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 王者之爱
卫秋娘哼道,「他那些偷鸡摸狗,鬼鬼祟祟,还不是跟你这个大哥学的。」
烈中流对老婆是绝对百依百顺的,乖乖答道,「娘子说的是,都是我不好,带坏了弟弟。」便又嬉皮笑脸地挨了过去。
卫秋娘对他的厚脸皮无可奈何,转过头,又是轻轻哼了一声,「我也没有说你教得不好。」
第三十三章
城中忽然出现「敌人」的事情,闹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
刚才会议说到子岩的任务就中途被打算,最急着要继续会议的自然是子岩。
他一提出是否应该重新回去主将府,烈中流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指着他笑道,「子岩心急了,生怕我不派你事情做吗?」左右看了周围一眼,沉吟道,「论事也下必指定某个地方,我看这里前厅地方也挺大,又有座椅,不如就在这里继续会议如何?」
开会的地点确实哪里都一样。
众人都没有意见。
椅子上稍有落尘,秋月等几个侍女急忙取了自己的手绢,一一擦拭干净了,请众人团团坐下。
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烈斗还在抱着晕过去的烈中石大呼小叫,「少爷!少爷!」
卫秋娘见他神情紧张,额头上满是汗珠,走过去停在他身后,叹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他吵,不要和他吵,偏偏你就是不听。」
烈斗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大少夫人,我我。。。。。。我再也不和他吵了。你快点让他醒过来。」
卫秋娘又笑又叹,摇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见血晕,等一会他自然会醒过来,不必担心。」
烈斗更急,愁眉苦脸道,「什么一会,简直已经好几会了。」
「你别急啊,再等一下就好了。先放他下来,让他躺一会吧。」
「不不!放不得的。」
烈中流看着烈斗抱着烈中石,也有些哭笑不得,对卫秋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脾气,中石没有醒过来,你就是说破了嘴也别想让烈斗松开手。烈斗,你抱着中石到外面去坐一坐,记得找树荫底下,中石怕热,凉凉爽爽的,他就会早点醒过来。」
烈斗正不知所措,听了烈中流的指点,仿佛顿时得了主意,他毫不吃力地把高大的烈中石打横抱起,激动地道,「我这就去,树荫,嗯,我去找树荫。」
众人见他兴冲冲抱着烈中石就跑出了前厅,都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有这个激动的大汉在,实在难以让人静下心来商讨国家大事。
「现在丞相可以继续了吧?」子岩问。
坐在他身边的千林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子岩和他一起受训多年,早就熟悉彼此一举一动,转头道,「你笑什么?」
千林嘿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最着急。亏你平日还说什么要学大王那样沉稳从容。」
「你已经得了守卫越重城的差事,当然不急。」子岩笑着反驳他一句,又转头看着烈中流,「丞相快点交待吧,我真的有点着急了呢。」
有他们这么一对话,本来应该以严肃沉闷气氛展开的军事会议,又出现了活泼温馨的笑声。
烈中流含笑瞅着他们两个战将唇枪舌战,思忖了片刻,有抑扬顿挫的声调道,「将领有内外之分,千林既然在内,那么。。。。。。」
「那么子岩当然就应该在外了。」凤鸣顺口加了…句。
烈中流一点也不介意凤鸣插话,点点头表示凤鸣说得不错,却又道,「这个所谓的在外,却不是简单地指越重城的外围,而是指在策略上,可以保护越重城中众人的安危,使永殷甚至他国,暂时不会以大军侵犯越重城。」
容虎「嗯」了一声,思索着烈中流的话,「这座城池虽然地道复杂,城墙高险,但如果真被举国大军团团包围,被攻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千林再本事,最多也只是多死守一段日子而已。」
「什么最多只能死守一段日子?」千林年轻的脸上流溢着自信,慨然笑道,「若要攻破我的越重城,最少留下十万具尸首来,要敌人日后听见我的名字就作噩梦。」
子岩和他最热,笑着揭他的短,「十万?太夸大了吧。留下五万也算你本事。」
「子岩,你就让他吹吹牛吧,何苦当面戳破?」烈儿和子岩结成同盟,一唱一和对付千林。
众人都露出笑容,心下却都明白,烈中流将守卫越重城的重任交给千林,就表示日后若真有敌人大军逼近,为了容恬日后对西雷用兵有所根基,千林必定要死守不退。
所谓死守不退,就是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得后退一步。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那般惨烈,纵使只是想象一下也够心寒的。
不过现在气氛正愉快,自然没有人会提起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什么十万、五万?最好是一具都没有。我希望在大王正式对容瞳动手之前,越重城依然像现在这样平静。」烈中流接过秋蓝送上的清茶,道了谢,捧在手上,慢慢感觉隔着瓷茶盘传递过来的温热,道,「越重这个小城,由于没有多少人明白它的构造相当初兴建者的苦心,所以各国并不重视。容瞳就算知道大王占领了这里,但他目前的心态,只要大王不去动他,能够苟且偷安就好了,所以暂时不会对越重城动手。」
烈儿提出问题,「可是容瞳也不是笨蛋,他总会明白大王占据越重城,迟早要对付他。难道他不会先下手为强?」
直到现在为止,烈中流都以一种欢迎众人积极参与的态度左右整个会议的气氛。在他的影响下,即使如秋月等侍女,也乐于开动脑筋加入思索,并且提出自己的各种疑问,烈儿更是有问必提。
从这一点来说,烈中流不愧是一个善于领导组织团体运作的丞相。
「容瞳不会动手。」不等烈中流开口,千林已经代他作答,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大王不是说过吗?容瞳的王位还没有坐稳,政权军权都不在他手上。他现在最着急的,是把所有大权集中到自己手上来。再说,就算他有决心对付越重城,还要经过权贵们和他叔叔答应呢。谁不知道我们大王的厉害,恐怕所有人都会反对他主动来挑衅大王。」
秋月清脆的声音传人众人耳中,「那么就是说,现在越重城也算安全了。西雷的大军暂时不会杀过来,昭北和我们大王没有仇怨,犯不着动大军。至于同国。。。。。。」
「同国刚刚死了大王,应该没功夫理会这个小城。」秋星和她孪生姐妹,心意相通,替她说了后面中句。
两人都是侍女身份,很少在这样重要的军事会议上主动发言,说罢之后,眼睛怯生生地扫了容恬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又或被责怪多嘴。
「老天爷保佑。」秋蓝虔诚地合了双掌,念一声后,睁开眼睛笑道,「不打仗最好。既然不会有人领大军过来,千林好好待在这里,等到大王要用越重城的时候就好了。」
她对军事所知不多,说了这一句,几个男人都轻笑起来。
秋蓝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担心地转头看容虎,「我说错了吗?」
容虎宠溺地看者她,摇头道,「没有,你说得好极了,我也觉得不打仗最好。」
「对对,说得好极了。」烈儿怪笑道,「就是忘记了越重城是永殷的,人家永殷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占了他们一个城池呢。秋蓝你想一想,你和我大哥的家里,会让秋月在床上撒一泡尿吗?不管这泡尿只有那么几滴,而且味道也不臊,哎呀!」猛然惨叫一声,原来后脑勺已经挨了一巴掌。
烈儿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地回头,打他的却是凤鸣。
凤鸣笑骂,「口不择言,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惹秋月?」
「鸣王打得好!」秋月高兴得直拍小掌。
听见烈儿说永殷,秋蓝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把永殷这个国家的危险给忘了,不由脸蛋微红起来,不好意思再多言。
容虎怕她心里不舒服,趁众人谈笑时偷偷靠了过去,低声道,「你说的真的好极了。」
秋蓝被他握住了柔荑,生怕众人看见取笑,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羞道,「明明说错了,有什么好极了?」
「不打仗最好。这句话不是好极了?」
秋蓝心内大觉甜蜜,掀起睫毛看了容虎一眼,偌大前厅众人俱在,眼内仿佛却只剩他一个了。
「那么丞相,周围三国都不必担心。永殷的问题又怎么办呢?」子岩等众人笑语过后,认真地问,「越重城虽然小,而且我们攻城的时候特意封锁了附近,严加小心消息外传。但时间一久,不可能不走漏消息,永殷王族迟早会知道越重城失陷。」
「越重城虽然小,毕竟是永殷国土。就算为了永殷的面子,永殷王也一定会不得不兴兵讨伐。」容虎也露出肃容。
他们在永殷的地盘上,兵力又不多。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和永殷大军对阵,局势绝对不容乐观。
而且这样以弱对强的笨蛋策略,并不符合目前容恬保存实力的大方向。
众人期待的目光,此刻都停在烈中流身上。
烈中流露出招牌的高深莫测笑容,缓缓低头,刚打算啜一口热茶,卫秋娘猛地一把抢了他的茶,重重放在黑木桌子上,「喂,少摆你的丞相架子,要话就说,别装模作样的!」
娘子有令,烈中流当即如奉纶音,扫视周围一眼,把腹中想好的话都掏了出来,「越重城的事,内有千林领兵守卫,在外,则要先派人对付了永殷王族。」
「对付永殷王族?」
「鸣王放心,我并不是说要对永殷王族不利,而是要和他们达成协议,让他们允许我们暂时借住此城。」
子岩不敢苟同地道,「丞相的目标很好,但是做起来好象不太容易。永殷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而且目前还是容瞳的盟友,他们怎么会肯答应让我们暂住此城?」
烈中流抿唇一笑,「那就要看烈儿的本事了。」
「烈儿?」凤鸣扫烈儿一眼,惊道,「丞相的意思是要让烈儿。。。。。。」
「烈儿和永殷颇有渊源,永殷王和永殷各位王子的性格脾气,烈儿都深为熟悉。这件事如果有人可以办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烈儿。」
凤鸣还想再说,烈儿却显得兴致勃勃,当即道,「这事交给我。大王和鸣王尽管放心,永殷那些权贵我个个都了解,会议之后我会立即离城,着手去办这事。」
凤鸣不语。
他真的很不想烈儿离开身边。
烈儿早年被容恬独自派去永殷潜伏,在永殷王宫里做的都是随时会没了性命的危险事,后来被派出跟着凤鸣,也是好几次差点遇险,到了现在,却又要在这种险峻的情势下把他单独派出去。
烈中流装作没瞧见凤鸣的郁闷,问烈儿道,「你打算怎样着手去办?」
烈儿道,「我先去找到永逸,要他以大王子的名头,向永殷王提出要一个小城安身的要求。」
「要是永殷权贵中有人阻挠呢?」
「永殷王族之中,多是没有大志的庸俗之辈,常常内斗,求城这件事就算有人阻挠,我也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私怨一一搞定。越重城不大,永殷王应该会点头。等这座城池被划为永逸管辖,剩下的就好办了。永逸完全有权和大王达成协议,邀请大王和别人过来做客。」
千林爽朗笑道,「对!我们其实就是来做客的嘛。谁说我们攻占了越重城?根本没有这回事。」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忍不住笑起来。
「好,这正是我所想的,既然你心里已经想定计策,就不必我提醒了。」烈中流深喜烈儿机灵,指着容虎道,「我再给你一个护身符,那就是数不尽的钱财供给。在永殷行事,只要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只管找你哥哥去,他管着鸣王的家产,你要多少,他就能给你多少。」
烈儿眼睛顿时大亮,露出阳光一样的灿烂笑脸,「这样更妙!永殷权贵大多贪婪,如果有珍品贿赂,权贵们众口一词,就算永全那个太子想反对也不成啦。」
容恬就坐在凤鸣身边,低头贴着他的耳垂轻声道,「你不是常说要学怎样治国理军吗?最好的老师就在面前。丞相一开始就决定用容虎为你管理萧家产业,实际上也早就想好了要让容虎配合烈儿行事。」
凤鸣边听边点头,也是满目钦佩,低声答容恬道,「我知道,这就是谋定而后动。」
「你说的不错,有他在,征战的日子会大为缩短。」
想到光明的前景,凤鸣眉飞色舞,压低声音憧憬道,「天下大定后,我们就能天天待在一起玩了,去看平原,爬山,呵,说不定还可以出海。」
容恬一怔,倒没料到凤鸣会蹦出这么一句可爱的话。
他垂下眼,定睛打量满脸憧憬的凤鸣,无端一阵心酸内疚,握了凤鸣的手,半天才道,「不管天下有没有一统,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去。」
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仿佛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子岩不满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丞相太偏心了。原来越重城外的差事不是该派给我的吗?怎么就给了烈儿?烈儿已经有活干了,那么我呢?」
烈儿领了重任,得意洋洋拍着子岩的肩膀,「兄弟,不是丞相偏心,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办。永逸可是只听我的话的。」
「不害羞。」秋月朝他刮着小脸,做鬼脸道,「也不知道是谁听谁的话。」
「子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