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枭霸





  阴沉的笑了,屠森道:“如果你把我的个性称为冷血,也没有什么不好,韦无名,希望
  我们即将看到你是怎么个热血法。”
  韦无名刚烈的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点点头,屠森道:“你会有机会的,韦无名,我允诺你!”
  古从浩沉痛的道:“屠森,你已没有是非之分了,你就从不为你的行径感到惭愧,感到
  不安?你刀伤了韩英,他的师父谷青亦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邀了兄弟五人找你谈判,以论公
  道,但你却横不讲理,盛气凌人,半点妥协的余地也不我们给………不错,最后是厮杀起
  来,因为对你只有诉诸暴力一途你方才能以接受,结果谷青死在你的刀下,我们兄弟五个也
  有两人成残,一人重伤,你已经够本了,屠森,我们没有再寻你报复,你竟然仍不甘心,反
  过来犹要赶尽杀绝?你,你到底是一种什么人?是一副什么心肠?”
  屠森冷厉的道:“古从浩,你不必罗哩罗嗦把那本陈年老帐拿出来翻,前因后果全无须
  再提,我当时在你们那‘流星织网’的阵势下挂了彩,逼得我只有突围而去,古从浩,我流
  的血乃是经你们之手,我当场未能将你们尽歼即为耻辱,你们曾以众人之势伤害过我,我若
  不把你们一一诛绝,便永生难安!”
  古从浩激动的大吼:“但谷青的一条命怎么说?我们的折损你又如何算?”
  冷冷一哼,屠森轻蔑的道:“你们的伤亡是你们的事,我受的创伤却不能白了,说穿了
  吧!我的一滴血要你们用十斗血来抵,我的一处伤便要你们赔上百条命,这样你够清楚了
  么?”
  古从浩气得混身发抖:“狂徒,你也太嚣张了。”
  屠森无动于衷的道:“古从浩,你们当初胆敢帮助谷青同我为敌,就不只嚣张,更且愚
  蠢之极!”
  站在古从浩身边的田佩,不由切齿大叫:“你算是什么东西?”
  屠森鄙夷的道:“你那条断臂大概不觉得痛了,田佩。”
  一张大脸挣成赤红,田佩嘶哑的吼:“我们不会放过你,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你这冷血
  寡绝的刽子手。”
  屠森冷寞的道:“相信我们彼此间的心意全无二致。”
  韦无名强悍的道:“来吧!屠森,我先领教你的‘巨芦刀’!”
  阴鸷的一笑,屠森道:“只你一个?”
  韦无名怒道:“不要太把你自己估高了。”
  屠森傲然道:“如若你想面子好看点,死得慢些,韦无名,我劝你不要一个人上来冒
  险!”
  韦无名暴烈的道:“试一试,屠森。”
  伸手一拦,古从浩沉声道:“无名,稳着点,姓屠的今天既然来此,便没安着善心,我
  们不能叫他逐个击破,好歹,也得捞他个够本,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是替天下苍生除一大
  害!”
  屠森冷笑道:“讲得多么词严义正,就好像你们一个个,都是替天行道的豪侠义士一
  般,其实说穿了半文不值,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呸!”
  韦无名大吼:“你才是冷血凶徒,暴虐狂夫,自私自利,横行霸道的孽障,妖物。”
  屠森古井不波的道:“我等着看你回这些话,韦无名。”
  激动的,韦无名叫道:“屠森,用你的‘巨芦刀’来逼我呀!”
  拦着他,古从浩急道:“不要冲动,无名,稳着点,稳着点!”
  一边,谭奕也阴沉的道:“无名,你只要一浮躁,就正合姓屠的心意,中了他的圈套!”
  望了一直默立那边的燕铁衣一眼,他又充满敌意的道:“况且,姓屠的这个帮手,还虎
  视眈眈,等着伺机打我们的后背!”
  怒视燕铁衣,韦无名愤恨的叱喝:“你是那座山,那条道上的?难道说,你也和屠森一
  样是个罔顾仁义、灭绝天良的冷血野兽、凶残杀胚?”
  燕铁衣十分尴尬的道:“韦无名,你且慢急躁,我站在这边厢,半句话也没说过,你又
  何苦冲着我叫嚣?这未免略嫌不够友善。”
  狂笑一声,韦无名道:“友善?你和屠森这双手染血、冷酷残暴的魔星在一起,明摆着
  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态势而来,你这也叫‘友善’么?”
  燕铁衣苦笑道:“我和他在一起,并不一定便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们另
  有一段渊源,而我,实有隐情难以尽言。”
  谭奕怨毒的接上了口:“朋友,不要再玩这一套花样了,你分明和屠森是一丘之貉,帮
  着他来行其血腥报复的,大家何妨把话说开?畏首畏尾,算不得是条汉子!”
  古从浩缓缓的,悒悒的道:“这位老弟,屠森行为怪诞,手段酷毒,心性更是寡绝凉薄
  无比,你或是年纪太轻,入世未深,或是识人不清,受他欺蒙,现下回头,犹算及时,否
  则,不论你今日是否助纣为虐,将来必遭其害,后悔莫及!“
  燕铁衣窘迫的道:“这个,我不是不明白,但我确有苦衷,今天与他相偕而来,实在─
  ─“
  屠森神色一冷,寒着脸道:“怎么啦?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冒出这么一番话,莫非你也想
  学那‘蜂狐’一样,来个‘恩将仇报’?”
  柳残阳《枭霸》
  第六章 龙虎斗 泰山当前
  燕铁衣莫奈何的道:“喏!你们也听见了,这位屠兄对我有恩在先,他的行为固不足
  取,但是,我至少也不能反恩成仇,转过来与他为敌,对不对?”
  古从浩深沉的道:“你不必与他为敌,老弟,只要不帮他作恶行凶,就算做了好事了!”
  燕铁衣正色道:“我不会帮他作恶行凶,不过,他救过我的命,我欠他的人情,在我的
  本分上来说,也不能袖手于侧,眼看着别人取他的命?”
  大喝一声,韦无名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偏袒这个杀人狂?”
  耸耸肩,燕铁衣道:“这是报恩,不叫偏袒,他救过我,我总不能不替他尽点心,韦无
  名,我了解你的想法,但你也要设身处地替我打算打算!”
  田佩跟着咆哮:“替你打算什么?姓屠的阴狠暴戾,十恶不赦,你跟着他当爪牙,做帮
  凶,正是为虎作伥,蛇鼠一窝,却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给那一个听?”
  燕铁衣叹了口气:“我已告诉过你们,我不是帮他来逞暴行凶,我只是防着他被伤害,
  这样做,全为了报恩,报他的救命之恩。”
  冷笑一声,韦无名道:“讲了一大套,却忽略了中心的问题,朋友,你是谁?我们还不
  知你是那山那窑来的二皇上,你在这里耍弄了这一番威风,自问分量上得了称秤?你够格插
  得上手么?”
  笑了,燕铁衣道:“我没有耍威风,只是奉告各位我的立场,至于我的分量够不够,就
  要看各位的本领是否硬扎了?另外,多少讲点武林规矩也是必要的。“
  田佩厉声道:“看你这半生不熟的样子,充其量也就是跟着你家大人出来混过几天世面
  罢了,却到我们‘五绝十刃’面前卖弄那一门子?”
  韦无名也鄙夷的道:“小孩儿,俗话说──‘初生之犊不畏虎’,可是你先要搞清楚,
  在你面前的都是些那一等类的‘虎’?有的虎是纸扎的,有的虎,可利牙利爪,真能咬得死
  人,你要斟酌了!”
  田佩又猛辣的接着道:“你不要以为姓屠的可以为你撑腰,护着你,目前他是自身难
  保,怕的是你也要跟着遭殃,落个替他垫棺材底!”
  韦无名石破天惊的呢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朋友,你无须淌这湾混水,现在就
  走,还来得及!”
  忽然,屠森极其古怪的笑了,他的笑声非常尖厉,非常奇特,含着无比的讥诮与嘲弄味
  道,强烈的流露着那股恶作剧之后的满足,就像豺狼在逗戏过猎物,又准备将猎物撕裂以前
  的得意同兴奋一样:“你们这六个白痴、楞头、有眼无珠的蠢东西,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岁
  都活到什么地方去了?大言不惭,空自骄狂,呸!你们晓得这个人是谁?”
  韦无名双目中宛似喷着火焰,他愤怒的道:“不管他是谁,只要和你在一起的就不会是
  好人!”
  屠森阴恻恻的笑了:“骂得好,骂得真好………”
  一斜眼,他对着燕铁衣道:“燕铁衣,看样子你作的孽也不少,否则,怎么会背上这么
  个骂名?”
  就只这三个字──“燕铁衣”,“五绝十刃”以及韦无名等人全都在陡然间僵窒住了,
  他们的脸色在迅速变化,每个人的眼神里俱皆映现出那样无可名状的震惊与恐骇,他们没有
  想到,真的没有想到,燕铁衣,北地绿林的宗主,这声威雄峙如山岳般的“青龙社”魁首会
  是面前的这个半大小子,会在此时此地又以此种姿态随同屠森出现!
  燕铁衣拱拱手,笑中泛苦:“惭愧惭愧,真是惭愧………”
  当然,燕铁衣不会不明白屠森抖漏出他底细的原因,屠森的用意非常歹毒,一是不叫他
  置身事外,推托干系,二是似他的声名来震慑对方,好令对方在抗拒之前,即已蒙受威胁,
  挫了锐气!
  也就是说,燕铁衣便在屠森这几句话之间,已做了人家首当其冲的工具,成为屠森挟以
  逐其报复意图的利器了………
  所以他才笑中泛苦,连道“惭愧”。
  在片刻的震窒与惊悸之后,韦无名首先强行镇定下来,他的嗓门样已有了哑:“燕铁
  衣,果真是你?”
  燕铁衣的模样微现腼腆,就宛若一个犯了过失的孩子一样,他涩涩的道:”不错,是
  我………”
  韦无名沉重的道:“阁下乃天下英豪,一方霸主,有宗师之尊,称八表之雄,侠义绿
  林,无不钦服,黑白两道,俱皆景仰;而屠森声名狼藉,作恶多端,其妄行逆施,暴虐血腥
  之行为,罄竹难书,令人发指,此等邪异妖孽、凉薄寡绝之徒,凭阁下之功德名望,四海之
  所重,竟然与其沆瀣一气,而为其张目?”
  一番话,说得燕铁衣好不自在,虽未汗流浃背,却也闹了个面红耳赤,他自行道以来,
  这还是头一遭被人数落得如此失措。
  古从浩也十分恳切的道:“燕大当家,不论任何理由,你都不该帮着这屠森逞其暴行,
  而且我们与屠某之间的──,方才业已详加申述,燕大当家,你是明白人,孰是孰非,不须
  争辩,尊驾也自心中有数,尚请尊驾退出这场纠纷,严持不偏不倚之立场,避免介入其中,
  任凭我们双方决一死战!”
  田佩紧接着大声道:“这才现得出你是个真正的人物!”
  嘿嘿一笑,屠森狰狞的道:“你们想得挺美,企图说服燕铁衣撤消对我的帮助,好叫你
  们再重演一次两年前的那场丑恶把戏?再来一遭聚众相围,以多攻少?一群挂羊头,卖狗肉
  的下作无赖,还亏你们自称‘侠义道’的人物呢,你们打错算盘了,今天任你们舌上生莲,
  巧说能辩,看看燕铁衣肯不肯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燕铁衣被挟在中间,真是受够了罪,这种苦恼,他可还甚少经验,他发觉,自己居然已
  到了身不由主的地步了!
  目光扫巡,屠森冷酷的道:“废话说得不少了,你们亮家伙吧!血债血偿,让我们来一
  次彻底的了断!”
  韦无名刚烈的道:“我来奉陪。”
  往旁边一站,古从浩再一次祈求:“燕大当家,务请置身事外!”
  燕铁衣没有作声,仅是苦笑而已,他委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
  这时,屠森站到院子的中间,白袍如雪,大袖飘飘,神态在威猛凌厉之中,更带着那种
  睥睨自雄的狂傲之色。
  也不知怎的,燕铁衣就生了一种预感──彷佛这场火并,注定了是屠森要赢一样,他那
  副劲道,业已明摆明显的吃稳了!
  韦无名一身红袍,宛如一身的火,他面对屠森而立,双目凝聚,全身肌肉紧绷,两臂微
  微半曲,看得出这位两湖来的怪杰是如何心情窒迫,如临大敌!
  咧嘴一笑,屠森又露出了他的牙齿;他那上下两排牙齿洁白而整齐,只是颗粒略嫌细小
  了些,而且齿端尖锐,森森如锯,闪闪泛动着白色的瓷光,更有一种暴虐的、残酷的可怖气
  息,就像是──像是野兽在噬扑猎物之前的准备动作,含着恁般示威的满足意味。
  韦无名全神贯注,卓立不动。
  屠森也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于是,只在人们意念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