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
“不敢呀,所以我琢磨着先不去见你爹了,以后立了什么大功,再去拜会表表衷心。”他说的玩味,有些讽刺孔令萧的意思。
他相信冷知秋对孔令萧没什么特殊感觉,但没想到那兄弟先攻克了她的父亲。一边是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一边心理却又越来越矛盾,一股醋意从心底冒出来,酸的他自己都暗暗摇头。
——
水烧开了。
项宝贵很知趣,又是搬木桶,又是准备浴品,哗哗,两三下就倒好了热水。
“以后要准备这些东西,你就去敲敲木屋外的风铃,自然有人来弄。你就别碰了——老娘也真是,都告诉她别让你做粗活,也不交代仔细就离开。”
他说着三两下解开身上脏污的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得不松不紧,恰好将他颀长优美的身姿体态展露无遗,流畅的腰线,笔直的长腿……冷知秋眨眨眼,盯着他看,原来男子的身形和女子差别这么大,没什么起伏,看着硬梆梆的,肩宽臀窄——好丑。
项宝贵抿唇无语,耳廓有一抹不起眼的粉红。他的“娘子”若是欣赏他身材也就罢了,可从她眼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好奇和不屑。他那么傲人的身材,她居然不屑!
“咳!我有事要做,你早点休息。对了,晚饭要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弄。”
“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如此照顾。”冷知秋心里怪怪的,不自在的瞥了他两眼。
“突然吗?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亲夫——”
“打住!”冷知秋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说句真心的话?”
项宝贵脸色一沉,垂眸道:“对你好,是我欠你的。”
冷知秋两只剪水明眸灼灼盯住他,问:“你欠我什么?”
项宝贵不答,打开门准备出去,却见门外黑影一闪……
项宝贵立刻反手关上了门,追逐而去。
天已经黑透,雨住。
夏七一个闪身出现在项宝贵身后侧。
“看清是谁了吗?”项宝贵问。
夏七摇头。
“不过,卑职确定他不是第一次来。”
“哦?”项宝贵秀挺的眉略锁起,吩咐道:“你拿这个去一趟京师令国公府,让世子梅萧想办法把我舅舅放了。”
夏七接过金丝帛,点头应“是”。
“其他人全部给我守好木屋里的人,她少一根头发,你们就全给我滚。”项宝贵沉声说完,纵身就走。
“……是。”
夏七有些无语,人家主子根本不需要听他应“是”,早就走得人影都没了。
唉,所以说,红颜祸水啊!
地宫那么多人,全部守一个不相干的弱女子,犯得着吗?那小女人,风一吹就跑,雨一打就蔫,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夏七想起旧主子张宗阳,也就是项宝贵的授业恩师。
那曾经是多少英雄的一个堂堂男儿,到头来却为了一个年纪比他小二十来岁的小女子,性情大变,误了夫人、害了孩子,最后也没风流快活两年,就病死了。真正是可悲可叹!
幸亏有项宝贵收拾烂摊子,他现在是大家的希望和依靠。
——
冷知秋享用项宝贵准备的沐浴汤水,与以前下人丫鬟伺候不同,她名义上的“夫君”亲手打理的服务,她用着不再无知无觉,而是多了一分心情,这心情有些甜,有些受之有愧。
“对你好,是我欠你的。”
这句话,还有他说话时的神情,一直萦绕在她脑海。
可是,他到底欠了她什么?为什么她不知道?
冷知秋私以为,与人为善,或者交恶,都应该是发自内心,不应该附加什么条件。不能因为对方长得好、或者有钱、或者有势、或者有求于人、或者亏欠对方,带着那样的条件,再去对一个人示好,这样勉强最没意思。
所以,他的示好,她消受不起。
她自己收拾了屋子,又洗了衣服,包括项宝贵那件墨色的长袍,又胡乱弄了点吃的。所有一切都是亲力亲为,并没有去敲木屋外的风铃。项宝贵的人,她不想用。
这一晚睡得有些辗转反侧,莫名的时不时会去想,他干什么去了?真的一整夜在外面折腾吗?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性子淡,一般不会对别人的秘密有探究的兴趣,但她的“夫君”是不是应该例外?
因为有了好奇心,她开始忍不住等待项宝贵回来,可谁知,一等就是两天,园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棵铁树风吹不动站在原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一个人照顾着花草树苗,得闲看看书,或者坐在秋千上玩耍,可不管秋千荡得多高,园子内外一览无余,却再不见项宝贵的人影。
有的人在身边时,会觉得挺讨厌,可不在时,又有点失落。
——
到了第三天,项沈氏回来了。
第四天,连沈天赐都忽然被放了出来,赶回沈家庄。
他一见到冷知秋就急吼吼问:“外甥媳妇在这里,可太好了!你想到办法替我夺回妻子了吗?你爹去告了御状吗?”
冷知秋脸上尴尬。
项沈氏一个白眼扔给沈天赐。“你这混球就不能消停消停吗?刚害苦了你外甥媳妇和亲家公,难道监牢没关够不成?一出来就问这种事,你这没出息的二子!你说你那口子有什么好的?随便再找个也不会比她差。”
☆、054 与钱府的恩怨
沈天赐本来怕项沈氏,一听她说自个媳妇不好,急眼了。
“惠敏对我有多好,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舍不得这园子地皮去救她,这个我能理解,你对我也有大恩大德,但姐你怎么能说惠敏不好?这几年,她在姓钱的恶霸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苦,肯定日夜在盼着,盼着我去接她回家。”
“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媳妇又不是你娘!”项沈氏毫无愧色的道:“我也不欠你的,当然舍不得这园子,它是我的命根子,没了这园子,你叫我项家上下吃什么用什么?没有我拉扯着你,你早就饿死好几回了!”
“是,我都说了不怨姐,姐你就别再骂我了……”沈天赐懊恼得直扯头发。“就看外甥媳妇和亲家老爷有没有别的什么好法子,你们可是答应了我的。”
这话说到后来,近乎哀求,又有些发狠。
冷知秋咬着唇点头:“舅舅不妨先说说前因后果,知秋再看看有没有法子……”
她还没说完,项沈氏扯着嘴角、眼望青天,泼凉水道:“钱多多连知府胡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人家背景深着呢,京师皇宫里都有靠山,想从他手里抢人,做梦!”
冷知秋有些惊讶,这么了得的人物,怎么会去抢一个普通乡民的妻子?这沈天赐的妻子得是什么大美人呢?
沈天赐没出息的蹲在地上,竟抹起了眼泪,含含糊糊的说着,倒是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三年前,沈天赐去了一趟钱府送花,就被诬赖偷了钱家九姨太薛娘娘一件稀罕的翡翠镯子,咬死了非要沈天赐赔,不赔就将他送牢里边悄悄弄死。沈天赐的妻子姚惠敏爱丈夫心切,去求情,反倒被钱多多扣留了,抵债纳为十三姨太。沈天赐当然不肯,求爷爷告奶奶让钱多多放人,钱多多就出条件,把项沈氏在沈家庄那块风水宝地让给钱府,翡翠镯子和姚惠敏的事,一笔勾销。
项家不可能舍弃园子,又不仅仅是五亩好土地的问题,这里是有要紧秘密的。当然,这一点,沈天赐并不知情。
冷知秋却已经明白,园子里那个洞底下必定有蹊跷,而那个钱多多大费周章对付沈天赐,恐怕也是嗅到什么异常,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图的就是项家这个秘密吧?
正思忖着,一个略喑哑的声音道:“怎么办?钱府下了帖子过来……”
三人扭头看去,缁衣如素,萧萧索索,不是项文龙是谁?他手里捏着一张烫金丹红的请帖。
项沈氏一把抢过请帖打开来,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字,懊恼的啐道:“不知道那贱人又要演哪出,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没安好心。”
项文龙道:“这么多年都没来往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
“什么姐姐?又不是我娘生的!项文龙,你是不是很想去啊?想不想看看那贱人现在过得有多舒心多滋润?”项沈氏脸色已经黑得发青了。
项文龙苦笑道:“你莫把我一番好心说得如此不堪,我和她早就恩断义绝,这么多年你都不信我,长此以往,我也会心冷的。小妹,我心无芥蒂,才会来劝你去面对你姐姐和钱多多。”
听了这话,项沈氏脸上有些动容,张起的爪牙慢慢收了回去。
“当真?”
“唉……”项文龙垂眸低叹。
“当蒸当煮都要去呀,老娘!”一声爽朗的长笑。
随着话音落地,一人纵马竟跃过一人多高的围墙,天神般突然冲到众人面前,一扯缰绳,那骏马呼哧一声猛的钉在地上,铁蹄在略湿漉的泥地上踩出四个两寸深浅的坑。
真是放如雷霆万钧,收又戛然而止。神了!
冷知秋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指向一旁翻倒的两盆兰花草,对“耍酷卖帅”的夫君项宝贵道:“你踩坏了花花草草。”
叮!一颗冷汗悄悄滑落某张俊美无俦的脸。“娘子,给点面子嘛……”
冷知秋不会给项宝贵面子,但其他人却很给面子。
一见到他,项文龙先惊喜的喊:“宝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项沈氏大骂一声:“你个没良心的不孝子!”扑上去将儿子扯下马,气得嘴都歪了,但眼底却满是喜悦。
连沈天赐都露出笑容,点头道:“看来媳妇儿还真娶对了,往年这时候,宝贵不可能会回家。”
三个人围住项宝贵,嘘寒问暖、问东问西,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似乎项宝贵这次回来就是对他们多大的恩赐一般。
冷知秋一个人站在一旁,心情不太美好。讨厌的家伙,宠他的人可真不少啊,还真把这厮当成宝了。
却听项文龙说到:“……这请贴上还有儿媳妇的名字,知秋也去么?”
项宝贵顿时沉下脸锁眉不语。
冷知秋听到点名,心里迅速盘桓思索:恐怕这钱府不怀好意?
她这人素来是个极胆小又极无畏的矛盾体。她怕狗、怕蛇、怕很多东西,但又对那些未知的事情、富有挑战的人和事,无所畏惧。谁叫她武力值是负数呢?
上天让一个人某方面极弱,就会让她另一个方面极强。
当然,上天是偏心的。有的人,很多方面都极强,实在不知道哪方面是弱的。
几乎也就是沉吟了一瞬,冷知秋道:“知秋原本就想去看看钱府的究竟,毕竟我和我爹都答应了舅舅那桩事情。”
虽然项沈氏将钱多多的势力说得相当恐怖,但冷知秋相信,没有人会天下无敌、无懈可击,商纣王、秦始皇、隋炀帝哪个不是称霸天下、自以为无人能够撼动分毫?但大树倾、大厦崩,风云万变也是瞬息之间,到最后不过是摧枯拉朽。
项宝贵听她这么说,幽幽美眸眯了一下。
项沈氏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要去姓钱的家里,行,到时候你可别给老娘丢人现眼!”
“龙潭虎穴也要闯,姆妈。”冷知秋不卑不亢。
项沈氏被这儿媳妇的“太极式”回复弄得好半天没脾气。婆婆骂儿媳妇,天经地义,儿媳妇哭鼻子抹眼泪也是稀松平常。偏偏这个儿媳妇本事大,婆婆说的好听难听,她都化之无形,搞得项沈氏自己都忘了刚才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055 去“幽会”
项宝贵勾起嘴角。
冷知秋突然打了个冷战,她有没有看花眼?刚才,项宝贵这家伙居然冲她眯起一只眼做了个鬼脸,那样子真是……幼稚!
“幼稚”的项宝贵一把揽住他老娘的肩,随手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翡翠戒指,往她指上戴。“老娘,出去做客要体面,这戒指是我从南洋商人那里买的,缅甸上上品的翡翠,果敢族土司特供,满苏州城找不出第二枚比它好的翡翠戒指。您戴上它,气死钱府那个贱女人!”
项沈氏一哄就开心,眼睛都花了。“还是儿子跟我一条心,那个贱女人,生了个没出息的傻蛋——喂,文龙,你说那贱人自己聪明得很的样子,怎么生个儿子那么蠢?你说我吧是大字不识,可我给你项家生的儿子不要太好哦!”
项文龙难得憋不住笑了笑。
项宝贵趁老娘开心,忙道:“虽然是事实,但老娘您也要适当低调点嘛,省得钱多多嫉妒,明儿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苏州。还有,好好照顾您的儿媳妇,要是让那贱人一家子欺负知秋,丢脸的就是老娘您了。”
“那还用说!”项沈氏端详着戒指,笑眯眯的。“儿媳妇是我们项家的人,谁敢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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