-24完结)





寄钕嗟=豸糜翊髟虑宸纾朔置鹘谘矍埃赐缸乓2豢纱サ男殓俊?br />   这样的疏离,即便非他有意为之,却也叫她不胜心寒。
  她和他之间,何止千里之隔?
  “云公子可是贵客。”长靖含笑步入暖阁。
  正欣赏着墙壁上图卷的郗彦闻言转过身,揖手行礼。长靖伸手虚扶,盯着他的面庞,轻道:“公子别来无恙?”
  郗彦淡然一笑,垂落双手。
  “看来我真是多此一问,公子孤身入敌营,雄辩柱国,以一柄宝剑轻易换得鲜卑后顾无忧,如此飞扬神采,又怎会不好?”长靖眼波流转,笑语深长,抬了抬手,“公子请入座。”又命侍女准备了纸笔,她才又问道:“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钟晔看了郗彦一眼,从旁递上锦盒,道:“我家公子是前来恭贺公主封王的。”
  “是么?”长靖望了望锦盒,目光沉着,慢悠悠启唇道,“云阁商事天下,盈利之道总是精通,似乎公子每次赠人礼物都不是什么好事罢。好比送剑给柱国,再好比……两年前。那时长靖也是一时不察,公子不过以区区一对玉珏的代价,便取走了我柔然王室的至宝熠红绫。以小博大,总是商人擅长的事,公子更是其中翘楚。长靖叹服公子的本事,但也害怕公子的手段,今日这贺礼――说实话,长靖还真不敢收。”
  郗彦笑颜清浅,声色未动,只接过侍女递来的酒盏,低头慢饮。
  “公主言重了,”钟晔垂揖,“除去道贺外,我家公子的确有句话想问公主。”
  “什么话?”
  钟晔直截了当道:“公主可知道明嘉郡主的行踪?”
  “明嘉郡主?”长靖语气倏忽平淡,避去了任何起伏,将话说得甚是寡然无味,“云公子今夜莫不是又来责对我的吧?上次离开洛邑后,我可再未向她动过手。不错,当日我是跟随她到了范阳,不过后来母亲召回,便先离开了。”她看了眼郗彦,想了想,不禁缓缓笑起,“看你们这般紧张,她是出事了?怎么,东朝郡主一出事,云公子便来找我了?想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好得很啊。”
  最后一句话字音甚重,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
  郗彦微皱起眉,将酒盏放下,抬眸望着她。
  长靖毫无退缩地回望,眸色澄清,隐现厉芒,虽唇边仍噙着笑意,面容却已冷如冰霜。
  钟晔上前两步,将锦盒打开:“公主请看。”
  锦盒里不过一卷帛书,字迹俊洒苍劲,矫若游龙。长靖目光微微一亮:“公子这是何意?”不过一瞬,适才的锋芒已荡然不存。
  “鲜卑与柔然休兵十年的盟书,”钟晔道,“此乃鲜卑主公亲笔所书,不比上次我家公子与柱国所签的临时盟约。鲜卑大败匈奴,千里草原,铁骑威盛,漠北已无部族可与之抗衡。公主虽被封为王,但柔然朝野似乎并不甚融洽。若内外皆敌,公主可曾想过,柔然因此或会劫难难逃?”
  长靖面无表情:“阁下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们是诚心而来。”
  长靖默然,半响一声冷笑:“你们为何就认定明嘉郡主在我这里?” 
  郗彦怔了一怔,看她良久,忽然撩袍起身。
  钟晔叹息,取回锦盒:“公主若改变心意,可来云阁找公子。”
  长靖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一时僵冷如冰石。烛光渐在眼前模糊,朦胧中,她只望到那玉青的衣袂于门扇旁驻足一瞬,旋即又飘然而去,再未回头。一室漫长的静寂,成了锥心刺骨的煎熬。长靖枯坐室中,手紧紧握成拳,复又慢慢展开。
  “阿姐。”丑奴不知何时走入暖阁,跪坐在她身边,手指摸过长靖的面颊。湿润,冰凉。
  “你哭了,”她轻轻依偎着长靖,叹道,“阿姐你也喜欢他啊。”小丫头语气怅然,不知藏了多少忧愁。
  “阿奴儿……”长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多余的话。
  丑奴看着她,踌躇道:“阿姐,三日前你从城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就是云公子要找的人吧?”
  长靖身体一僵,片刻后微笑垂首:“阿奴儿,你会去告诉他么?”她话语轻柔,似在引诱,而眉梢眼底溢满撩人的妩媚,魅惑入蛊,怨恨成毒。
  那神情古怪得甚,看得丑奴不禁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长靖叹了口气,望着烛火,喃喃道:“他若低声下气求我,我或许会考虑将人还给他,偏他要这般强硬……”她摇头,复又笑靥如花,“我亦无所谓,至多一拍两散,只要他舍得。”
  阁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侍卫急急闯入,神色惊慌:“公主……”
  长靖蹙眉,侍卫的话顿时止住。
  长靖转目看丑奴:“阿奴儿,你先回去吧。” 
  丑奴一愣,只见长靖与那侍卫走出阁外,不知那侍卫低声说了什么,长靖面色顿变,忙朝庭中假山走去。
  月色清浅,树荫深深,假山乱石堆砌,毫无章法,长靖与侍卫走入石间,转眼便不见身影。
  丑奴心思一动,欲追上去看个究竟,岂料脚步刚移,便被暖阁里两名侍女铁箍般钳制:“公主交代,夜已深,小郡主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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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道狭长,九曲环绕,密封不见天日。当月光再次铺洒眼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长靖走出甬道,身后石门轰然落地。身前陡坡,石阶百层,直通山顶楼阁。楼阁背临悬崖,青瓦银霜,飞檐上翘,烟云环绕四周,端可俯月摘星的玲珑。
  石阶上横七竖八昏躺着几十名侍卫装束的男子,身上不见血迹,双目紧阖,似在沉睡。
  长靖皱了皱眉,俯身去探其中一人的鼻息。
  “都活着,”跟随她身边的侍卫忙补充,“她鞭法极快,身手也很古怪。我试了许多方法,都解不开她点的穴道。”
  长靖冷冷起身,一言未发,径自拾阶而上。
  阁楼前也倒着两个侍女,情况一如山下,只是被人挪靠至墙角,不会受风寒。长靖脚步一顿,思了片刻,方才入楼。楼里灯烛未燃,漆黑一片,她点亮火折,走至顶楼。
  顶楼室中窗扇大开,寒风阵阵,火苗狠狠一闪,瞬间熄灭。
  月光拂照,风寒湿目,等眼睛适应了室间淡凉的光线,长靖才见到倚在窗棂边的少女身影纤瘦,黑发柔顺披肩,仅束以一根紫玉带。窗外是断崖沉渊,夜色如墨。少女临风而立,眉眼宁静,容颜清冷。她此刻不过穿着件普通的牧人裘袍,然而气度依旧清贵无双,莹白透明的肤色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绰约,让人见之倾心。
  楼中空寂,长靖的脚步声纵轻也有回音。少女略微侧首,目光还未曾接触到长靖的面庞,便又再转向楼外。她将双手背负至身后,左掌间轻轻握着一支翠玉笛。
  “师父呢?”她淡然开口。
  长靖听得一愣:“什么?”
  少女微微叹了口气:“那侍卫大概没和公主说清楚,谢明嘉要见的人不是公主殿下,是沈少孤。” 
  长靖这次听得明白,冷道:“此处非融王府,小舅舅今夜无法来见你。”目光瞥过脚下散落一地的布条,她笑了笑,“郡主聪慧得紧啊,居然一醒来就可以挣脱束缚,还伤我那么多人。不过可惜,此阁位在悬崖,除了山下石道外,别无出路。”
  夭绍依旧言词淡淡:“若我想走,山下那条石道并非什么屏障。”
  长靖不以为然:“是么?”
  夭绍未再言语。
  长靖想起山下残局,忍不住道:“山下的那些人――”
  “对不住,我不知道他们是公主的人,一心想逼沈少孤尽快出来见我,不料错伤了人。昏迷这些天,我只模糊记得他身上的香气,并不知自己身在公主禁地。公主也不必担心山下那些人,三个时辰后,他们自会醒来。”
  言罢,夭绍关上窗扇,点燃灯烛,走到长塌边坐下来,揉了揉额角,阖目靠上软枕。
  长靖看着她处之泰然的模样,倒觉得不可思议:“你真不想走?”
  “想,”夭绍道,“不过三叔和离歌还在沈少孤的手上,我想走但不能走。”说完,她拉了锦被盖在身上,将宋玉笛放在枕侧,吹灭灯烛,“方才白耗了一番力气,我累了。此处是公主的地方,公主自便。”
  长靖站在塌旁不动,竟鬼使神差道:“你只顾及着那两个仆人,就不管外面的人会怎样担心你?”
  夭绍微微睁眼,望了她片刻,笑起来:“若真有人在担心,公主可否帮我转告,夭绍目前还活着。活得还不错,没人奈我何。”
  “你!”长靖皱眉,良久,冷冰冰扔下一句话,“若非母亲的意思,我一刻也不想让你住在我府上。”话音未落,她已转身下楼。吱呀木板声不断震响,长靖刚至楼下,便听上方轻轻飘来一丝柔和的笑声:“公主善心,夭绍感激。”
  这声音明净雅正,长靖却有如魔音绕耳,烦躁甩手,砰地关上门,掠身下山。
  出了石道,有女官在外等候,见到她,吞吞吐吐道:“公主,那个人……又来了。”
  “哪个人?”长靖怔了片刻,发觉女官一脸哭笑不得、异常无奈的神色,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半个月了,他还有完没完?府上还有什么好酒,统统丢他便是。”
  女官却很为难:“沈公子这次来,倒不曾提酒。他想让公主为之引见融王。”
作者有话要说:  

  ☆、夜曲问故人

  
  夭绍一觉醒来,已是拂晓时分。
  朝霞彤燃,透过窗纱,照得满室盎彩。守在山上的侍女侍卫俱已苏醒,听见楼阁上她推开窗扇的声音,不禁都是身体一颤,心跳遽然加速。昨夜的幽影紫鞭,凌厉飘诡,着实是吓破人胆。
  山上静悄悄,飞鸟不至,走兽无迹,侍女侍卫看到夭绍更是避犹不及。于是这一整日,夭绍除了坐在窗棂上赏望景致、吹吹玉笛外,无计消磨时间。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山下石门轰然一响,夭绍放下唇边笛子,遥望见夜风间一袭金衣飘然而至,不觉脸色微白,忙从窗棂上跳下。须臾,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满室忽有异香萦绕,似是夏夜凉风下,一泽清莲绽放的幽淡。
  香气并不浓烈,夭绍却闻得窒息,待望见来人那双冰凉的黑眸时,面色愈发苍白,五指忽出窄袖,紫玉鞭光华清浅,紧握在手中。 
  沈少孤负手站在门外,静静望了她许久。
  “还要动手?” 他声音低柔,说得无奈,“那日在草原上,为师已指点了你几个时辰,嫌不够?你莫要忘了,这套鞭法,当初还是我教给你的。纵是这些年你跟着顾舜华学了绝妙轻功,但在这间小楼,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用。”
  夭绍目光黯了黯,面容却愈发清冷,看他的眼神分外漠然。
  “为何这般看我?”沈少孤冷笑,金袍似在云间飘行,瞬间逼近她面前。冰凉的五指紧扣住她的下颚,墨色瞳仁愈发深沉,似广袤的海潮一般,幽凉森辽,但又妖娆美丽,散发着摄人心魂的诱惑。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你父母已死,现在这世上,唯有我是你最亲的师父。”
  “最亲?”夭绍唇弧微弯,笑得嘲讽,“是啊,九年前,你不仅是我师父,还是阿彦的师父。你又是如何待他最亲的?沈少孤,莫说这些可笑的话了吧。我父母如今虽不在,但我还有七郎和阿公,有婆婆和……憬哥哥。我的师父,他在九年前就已死了。”
  沈少孤看着她,微有怔忡,手指不禁松了松。夭绍趁机后退,岂料那冰凉的触感才刚离开,随即又纠缠而至。只是这次他的手滑落了几分,修长的指骨贴着她的脖颈,轻易将她咽喉掌控。
  “好吧,就算我不再是你师父,可你的命却是我的,”沈少孤笑得迷蒙,“当年你中了雪魂之毒,可是我千里迢迢给你送去的解药。”
  夭绍冷道:“如今是想要我的命么?”
  “想要,”沈少孤凝视着她的面庞,“但不想让你死。”手指松开,他轻轻抚摸她的发,突然叹息:“小夭绍,你长大啦。”
  他说这话的声音十分温柔,笑颜淡淡,目光宠溺,全然似变了个人。
  夭绍看得一愣,仿佛时光倒转,眼前的他仍是九年前,那个站在枫树下对自己微笑的温润男子。那时的他再俊雅谦和不过,那时东山上,她与郗彦在花丛间练武,他静静陪在一旁,偶尔出声指点。山风微微,言清如水。那时秋阳灿烂,岁月静好。日光透过殷红的枫叶洒满那袭金色长袍,明媚,热烈,而又让人觉得温暖。
  九年前的祸事夭绍几乎是在昏睡中渡过,再醒来时天地失色,山河全非。父母的死、郗彦的死、甚至沈少孤的死,万箭穿心,痛得她猝不及防。在东山守孝三年,除了父母的灵位,她在枫树下也为沈少孤也堆起了一座衣冠冢。即便阿公说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