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枭霸
屠森笑脸道:“那两个上‘旗斗山’去寻仇的人,你方才说已经被‘八虎将’干掉了?”
嘿嘿一笑,小李胡子道:“可不,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也没活着出来,全吃‘八
虎将’的大爷们给掠下了,不是我说,那两个人就算是两个人王吧,也不应这么个狂法,他
们该打听打听,‘八虎将’的八位大爷是怎么回事?人家一个个都怀有一身绝技,功高盖
世,勇猛无双,水里来,火里去,上天捉飞鹰,越岭搏猛虎,入海擒蛟龙,那等的能耐,岂
是轻易招惹得的?可笑他两人却楞着往山上闯,在‘八虎将’的大堂前撒野肆威,那不叫自
找霉倒叫什么?任是他两人功夫也不差,伤了那八位爷中的几个,但搭上了性命,说起来也
是不值呀!”
屠森淡淡的问:“岑云那女儿,多大啦?”
小李胡子笑道:“二十三了,打十九岁出嫁给‘六通桥’‘郑家油坊’的少东郑有为相
公,算算也近四个年头啦,我还记得她嫁过来的那年……”
屠森打断了小李胡子的话,神情古怪的道:“小李胡子,刚才你说,你做事仔细,懂规
矩,尤其驾车的功夫高人一筹,这都是你的些好处,是不是?”
怔了怔,小李胡子道:“是呀,怎么啦?”
屠森阴恻恻的笑道:“可是,你有一桩缺欠,大大的坏处,你自己知不知道,别人有没
有告诉过你?”
小李胡子迷惘的道:“呃,我却不晓得我什么地方像你说的这样?”
屠森眯着眼道:“你太多嘴,小李胡子。”
张大了嘴巴,小李胡子又赶紧再合上,乾咽着唾沫道:“老哥,你别说笑了,我可一向
不是个爱传话的人。”
屠森伸出大拇指来点了点自己:“我就是七天前上‘旗斗山’找‘八虎将’寻仇的主
儿,我没有死,并且更重创了那八个沽名钓誉的无能匹夫,小李胡子,你却听风是风,闻雨
是雨,在这里附会盲从,胡说八道,瞎了双狗眼替他们吹嘘掩遮,正是一丘之貉,是可恕犹
不可恕,该杀之至!”
一下子僵住了,小李胡子面青唇白,禁不住混身栗栗发抖,他直着眼,歪着嘴,只晓得
不停朝里吸着凉气哆哆嗦嗦的道:“什什么?你你……你就是那………那上‘旗斗山’搅搅
扰的人?老哥……老哥你可……别别吓唬我……我我不信就这么巧……天地荡荡……恰会叫
我遇上……”
屠森煞气盈眼的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混帐东西,你这条狗命却不容你再活下去了!”
小李胡子一边往后倒退,一边急忙摇手:“老哥,老哥,你,你不要胡来………就算你
是那个人王,我与你也无怨无仇,你你……你怎能对着我下这毒手?”
哼了哼,屠森半步不动,声音狠得带血:“你和我在这里朝了面,又正在替姓岑的那一
家子干活,就这两样已足够死有余辜,举凡与姓岑的任何有关连的人事物,都该斩尽杀绝,
寸草不留!”
小李胡子的那一泡尿,早已化成了冷汗湿透衣衫,他呼吸急促,惊恐至极:“老哥……
老哥……我断不会泄露你的行迹……我也可以马上不替她们赶车,转身就走,……老哥……
你可害不得我……我没有得罪过你过!”
屠森冷酷的道:“现在求饶,业已迟了。”
说着,他猛然往前跨步──由于他想要以这种较为强烈的动作震慑对方,这一跨步便不
禁用力了些,牵动伤口,痛得他身子一弓,脸色都变了!
正在又惊又怕,打算抽冷子奔逃的小李胡子,见状之下不觉先是迷惑,继而窃喜,现
在,他忽然另发奇想,乾脆不跑了。不但不跑,反而往上凑近了些!
一阵子痛苦的抽搐过后,屠森透了口气,缓缓直起腰来,刚以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也同时发现那小李胡子的异态!
小李胡子打量着屠森,口气与方才的情形是截然不同了,竟是强硬得紧:“喂,你说你
是前几天上‘旗斗山’撒野的那个人,就算你是吧,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是那个人?还有,
另外一个呢?”
屠森不晓得对方在搞什么鬼,他有些不解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小李胡子双手叉腰,摆出一副狠像:“娘的,老子险些便吃你糊住了,凭你这副熊样,
也会是敢上‘旗斗山’发威的人物?明明传闻那两个人都已死了,你却他娘打横里钻出来硬
要顶这口缸,不消说,你便不是那两个人的同党,也必然与他们有着牵连,贼头贼脑躲在这
里,八成是刺探虚实观望风色来的,老子今天先擒住你,好歹困你回山上领赏报功!”
原来如此──屠森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慢条斯理的道:“你小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
意,我只怕你一头撞进黄泉道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去的呢?”
小李胡子早已拿定了主见,他斜吊起一双眼道:“去,去,去,少他娘又来装狂卖狠,
活像真的一样,看看你自己这个架势吧,混身带伤,离死只差一口气,连两条腿全拖不动
了,尚敢煞有其事的威吓于我?活该我小李胡子走运,这一遭就要反擒住你大大露脸──娘
的皮,也幸亏我机灵,看出了你的破绽来,老子若真个被你吓跑了,丢人不说,这一桩功劳
也就白抛啦?”
怪不得这小子原先一副窝囊像,唯恐逃命不及,眨眨眼,就全反过来了,更凶横得叫人
迷糊,屠森这才想到,小李胡子是欺负他一身带伤!
淡漠的,屠森道:“来吧,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困了我去报功领赏!”
小李胡子一捋两臂衣袖,露出了结实粗壮的肌肉,他更作势举臂,使肌肉更形突虬坟
起,瞪着眼,咬着牙,他凶巴巴的道:“你就认了命吧,谁叫你露了底来?这就叫‘弄巧成
拙’,你想摆空架子吓我,如今说不得我就要好生收拾你了!”
屠森平静的道:“请。”
小李胡子猛一挫身,张牙舞爪的便往上扑:“好狂徒,你还不……”
“不”的下面那个字,便如同小李胡子憋在肚皮里的那泡尿一样,永远挣不出了──
“巨芦刀”的刀锋斜过小李胡子的胸膛划过,几乎切进了他半个身子,血沫与被削断并挤而
出的腑脏碎糜扬飞半空,这些过程的始终,只蕴于寒芒的一闪而没。
歪咧着嘴巴,僵直的伸出舌头,小李胡子连哼全没哼出一声,双手略一挥舞便仆倒于地
──如果在他死前尚来得及思想,他一定会后悔他这“报功领赏”的念头可是起得大大的谬
误了!
屠森眼皮子也没撩一下,拄着树枝,步履滞缓的转出这丛杂树,直向官道前面停着的那
辆木罩壳车走去。
这时,车子的后门刚好启开,一个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白白净少女怯生生,又急惶惶的
踩着脚踏下来,一边口中声音不大却相当迫切的叫:“小李胡子,小李胡子,你到那里去
了?快点回来赶车呀,少奶奶可急坏啦……”
闲闲的,屠森逐渐接近了那辆木壳车,也接近了那个一身浅绿衣裙,丫环模样的少女……
那少女也发现了屠森,她先是怔忡,继而羞怯的低下头来,但是,等到屠森来在身边,
她却鼓足勇气,十分腼腆的启声招呼:“请问──这位大爷……”
站住了,屠森和蔼的道:“有什么事?”
少女羞红着一张清水脸儿,垂着目光道:“这位大爷,请问你方才可曾看见一个满脸络
腮胡子的赶车大哥?”
屠森淡淡的道:“是不是很结实的身子,黑脸膛,细眉毛,睡眼泡的那么一个人?”
连连点头,少女不由仰起脸来,接触的是屠森那抹和善的笑容,于是,她益发放心的
道:“可不,那就是他,小李胡子,大爷,我们打通‘六通桥’来,要往‘旗斗山’去,小
李胡子是替我们赶车的车夫,他刚才这里停车,说……说……”
脸儿更红了,少女讲不出“方便”两个字来,期期艾艾了半晌,方才接下去道:“他说
有点事,叫我们主仆俩等一下,但一去这么久全没回来,四周又不见人影,不知死到那里去
了,把我家大小姐都等急啦……”
屠森伸手朝右前方的一处路边洼地指了指,道:“我看见他好像是钻到那个附近去了,
这么久,大概……唔,出恭吧?”
那少女飞红着脸呐呐的道:“这死人……”
屠森四处一望,装做一副热心热肠的样子:“这样吧,小姑娘你先上车,我在前头牵着
马将车拖到那里,你们主仆便在车上等着,我再下去帮你们吆喝两声,催他出来。”
少女感激的道:“这位大爷,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全是小李胡子害人。”
摆摆手,屠森亲切的道:“不客气,出门在外嘛,谁也会有个不便处,何况二位都是妇
道人家?些许小事,自可代劳,小姑娘,你上车吧。”
又是连声道谢,少女上了车,关好门,于是,屠森便绕到前面牵着马辔头,将这辆木罩
壳的马车一直拖到那处洼地边。
这块洼地斜沿向下,底部是平的,然而从路边开始便蔓生着及胫的野草乱,并一直延伸
向下,站在路上往下望,尽是萎萎杂草,蓬长掩隐,根本便看不到底部是个什么情形!
屠森很满意,脸上浮起了狰狞狠酷的笑容,他回头望望车子──可怜车中那两个姑娘尚
不知厄运临头,正在被人往俎板上送!
一刹那间,屠森猛然牵马自大路转向洼地,他动作如风,硬拉着马儿朝下奔,马儿挣扎
着,嘶叫着,车身在颠震,在摇晃,在跳动,就在马嘶车撼,又如杂着女人的尖叫惊呼里,
这辆车便轰隆哗啦的冲到洼地里,由于势子太急太猛,又一下子侧翻过去!
屠森忍住身上伤口的痛楚,一咬牙,刀起如电,“拍”的一声便将一颗巨大马头血淋淋
的削抛于丈外,然后,他不顾车箱里那种凄怖的哭叫,来到业已震开的车门后,先一伸手,
抓着头发把那绿衣丫环拖了出来,那可怜的少女已是钗横鬓乱,秀发蓬散,额角也碰破了一
大块,血淋淋的好不惨然。
屠森一把将那少女拖出,那少女惊恐欲绝的大睁两眼,泪水汪汪中,尚不及出声求饶,
“巨芦刀”的锋刃已深深透进了她的心脏!
“嘤”的惨哼了一声,这少女全身一挺,抽搐了几次,便软塌塌的垂下了头,寂然不动
了。
屠森拔出血污的刀锋,看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回身又钻进了车箱,拎着另一个女子便横
拖直曳的又扯到了车外!
这是一个比那绿衣丫环年纪稍大的少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体态丰腴,肤色白晳细
嫩,长像只算中人之姿,一张圆圆的面庞,眉宇目梢,隐隐然有几分岑二瘸子岑云的神韵!
这少妇的黑发也散开了一边,钗钿落地,眼角大概撞着了什么,乌瘀了一大块,嘴唇也
渗着血,再加上满脸的恐怖惊悸之色,模样凄惨得紧。
屠森的“巨芦刀”寒凛凛的比在少妇咽喉上,他扭曲着面孔,暴烈的低叱:“你是不是
岑云的女儿?”
少妇的身子像筛糠似的发抖,她惊吓过度,哭泣着语不成声:“是……是………我
是……我姓岑……不……我姓郑……我叫……叫郑岑巧贞……”
屠森以口咬刀,猛一把撕裂了岑巧贞那袭绣工精致,质料高贵的纷红缕刺百蝶儿的罗
衫,又疯狂的将她中衣撕碎,最后,一条小红肚兜也扬上了半空。
岑巧贞似是已被吓呆了,惊痴了,她不知道挣扎,也忘记了叫嚷,只是一双眼震骇惊怖
的直直瞪视着不远处她那贴身丫环仆俯在血泊中的尸体,瞪视着那边失去了头颅的马身。
在那一身雪白丰满的皮肉眩映中,在那玲珑凸凹的明暗影像浮现里,在属于女人特有的
肌骨馨香诱惑下,屠森插刀身边,不顾一切,恍同饿虎扑羊般压了上去!
有如一阵狂风暴雨的肆虐,像浪涛的澎湃汹涌,这是一阕邪恶的,凶猛的,残酷得毫无
人道的蹂躏之曲!
良久……
屠森满足的嘘了口气,吃力的从岑巧贞身上爬了起来,他一面穿衣,一面注视着仍然和
方才承受强暴时一样,姿势丝毫未变的岑巧贞,他发觉,岑巧贞的脸上是一片木然,一片僵
硬,一片凝固的惊恐形态,两只眼依旧直楞楞的瞪着她那婢女的尸体,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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