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 作者:随风月影兰(潇湘vip2013.12.25完结)
徐子琳松开按剑的手,无聊的四顾寻找酒肆。
刚才不是她动手,而是张六,反正有人跟着护着,她乐得清闲,今晚又可以烂醉一场,不问今夕何夕。
看着这一幕,冷知秋有太多的惊讶和疑问。
什么粉头招式?什么大开眼界?为什么欲仙欲死?还有,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成年男子袒胸露腹,那两个大汉的身体怎么这么丑……?这么丑,还故意露出来……这是什么毛病?
总之,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果然千奇百怪。
——
冷知秋最终挑了家街尽头的客栈,不为别的,那家客栈三面环水,凉风习习,只有一面是朝着大街,因而特别安静。
谁知进去一问,因为风景这边独好,所以这家客栈的价钱也是“风景独好”,一个普通的客房,住一晚就要一两银子,合一贯钱。冷知秋摸摸钱囊里瘪瘪的99文钱,咬着下唇讪讪然退出来,抬头看,天边已经有了一颗闪烁的星星,天就要黑了。
“小兔,打个商量——”冷知秋犹豫着开口。
冷兔立刻摇头。“不行!这钱是小爷的命根子,你可别打主意。呐,现在是我跟着你,你得供我吃,供我住,不能不负责啊!”
“……”冷知秋不悦的沉下脸,别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也难倒她这位还没开张就招工的女掌柜啊。“子琳,你身上带钱没?”
徐子琳摸出十个铜板,“刚够买一壶老酒。”
“……”冷知秋一摊手,泄气的道:“看来,今晚我们三个要露宿街头了。”
还想让冷兔好好洗干净泥垢,这下可好,连她自己也脏兮兮没地方解决。
徐子琳瞥一眼冷兔,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为了那几个钱,也舍得让这么娇滴滴的小秋秋睡大街?”
冷兔抱起胸,更加不屑的上上下下看徐子琳。“你才真不是东西!亏神仙姐姐挑了你作伴,原来你比前头那位还要小气,一毛不拔,还等着女人来养你,呸!”
冷知秋沉着脸不悦。说了不提某个人,就是那么不经意又提及。
三个人正在客栈大门外大眼瞪小眼,里面跑出个堂倌,笑呵呵道:“三位,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请三位跟小人进来。”
“诶?”三人一头雾水跟进去。
“慢着,堂倌儿,这房钱谁付的?”冷知秋站住不走。
堂倌保持客户至上的笑容,殷勤的回道:“是位小爷付的,他说,您是他的主子,请主子不必客气。”
“六子?”冷知秋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很想拒绝,但又舍不得向她开启的上房大门,里面整洁的布置可比外面那乱哄哄的大街要有吸引力多了。
徐子琳和冷兔已经非常没骨气的直奔各自的客房,那可都是上房啊,还每人一间,打开窗可以吹风,热水随叫随到,真是太舒服了!
“咳,堂倌儿,你刚才说,是有个人替他的主子——我——付的房钱,不是他——代他的主子——替我付房钱,对吧?”冷知秋认真的确认。
堂倌被绕晕了。
“啊……?”
“嗯,好吧,就这样。”冷知秋扁扁嘴,憋着一丝笑,自我圆场,便欢欢喜喜进了自己的房间。
躲在廊柱后咬包子的张六差点没噎死,捏着喉咙,脸涨得通红。
他就这么憋着一喉管的包子,急匆匆赶回去报信。做人下属难,做一对吵了架的主子的下属,就更不容易了。
——
三个人进了客房,不约而同的头等大事,就是沐浴更衣,尤其要多洗手。
沐浴容易,衣服却没的换。
正倒了热水发愁,就有小二敲门,送上各自换洗的衣裳,如此服务周到,实在令人咋舌。
徐子琳不准备换外袍,冷兔则是穿啥都无所谓。
但冷知秋看着送来的一套简单衣裙,却多少有些不喜,衣料还算过得去,就是绣工线脚都粗糙无比,颜色更是艳俗。
好歹总是干净的,聊胜于无吧。
她放下衣裙,有些疲惫的脱去身上的束缚,钻进热水中泡着,脑子里却一会儿想起项家,一会儿想起沈家庄的园子,一会儿还想着京城外的荒村里的客栈,到处都是项宝贵的影子,还有那越来越熟悉的怀抱。
越想越是心烦。
伸手扯过一旁的脏衣服,从里面找出一条帕子,洗了洗脸,拧干了,就坐在浴桶里,无聊的折起“小老鼠”。就要折完了,又觉得心情郁闷,忍不住就随手扔了出去,窗只开了条小缝,留着通风的,窗外是黑乎乎茫茫的水面,却良久没有听到“小老鼠”落水的声音。
她也没注意到,又伸手握成小拳头,在墙壁上叩了两下,试着问:“子琳,听得到吗?”
却不知,徐子琳早就已经三下五除二洗干净,这会儿已经出门去找酒肆买酒喝去了。
“子琳?子琳?”
叩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任何回应,冷知秋有些失望,靠在浴桶边,头仰着闭目养神,两条玉藕般纤细流畅的胳膊半搭着,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胸前,衬得颀长的颈项细细的、柔柔的,还有那精致玉润的锁骨,雪白的肌肤,以及隐约可见的一点朱砂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水有些凉了,便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睛,坐正身子。
“吓——”
眼前,一个人正蹲在浴桶旁,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搭在桶边沿,长指在水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撩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长袍的领口宽松,略偏斜,蜜色的肌肤在雾气里泛着点点光泽,饱满均匀,像琥珀美玉。
他的目光也是氤氲的,朦胧中又隐藏着可怕的蠢蠢欲动,暗波汹涌。
冷知秋真被吓到了,僵着身子,抖着殷红的唇瓣,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不宣而至的“夫君”项宝贵,还以为是幻觉。“你……”
她仿佛怕鬼又自欺欺人的小孩,抖着手拍了一泼水,水泼向那张亦真亦幻的俊脸,直到水花四溅,水珠子沿着那脸颊滚落,沾湿了鬓发,缓缓流进衣领里,将那一片琥珀晶莹又添上几笔淋漓魅惑。
项宝贵盯着她看,不错眼珠,固执的将手指停在水面,入水三分。
水很滑,本来温温热带点凉,却仿佛突然灼烫起来,烫得他的鼻尖沁出汗珠,她则慢慢全身泛红,呼吸渐渐急促。
“你怎么可以进来?”她要哭出来了。
他这是准备干嘛?她莫名的恐慌,又突然万分委屈和愤怒。“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项宝贵霍的站起身,手带起一串水珠,点点淋在冷知秋裸露的肩上、脸上,惊得她缩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
“知秋,我要被你折磨死了……”一声长叹。
“哗——”水声破裂开。
一个精雕细琢又完美到让人感到脆弱易碎的娇小身躯被抱出了浴桶,晶莹的泛着光泽,香雾氤氲如神圣的祭祀典礼……
093 二更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此后,项宝贵就后悔莫及……
铺开的锦被是墨绿色的,如一方古潭,盛载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妖精。
湿漉漉的长发散了一大片,又像捆住妖精的网。
他坐在榻边,屈着一条长腿踩在榻上,似乎要拦住她,但又只是伏低了头,靠着自己的膝盖,痴痴出神,两只手各揪住一缕湿发,缠绕着,又放开,放开了,又去缠绕……也许他要拦的是他自己。
有的欲潮克制不住,但他可以使用强硬的内功,哪怕自损身体。
但是,旁人不知他的辛苦。
冷知秋试探的、颤巍巍的卷过被角,见他没反应,忙一个骨碌翻了个身,就将被子裹在了身上,这才钻出半个脑袋,小鹿般探视着。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知秋在折磨你?”
“嗯。”
项宝贵应声松开她的发,要站起来去取衣裙,冷知秋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脸上凝起冰霜。“你把话说清楚,别恶人先告状。”
她还在生气呢!
“娘子,你夫君我现在随时都可能失控,快把手松开。”他苦笑着勾起精致的嘴角。
这还不折磨人吗?哪怕她知晓那么一点点他的难受,就不会如此“挑逗”;最可怕的挑逗,就是她这样的,自己无知无觉,别人却加倍承受煎熬。
不过,冷知秋倒是听话的松开了,知道他这人虽然说话真假难辨,但让你做的事,一般还是遵照比较好。
见他去取衣裙,冷知秋就忍不住郁闷。
“我在沐浴,你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来?还有,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谁让你把我捞起来的?还有……”
项宝贵挑眉看了看手里的衣物,“别还有了,我的娘子,为夫看都看光了,你说怎么办?”
衣裙太难看,他把它们扔了。
冷知秋怔怔的想,是啊,怎么办?想了半天,她突然有个想法。“你也脱了我瞧瞧,看看你我男女之间,到底有何不同,如此也不会独我一人尴尬。”
这大胆又有些稚气的想法,大概也只敢在项宝贵面前提,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罢了。
“……”项宝贵挑眉无语了良久。“听说娘子你出身大家闺秀?”
什么听说,他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如何?”她不解。
“你……”突然词穷。
她的眼里太干净,所以,他知道,她真的只是好奇和心里不平,大约是觉得被他看光了身体,她是吃了大亏的。
“娘子你就吃点亏吧,为夫的身体太难看,一会儿你要吃不下饭。”很抱歉,他不能弥补她这个亏——他若是也脱了,保不准兽性大发。
“……”冷知秋却觉得他说的也许是真的,想着刚才瞥见的那点琥珀一般的美色,又觉得和大街上看到的两个大汉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真的会不堪入目吗?
项宝贵看她偏头思索的样子,浑身都不自在。
“知秋,你乖乖躺着,我这就去给你买身衣裳,回来再找你说话。”有些话,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他要问她到底和那个青梅竹马什么交情,如果说他项宝贵不堪托付,那个叫子琳的剑客,看上去更不靠谱,他可不放心让美于“他”那样的人!
冷知秋却微微撅起嘴道:“莫买什么衣裳了,不敢要你的东西。夫君,你把地上那些衣服先给我!”
项宝贵皱眉,怎么又说这种“两清”的话?这种话从母亲项沈氏去冷家开始,就说得太凉薄,说得他望而却步、不敢招惹。不敢给她买东西,不敢送她礼物,直到今早,她主动要买钗子,他才欣喜若狂。
这才高兴了多久?转眼又楚河汉界划得分明。
“你还知道叫我夫君?却来说什么你的东西,我的东西。”
“我叫你夫君,是因为你的名字太难听。”冷知秋咕哝,怎么他那表情语气,倒像他才有多大委屈似的?
“……是,我项宝贵名字俗不可耐,在你眼里,我小气贪财,庸碌无为,我项家一门麻烦,我哪有资格奢望你?”
项宝贵走向门扉。
冷知秋心里被撞了一下,喃喃道:“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的名字是不好听,也的确小气得很,知秋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别的意思。”
项宝贵打开门,冷知秋就慌起来:“关上,关上!我……”
她这样光溜溜躺在锦被里,他就离开吗?她会不安害怕,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闯进来不要紧,别人若闯进来,她会有种灭顶的恐惧。
听那惊惶失措的语音,项宝贵只好又把门关上了,无奈的拾起地上的粗糙衣裙,送到榻上。
“罢了,你先穿起来,我再去给你重新买几件,不许说‘你的我的’,至少,现在我还是你的夫君。”他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她的不安。
冷知秋伸出一条胳膊拿衣服,双眸幽幽的发黑。
“并非要说‘你的我的’,总不是我一个人的缘故……知秋是没把你当夫君或者亲人看待,不知为何,总觉着,你也没把知秋真正当妻子看待,你说是不是?”
项宝贵不吭声,为她的敏感而暗自心惊。他是喜欢她,越来越喜欢,但的确一直没把她当妻子,他不能娶妻,更不想害了她,但又不舍得这段缘分。正如冷景易所言,他只会越来越痛苦,自食恶果。
还好,至少她不会像自己那样纠结,反正她也看不上自己。
“谁说我没把你当妻子?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他笑起来,看她抱着衣服的样子,暗叹,这柔弱的小模样,能不能只给我一人看见便可?不是人人都能像我这样忍得住的。“咳——你也别担心以后算账的问题,我在这里给你保证,凡是我项宝贵送给你的东西,就全部是你的,就算我没送给你,但凡你若用得着的,你愿意拿,也随便拿,都是你的。我以后绝不会来问你算账。”
冷知秋哼了一声,“好不动听哉!我和子琳在你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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