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枭霸
朱世雄道:「可是,他和万时雨、倪良、鲍志江,贺明仁这干人又有什麽牵扯?」
燕铁衣道:「江老头是他们的师叔!」
呆了呆,朱世雄道:「师叔?」
燕铁衣道:「不错,他们四个本来各有师承,在结盟为义兄弟之後,又遇着「大云岭」
的「白秃鹫」舒一割,经舒一割磨练了两年,几个人的本事大有精进,在道上也混起了名声,
舒一割不知为何未来享他几个徒弟的福,倒是他的师弟「大脚仙」江寿臣被哥儿几个接了遇
来,俨然成为太上皇啦!
舐舐嘴唇,朱世雄道:「我却不知其中还有个这麽一段曲折。」
燕铁衣道:「这不怪你,我的耳目较多,消息自然较你灵通。」
朱世雄忧形於色的道:「大当家,照你这麽说,江寿臣那老小子既然和那帽、带、环、
扇有此等渊源,一旦对阵动手,他是必然会出头帮他们的了?」
燕铁衣道:「他若不帮才叫奇怪!」
朱世雄抹了一把汗水,道:「江寿臣的事,大当家早就知道?」
燕铁衣道:「早就知道,而且也早就防着了!」
朱世雄苦笑道:「这老小子可不好惹,大当家居然能憋在心 声色不动,好像没这回事一
样。」
燕铁衣沉稳的道:「何必叫你也担这一份心事?况且江寿臣再是难缠,还吃不住我姓燕
的!」
朱世雄吁叹了口气,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寿臣就算是天皇老子,说不
得也只好碰他一碰,问题是我们可到那 找他去碰?」
燕铁衣笑道:「所以说,我们须要寻找线索,纵然是蛛丝马迹,也有可能从而摸出头绪,
重要的是要冷静,一毛躁起来,就不容易梳理得清楚啦。」
朱世雄懒洋洋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便开始在这 寻找线索,但大当家,发现什
麽样的情形才会是线索呢?」
耸耸肩,燕铁衣道:「一块纸片,一根绳子,或是石头竹简等等,谁知道,总之,去找
找看,再加以研究判断。希望能有点收获┅┅。」
朱世推心 咕嚷,我的老天,原来你也并没有把握呀?
他叹了口气,只好闷着头漫无目的的寻找起来。
…
《武林城》 OCR by 瓢饮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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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来秃鹭 游戏人生
火热的日头晒烤着,燕铁衣与朱世雄两个人屋 屋外到处查看,找了大半天顿,除了满
身臭汗,任什麽心得也没有。
乾乾的吞咽着唾沫,朱世雄没好气的丢掉了手上的几只粗瓷碗,沙哑着喉咙道:「我说
大当家,这一阵子,我一共找着破鞋十七只半,臭袜子三十一双,破的被褥十七条,结着黄
垢的茶壶四只,缺口没把的茶杯十一只,可以当抹布的衣四件,草纸二叠,旧火摺子一个,
外加 镖五枚,烂裆一具,这又找着了几个破碗┅┅再这样找下去,真他娘要疯了。」
燕铁衣端详着手中一条泛灰的旧带子,摇摇头又弃在一边,他笑着道:「歇会吧,不必
找了,咱们碰碰运气再说!」
朱世雄一屁股坐到屋角,有气无力的道:「找不着线索碰运气,大当家,这不是更玄虚
了?」
燕铁衣道:「不,这原本也在我的预计之中!」
朱世雄眨着眼道:「怎麽说?」
凑过来坐下,燕铁衣道:「我最早的想法是,如果我们能在这 发现什麽足以据而追踪
的线索,自是上佳,否则,便不防守株待免,等他们回来。」
朱世雄惊道:「等他们回来?大当家,我们该攻其不备,找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是道
理,若等他们回来,便必定有了万全的防范,那时,我们就麻烦啦!」
燕铁衣道:「不然,等他们回来也有几种可能,一是倪良和贺明仁他们追上去同伙伴们
会合了,这样他们自将知悉此处发生的变化,从而有备返来;二是他们没与倪良等人碰头,
办妥了事自行折转,如此我们就可突起发难,制其机先,三是他们忽然记起有什麽事漏办或
遗忘了某项物件,临时着人返回,那就算我们烧了高香了@」
朱世雄想了想,道:「我比较喜欢第三个状况,大当家,那才叫上上大吉!」
燕铁衣笑道:「我也比较喜欢第三个状况,若是发生第一种情形,我们就要费点周章
啦!」
朱世雄忙道:「依你着,大当家,那一种情形的可能性大些!」
略一沉吟,燕铁衣道:「我认为第三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较大!」
双目闪光,朱世雄喜悦的道:「当真?」
点点头,燕铁衣道:「他们藏银的所在不会离此太远,但也不会过於接近,倪良与贺明
仁那干人见,受伤挂彩,行动诸多不便,如果负责赃银的一伙人走得很早,如今已该折回,
除非只有一条必经的通路,他们碰上的机会并不很大!」
朱世雄哈哈笑道:「果然有理,大当家,果然有理,那麽,第二种情形为何也不大可
能?」
乾咳一声,燕铁衣道:「那第二种情形麽,老实说,我只是希望它不要发生罢了。」
朱世雄哭笑不得的道:「大当家,亏你还有此等逗乐的雅兴。」
燕铁衣微晒道:「凡事总该朝好的方面想想!」
低唱着,朱世雄眯起双眼,遥遥的望出去,一面百无聊赖的道:「这一片乾沙漠地,当
顶的火毒日头,连他娘一丝风也没有,四野静得出鬼来,人在这 ,不厌也厌了┅┅我真想
不透那些龟孙子为什麽会选在这 落窝?」
燕铁衣沉沉的道:「因为这 最适合他们生存。」
朱世雄道:「我也是干无本生意的,但我在此地就难以住下。」
笑了,燕铁衣道:「干的行当是一样,但你终究不是他们,你认为这 不好,说不定他
们还当是人间乐土呢。」
朱世推闷闷的道:「若说是这 是他娘的人间乐土,地狱就不知该到何处去找了。」
燕铁衣也眯上双眼,似乎有些睡意,道:「朱兄,那『大脚仙』江寿臣,你可曾见过?」
朱世雄道:「不曾相识,只是个耳闻,但这老小子向来难缠,却是众口一致,料想与实
际差不到那。」顿了顿,他问道:「莫非大当家见过他?」
燕铁衣道:「我也没有见过 亦从未打算和他见面!」
朱世雄道:「这一次不见也得见了,然则,他亦未曾想到会和大当家碰面吧?」
燕铁衣吁叹一声,道:「我曾遇到过许多古怪荒诞的人物,结识的过程却往往不大愉快,
这些人大都分有着心理上的病态,举止乖拗,行为邪异,使人难兴回味之情,我宁肯和平凡
普通的大众相比,也不愿与这类角色搭上一面!」
朱世雄同感的道:「大当家说得是,但人在江湖,对此等局面,交往应付,怕也难选择
对象吧 」
燕铁衣表情无奈的道:「这正是我的苦处,有时候又烦又躁,却不得不勉强自己敷衍下
去,我常想,似这种日子,到底那一天才有个解脱?」
朱世雄同情的道:「如此说来,功成名就,高踞上位的人、也未必然都是快乐的呢。」
燕铁衣道:「一点不错,朱兄┅┅」
忽然噎住了话尾,他侧耳聆听,一边向正待开口的朱世雄打了个襟声的手式。
朱世雄也静静的全神贯注,同时目光转动 他着到一个人走来,移动姿式,非常扎眼的
走来,只距离他们不到二十步的远近。
换句话说,对方已经接近到二十步之内才被功力精深如燕铁衣者查觉,若然是朱世雄自
己,恐怕还得等那人堂而皇之的快到眼前方会有所发觉,不用说?那是个练家子,而且必是
一等的好手!
望着对方逐渐来近,朱世推蓦地颤了颤,现在,他才恍悟为什麽那人的行进姿态有些扎
眼 而入不是用脚在地,也不是以膝踝在蹦,竟然像一阵风,一片云般的往前飘,恁般轻悄
浮荡的往前飘,似一个有形无质,随处浮动的幽灵,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鬼气!
於是,朱世雄迅速注视乾软的沙地,这一看,他才稍稍宽心,沙地上,仍然有着极浅极
浅的脚印,虽然那印痕如此轻淡,至少也算脚印,至少证明了来的是个活人,并非他们在大
白天见了鬼!
那人身材瘦长,甚至可说是瘦骨嶙峋,穿了一袭宽大的黑布长衫,头发自然披散两肩,
齐额用一条黑布带勒紧,每一飘动,衫角晃拂,更加有着几分「乘风飞去」的味道。
朱世雄望着对方的脸孔,不免有些发楞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张人面会有这等白法,那是
一种怪异的白,白得深,白的惨,白的泛着淡青,就在这副长长的死白尊范上,是一双黑得
发亮,发冷的眼睛,而两颊的观骨特高,以至那张嘴唇便薄得有点内陷了,总之,这是个面
部的五官色调全不配合的人,也是个叫人见过一次便永远不会忘记的人。
舐舐嘴盾,朱世雄喃喃的道:「邪门,这家伙真有点邪门┅┅」
燕铁衣的反应更为奇怪,他以一种夸张的 至少朱世雄认为是夸张的惊讶神色望着对方,
在这股子惊讶中,尚另有一抹不该出自於他的戒备和疑忌的形态,似乎是,他要使对方立即
能察觉他此刻的心理状况!
那人在三步之前停了下来,表情漠然的向四周打量,就好像根本不曾察觉燕铁衣和朱世
雄的存在。
轻轻捏了捏朱世雄的大腿,燕铁衣霍然站起,迎上一步,声色俱厉的喝叫:「呸,你是
什麽人7可知道这 又是什麽所在?容得你探头探脑,胡乱窥视?」
朱世雄大大的一呆,他实在弄不明白燕铁衣又在搞些什麽玄虚?
堂堂约九八省绿林盟主,「青龙社」魁首,怎的一开口竟动起探风把哨的心褛罗口气来
7
疑是疑,惑是惑,但他却木然没有表示,燕铁衣那轻轻一捏,使他知道必须有所配合。
那人这才好像看清了眼皮底下还有两个大活人在,他惨白平板的面孔是一片僵硬,薄唇
微微张合,声音果然和他的模样一般又冷又木:「他们都到那 去了?」
燕铁衣凶狠的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那人双目不瞬,光芒如刃般逼视着燕铁衣,一个字一个字,毫无平仄音韵的道:「『紫
帽儿』万时雨,『黄带儿』倪良,『白环儿』鲍志江,『黑扇儿』贺明仁,以及他们的师叔
『大脚仙』江寿臣!」
燕铁衣往後退了退,似乎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表情上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你是谁?
居然胆敢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们四位当家以及太师叔?」
对方冷寞的道:「我要不这麽称呼,他们才真难过!」
燕铁衣一派狐疑的道:「不要兜圈子,你到底是什麽人?来这 想干什麽?」
唇角微微勾动,那人道:「这几天,你们当家的是在等一个人吧?」
燕铁衣一本正经的道:「不错,等一个人又怎麽样?」
那人低沉的道:「你可知道等的那人是谁?」
扬起脸来,燕铁衣重重的道:「我当然知道!」
那人平淡的道:「我就是那个人!」
燕铁衣的神色初是一震,接着又明显的表示不信,他大摇其头道:「你?你会是我们四
位当家等候的人?你会是┅┅」
对方似是不耐烦了,他左臂上伸,宽大的衣袖滑落至肘,在他白晰的小手臂正面,赫然
纹刺着一只神气狞猛,栩栩如生的展翼飞鹫,接着,他反手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不要命
般使劲一扯 我的皇天,竟露出一颗牛山濯濯,光光的秃顶来!
那把披肩的长发,敢情乃是假的!
燕铁衣的形容大变,一刹那间变得恁般惶恐,惊惧、敬畏,他单膝着地,就差一点没有
把额头碰下:「该死该死,小的是罪该万死,太爷法驾在前,竟有眼不识,疏忽失敬之处,
万乞太爷恕宥。」
说着,他急忙又朝呆立一边的朱世雄吆喝:「朱大胡子,眼前的人,就是太师叔与四位
当家恭候多日的大太爷,「白秃鹫」舒一割舒老爷子,你还不快快过来叩见!」
在极快的俄顷 ,朱世雄的脑筋总算转过弯来。他一面体味着「朱大胡子」这个新称呼,
一面赶紧上前两步,学着燕铁衣的样单膝跪下:「小的拜见舒老爷子。」
摆摆手,舒一割夺回假发,冷木如故;「他们都到那 去了?怎麽只留你两人在此?」
燕铁衣和朱世雄站起来,垂手肃立於侧,此刻,燕铁衣必恭必敬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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