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地图
智崆崮笞∷南掳停嗫戳季茫夯旱匦Φ溃骸澳闶翟谑歉龊苊匀说墓媚铮绻颐挥凶约旱呐耍拐嫦氤⒁怀⒛愕淖涛丁!薄?br /> 苏珊紧闭双眼,心跳不止,分辨不清哈尔克话里的意思,只是相距咫尺,并没有闻到一丝酒味,鼻端尽是浓郁刺激的男子气息。
“唉,”哈尔克忽然感慨万千,“你在遇到侵犯的时候,懂得设法保护自己,不知道我的女人面对危险,又将如何渡过难关?”
苏珊微张双目,发现匪首的眼里隐含着一抹难以形容的忧郁,顿时疑云满腹,无所适从。哈尔克似已无心闲谈,半拉半抱地将苏珊带到床边,慢慢地放下,温柔的举动像极了一位真正的新郎官。
“安心睡吧,没有人会来打搅你的。”哈尔克说着,从床边拽过一条破旧的毛毯,远远地走到一侧的洞壁旁坐下。
苏珊惊魂初定,哪有半分睡意,同时越发迷惑,不明白哈尔克的动机何在。倘若本无施暴打算,为什么单独把自己挟制至此?冥思苦想,似有所悟,莫非他有意维护自己的清白,因为即便他并无不轨之心,但若稍示纵容,一帮如狼似虎的匪徒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妙龄女郎,唯有栖身首领的住处方可躲过无妄之灾。可是,转念忖度又难以置信,虽然哈尔克表面上不像穷凶极恶的歹人,总归和众匪是一丘之貉,凭什么对自己格外关照,难道荒山匪首也会具备一片仁慈宽厚的襟怀吗?
苏珊暗自揣摩,百思不解。哈尔克却再没有向床边看过一眼,仿佛洞中根本没有旁人存在,只是方才似乎牵动愁绪,一时也难以入睡,于是取出热瓦普倚墙而坐,意态萧索地自弹自唱起来。
白云飘来,没有你的音讯。
清风吹来,没有你的消息。
心爱的姑娘,你在哪里?
为什么只留给我分手的回忆?
我多么愿意化作一只苍鹰,
永远去寻觅你的踪迹……
《楼兰地图》(十)(1)
余伯宠单枪匹马,身无负累,按理应当很快追上装载沉重的探险队,只因出发前一夜辛劳,体力有所下降,不得不在半途停留小憩,并重新清理包扎左臂的伤口。另外,路上遇到了正向“老风口”步步推进的官兵,为避免审查盘问,又须迂回环绕,如此耽搁了不少辰光,但值得庆幸的是,最终还是赶上了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
哈尔克本不是嗜血成性的恶人,处死探险队员的决定完全基于缺水的缘故。听罢余伯宠带来的消息,得知官兵将要大举进犯“老风口”,数年经营的巢穴已难以维系,人多水少的问题也不再成为当务之急,因此乐得接受余伯宠的劝告,放下屠刀,开释俘虏。探险队员侥幸从死亡的边缘逃脱,无不笑逐颜开,欢呼雀跃,更有甚者喜极而泣,神志近乎失常。额手相庆的同时,纷纷赞誉余伯宠的仁义,称颂之词不绝于耳。余伯宠却无心领略众人的感恩戴德,只顾协助哈尔克整束装备,调遣人马,筹划安排战前的部署。当然,稍有空暇,一对好朋友摈弃杂人,席地而坐,细叙阔别之念。
说起两人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孩提时代,他们先后被威尔士教士怀特收容,唇齿相依,情如手足,度过了一段栉风沐雨的岁月。相对于余伯宠的家道衰落,哈尔克的身世更加凄惨,他甚至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清楚真正的故乡在哪里。有人根据外貌特征,推断他是藏人和哈萨克族的混血儿,也有人猜测他是塞克人的后裔,总之众语纷纭,莫衷一是。后来“野骆驼”哈尔克威名远播,有人献媚提出多方征求旁证,彻底正本清源,他却不耐烦地驳斥:“何必费事呢,只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杂种就行了。”
离开怀特神甫之后,哈尔克漂泊闯荡,备尝艰苦,成为和“老狼”拉西木、“蝎子”裴老六、“沙狐”余伯宠齐名的四大寇之一。他和余伯宠的谋生手段虽不尽相同,但由于总角之交的关系,两人的形迹颇为密切,常常桴鼓相应,缓急相济,共同完成不少惊世骇俗的壮举。直到有一次余伯宠受买家委托,只身前往中原盗掘一座吴越时期的古墓,说好了半年即回,谁知一去不返,竟成了两人相识后最长久的分别。
哈尔克款款而谈,云树之思溢于辞色。余伯宠深感其情,要言不烦地讲述了分手后的种种经历。从遭遇官府缉拿,身陷囹圄后承蒙伦庭玉搭救,以至韬光晦迹,化名经商,一直说到此番西行的要旨。
余伯宠和哈尔克在一起,心头的阴霾似乎很容易被驱散,于是也不禁豪情勃发,颇有浮一大白的渴望。“嘿,差点忘记了,我还有一件礼物带给你。”说着,从行囊里取出了伦庭玉赠送的那瓶白兰地。
久别重逢,岂可无酒,哈尔克却略带歉意地笑道:“小余,今天怕是不能陪你一醉,我已经戒酒很多年了。”
“咦……”余伯宠困惑不已,“你能够戒酒,想必有一个很特别的原故吧。”
“当然,我遇到了一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女人。”哈尔克说,眼神里透出丝丝暖意。
“哦,快说来听听。”余伯宠显得兴趣盎然。
哈尔克对老友毫无保留,娓娓诉说了一段甜蜜而难忘的往事。“有一年春天,我在库尔勒西面的野云沟和‘蝎子’展开了恶战……”
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双方伤亡甚众,由于有官兵策应,哈尔克腹背受敌,不幸落败,狼奔豕突的过程中,又和手下弟兄走散,孤身单骑,仓皇逃窜。“蝎子”的部队在后紧追不舍,哈尔克只有马不停蹄,沿着博斯腾湖北岸一路西驰,途中历尽艰苦,几次短兵相接都险些遇难,当他逃至乌尊布拉克,已是人困马乏,遍体鳞伤,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前进。举目眺望,周围是一片广阔的草原,附近全无藏身之处,而追兵仅在数里之外,喊杀声隐隐在耳边回荡。哈尔克心灰意冷,却不肯面对蒙羞被俘的结果,于是仰天长叹,正准备饮弹自尽之际,命中的救星忽然降临了。
“及时出现的是一个妙龄少女,长身玉立,肌肤似雪,两只眼睛乌黑明媚,目光犹如夜空里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可以照亮人的心扉。花容月貌先不必细说,仅就一副典雅脱俗的气质便无与伦比,周身上下纤尘不染,仿佛天山上美丽而圣洁的雪莲。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早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伤痛的恐惧,恨不能立刻奉献平生全部的爱恋……”哈尔克深情追忆,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挂满了无限倾慕的意味。
听了绘声绘色的描述,余伯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忍不住脱口询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宝日娜,”哈尔克说,“她的父亲是世居东疆的蒙古王公,据说和吐鲁番的鲁克沁王爷有着亲戚关系,前清时也曾为官一方,民国初年,家道渐衰,但仍拥有大片田庄牧场,因为多次资助过革命军起事,和迪化府的新贵人物交往甚密,所以还保留着相当的权势地位。”
宝日娜是家中的幼女,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由于生得天姿国色,自然引起许多人的思慕,其中不乏侯服玉食的王孙公子,纷纷卑礼厚币,量珠求聘。父亲原想让女儿择人而事,也好在动荡不安的乱世寻得一个可靠的归宿。但宝日娜全然看不上那些骄纵浅薄的膏粱纨绔,执拗着不肯出嫁,为躲烦扰,常常远离本府,带领几名得力的婢仆来到自家的牧场里,自由享受一片宁静的天地。
《楼兰地图》(十)(2)
偶遇穷途末路的哈尔克,在宝日娜看来也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果断救助一半出于善良的本性,一半却缘自奇妙而复杂的感觉。在她朦胧绮丽的少女春梦里,也曾悄悄勾勒过未来夫君的影子,眼前这个英俊强壮豪气凛然的汉子似乎正符合自己多年的期盼。接下来的日子里,宝日娜对哈尔克悉心照料,无微不至,每天鲜肉羊奶供应丰盛,朝夕相伴,目成心许。
首先倾吐衷肠的是哈尔克,他是个真诚坦荡的男人,爱意一旦迸发,绝不会掩藏伪饰。宝日娜本已情愫暗滋,听到对方剖肝沥胆的表白,自然也含羞应允。两人在绿草如茵的牧场上并肩驰骋,在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下轻歌曼舞,抑或依偎在清风明月的帐外喁喁私语,含情脉脉,海誓山盟,度过了太多梦魂颠倒的时光。
然而,相对痛苦而言,快乐的日子总显得过于短暂。哈尔克伤愈不久,想起了诸多恩怨尚未了结,亟待收拾残部,卷土重来,于是婉言向恋人提出告别。宝日娜依依不舍,试图说服情郎放弃无谓的拼杀,两人飞遁离俗,长相厮守。但豪侠尚义的哈尔克不可能因柔情泯灭了斗志,何况他素来重诺守信,曾答应过拉西木的儿子替父报仇,更不可能苟且偷安。百般抚慰,约定归期,终于在宝日娜泪眼婆娑的凝望中踏上了行程。
“我不敢肯定,不过,你所形容的宝日娜让我想起了几天前见过的一个女人。”余伯宠迟疑着,哈尔克对宝日娜的赞美无以复加,虽不乏“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圣洁典雅的风仪却无可虚构,联想起雅布城内的奇遇,他难以相信世间竟有着气类如此相近的两个女人。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子?家住哪里?”哈尔克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只知道她叫‘雪莲夫人’,家在雅布城内的清真寺附近……”余伯宠简略讲述着和“雪莲夫人”会面的情形,哈尔克的眼中闪烁着点点兴奋,听到赠送通行证一节,情不自禁地喊道:“不错,就是宝日娜,以前我常向她谈起你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慷慨相助。”
雅布城内也下了大雪,却感受不到野外刺骨的严寒,尤其返回木拉提旅馆后,炭火旺热,遍室生春,考古队员们很快摆脱了惊悸困窘的阴影,但随之而起了另一种担忧。包括余伯宠在内,大家纷纷猜测着队长威瑟和特别顾问布莱恩重逢后的情形,其中的尴尬拘谨难以想象,倘若一方据理痛斥,另一方又负固不服,势必产生无法弥合的龃龉,对于即将进行的探险行动绝非幸事。然而,正当他们暗自酝酿着如何调和劝解时,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每个人的意料。
“亲爱的博士,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这些天我一直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唯恐你被‘樱花社’的人伤害。”威瑟上前紧紧拥抱着布莱恩,情绪异常兴奋,仿佛浑然忘记了自己卑躬屈节结党营私的事实。与其说是厚颜无耻,不如说矫情做作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
布莱恩微微一怔,不便再有斤斤计较的诘责,讪讪地笑道:“约翰,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这段日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唉,可不是吗,”威瑟摇头叹息,“日本人的胁迫,土匪的恐吓,再加上官兵的骚扰,简直是一种非人的待遇。不过,感谢上帝,我们最终还是转危为安了。”
“除了感谢上帝,你不认为我们还应该感谢一位更加重要的人士吗?”布莱恩轻轻笑道。
“哦,是谁?”威瑟仿佛懵懂不解。
“若非余先生力挽狂澜,考古队的结局就太可怕了,即使不被日本人瓦解,也有可能在流寇与官军的战争中付出伤亡惨重的代价。”布莱恩说。
“不错,余先生居功至伟,我们是不会忘记的。”威瑟像是恍然大悟,连忙奉承了两句。众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颂声如潮。
“博士,”余伯宠淡淡地笑道,“我早说过,既然中英双方的合作关系从未正式解除,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履行自己份内的职责,根本不值得一提。”
“余先生,”布莱恩目不转睛,无比恳切地说,“你尽可显示谦和敦厚的涵养,我们却无颜保持置若罔闻的姿态。老实讲,不论基于何种原因,这次意外变故已经给中英双方的协作关系造成了负面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冒犯了你本人的尊严。在此我谨代表全体英方成员郑重致歉,并且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余伯宠不免为之心动,其实,面对劣迹昭著的威瑟,布莱恩不咎既往的宽怀已经难能可贵,如今又有反躬自省的表示,更显出一份令人钦佩的雅量高致,于是摆手笑道:“博士言重了,为顾全大局着想,我们不该在细枝末节上徒劳伤神。进入沙漠后,考古队还将面临无数艰巨的考验,事先经历一次磨难,或许使大家受益匪浅。”
“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布莱恩说,目光环顾众人。“这次挫折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教训,让大伙初步了解了探险之路上的重重阻碍,不仅要接受恶劣的自然环境的挑战,同时无法避免许多人为因素的制约。另外,我们也认清了谁才是最可靠的朋友,从此加强与中方代表的配合,切实改正盲目自信的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