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
吉尔。托比不由自主,他受了那个娼妇的挑唆。所以,啊!克里夫敦是多么痛恨吉
尔。
他坐在后面,望着群众向吉尔欢呼,听见桌上一个人说,“托出真是个走运的
杂种。我真想尝尝她床上的功夫,听说好极了。”“真的?”有人冷冷的问。“你
怎么知道?”“猫咪戏院正放映她演的下流电影呢。见鬼,我想她要把男人给浪死
了。”克里夫敦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你——你的确知道那
是吉尔。卡瑟尔吗?”他问。
那陌生人转脸看看他。“当然了。我的确知道。她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什么
约瑟芬什么的。一个古里古怪的波兰的名字。”他盯着克里夫敦说。“哎!你不是
原来那个克里夫敦。劳伦斯吗?”毗连费尔法克斯和拉辛尼加两地的中间,有一带
是圣莫尼卡林荫大道区,那个地方属于郊区,是环绕洛杉矶市区的‘卫星岛’的—
部分。由部区管辖,比市管法的规定要宽一些,在那里有六条街道,其中一条街上,
开设了四家影院,专门放映赤裸裸的黄色电影;电影院旁边有五六家书店,一些家
伙们想看黄色电影,可以站在书店里,通过一个一个的观望镜来看这些影片。此外,
有十几家按摩院,里面全是妙龄女郎,她们除了按摩外,什么都在行。猫咪戏院就
在这种环境之中。黑漆漆的戏院中,大约坐了二十几个人,除了两个手拉手坐着的
女人外,全都是男人。
克里夫敦环顾了一下周围的观众。他很奇怪,是什么东西驱使这些人在光天化
日之下,跑到这个黑窖里来,坐上几个小时,看别人在影片中性交。
主片开始了,克里夫敦一心专注极了。他身子向前探着坐,搜索着每一个女演
员的面孔。这个片子的情节是,一个年轻的大学教授,勾引女学生到卧室来上夜课。
这些女学生年轻美貌,天分极高。她们做了各种性的动作。
但是,其中没有吉尔。克里夫敦心里想,她必须在片子里。因为这是他唯一能
够向她报复的机会了。他要让托比看这部影片。托比会感到痛苦,但他能克制住;
而吉尔就完蛋了。当托比知道他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娼妇时,他会把她扔出去,让
她滚蛋。吉尔必须在这部片子里。
突然间,她出现了,这是一部宽银幕的影片,彩色鲜艳、壮观、逼真。她如今
已变了许多。
现在她瘦了,更美丽也更加老练了。但这是吉尔。克里夫敦坐在那里,为影片
所陶醉,他沉迷在里面了,他让他的感官得到了尽情的享受,他的内心却充满了胜
利与复仇的激动。
克里夫敦坐在位子上,一直等到演员表出现。那是它:约瑟芬。津斯基。他站
起身来,走到后面的放映室。一个只穿了一件长袖子的外衣的人,坐在这间小房间
里看赛马消息。克里夫敦进来时,他抬起头来望着他说,“这里不准入内,朋友。”
“我想买一套那部影片的拷贝。”那个人摇摇头。“非卖品。”他又继续考虑赛马
的事。
“我给你一百美元,让我复制一份。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人头也不抬。
“两百美元,”克里夫敦说。
“放映员把他手里的刊物,翻过一页。”“三百美元。”他拾起头来望着克里
夫敦。“现钱吗?”“现钱!”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克里夫敦腋下挟着一盒影片的
拷贝,来到托比家里。“不,不是影片。”他高兴地想。
“是炸药。足够把吉尔。卡瑟尔炸到地狱里去。”出来开门的是克里夫敦不曾
见过的英国管家。
“告诉坦波尔先生说,克里夫敦,劳伦斯来见他。”“对不起,先生。坦波尔
先生不在。”
“我等看他。”克里夫敦坚定的说。管家回答说:“恐怕不行。坦波尔先生和
太太今天早晨已经动身去欧洲了。”
第十部分
第三十二章
托比夫妇的欧洲之行,是一连串洋溢着胜利的旅程,当他在伦敦守护神像前公
演的时候,牛津广场上挤满了人群,大家发狂似的想一睹托比和吉尔的丰采。首都
警察在阿盖尔街周围布满了警戒线。当群众无法控制时,又赶快调来了骑兵警察予
以协助。时钟敲了八下,王族驾临,表演开始。
托比简直使人惊异不已。他的脸焕发出那种天真的光采。他幽默地讽刺英国政
府,和它的那一帮固守陈规,尚洋洋自得的老古董人物。他说,英国呀,搞得还不
如乌干达呢。要是换一个好一点的国家,那可就不会有这种事了。人们哈哈大笑,
因为他们知道托比。坦波尔完全是在说笑话,他没有一句话是当真的。托比热爱他
们。
他们也爱托比。
巴黎的接待,气氛更是热烈。托比和吉尔前往总统府邸作客,并且乘坐豪华轿
车周游全市。
每天报纸头版都有他们的照片。在他们去剧院的途中,总加派警察维护治安。
有一天托比演出结束后,当人们护送他和吉尔上汽车时,人群突然冲破了警戒线,
数百名法国人,冲到他们面前,叫着,“托比,托比……我们要托比!”他们争着
拿出钢笔和签名簿,挤上前去,想和伟大的托比和了不起的吉尔攀谈二句。警察无
法阻止他们。人们把警察推到了一边,他们甚至把托比的衣裳撕破了,为了争得一
点点的纪念。托比和吉尔几乎要被挤死了。但吉尔毫不畏惧,喧闹表明人们对托比
的致意,也正是为了这些人,她才干出了这样的功绩——把托比带回来交给他们。
最后一站是莫斯科。
六月的莫斯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城市,黄色的花坛整齐地排列在宽敞街道的两
旁,优美的小白桦和菩提树,长满了浓绿的枝叶,郁郁葱葱,象一片望不到头的海
洋。居民和旅游者,三五成群地在阳光下漫步,这是旅游的季节。但是,除去官方
访问外,凡来俄国旅游的人,都归国际旅行社接待。后者是一个国家的机构,负责
安排交通、住宿和导游等事宜。但是,当托比和吉尔到达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时,
一辆大轿车,己停在那里等候他们,把他们送到通常用来接待卫星国要员的大都会
饭店。大套房间里堆满了首都的伏特加和黑色鱼子酱。
党的高级官员尤里。罗曼诺维奇将军前来饭店,表示欢迎。“坦波尔先生,我
们国家放映贵国的影片并不多,但是我们对您很熟悉,这里常常放映您的影片。俄
国人民认为天才可以逾越一切界限。”托比准备在莫斯科大戏院演出三场。开演的
那天夜晚,吉尔也一起受到了欢呼。由于语言的障碍,托比在表演时主要采用哑剧
的手法,观众赞叹不已。他用冒腔的俄语乱说一通,庞大的戏院里充满了一片掌声
和欢笑声,就象爱的祝福一样。
以后的两天里,罗曼诺维奇将军陪着托比和吉尔,到各处观光。他们到高尔基
公园,乘坐巨型的阜氏大轮参观有历史意义的圣瓦西里大教堂,他们到了莫斯科国
家马戏场,并前往阿拉格维大饭店出席招待宴会,在宴会上他们吃上了金色鱼子酱,
那是八种鱼子酱中最珍贵的一种。他们还吃了冷拼盘,照莱谱上的意思是“小吃”
;还吃了肉馅饼,馅饼外面是酥皮的,里面是鲜美的肝或鱼肉的馅。作为饭店的甜
点心,他们吃了带杏子酱的苹果奶油布丁,味道鲜美。令人难以置信。
继续观光。他们到普希金艺术博物馆,列宁墓和儿童世界——莫斯科吸引人的
儿童商店。他们还被带到一些对多数俄国人不开放的地方。格拉诺夫斯基大街,街
上密集着由专职司机驾驶的高级官员的轿车。街里有一处外观很普通的大门,门上
标明“特别通行证办事处。”人家带他们走进去。从世界各地进口的高级食品,在
这里应有尽有。这就是苏联当局,俄罗斯贵族和特权阶层购物的商店。
他们又到了一座豪华的别墅,在那里,有特权的人,可以在秘密放映室里观看
外国电影。这是人民国家有趣的内幕。
托比举行最后一次演出的那天下午,坦波尔夫妇准备出去采购物品。托比说:
“你—个人去好吗?
宝贝儿?我以为我得睡一会儿。“她打量他片刻。”你没有不舒服吧?“”好
极了,我就是有点累。你去把整个莫斯科都买回来吧。“吉尔犹豫着。托比看来脸
色苍白。
这次旅游结束以后,她一定得注意让托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开始拍新
电视片了。
“好的,”她同意说:“睡一会吧。”吉尔穿过门厅走向出口时,听到一个男
人的声音,“约瑟芬。”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谁了。一瞬间,奇迹又
重现了。
大卫。肯尼文向她走来,微笑着说:“看到你真高兴。”这时,她觉得她的心
都停止跳动了。他是唯一能使我如此的人,吉尔心里想。
“你能同我喝一杯吗?”大卫问。
“好的。”她说。
饭店的酒吧间大而拥挤,但是,他们终于找了角落上的一张比较清静的桌子,
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心。
“你来莫斯科做什么?”吉尔问。
“政府邀请我来的。我们在设法谈成一笔石油的交易。”一个很不耐烦的侍者,
懒洋洋走过来,收了他们要酒的订单。
“萨塞好吗?”大卫向她看了一会,然后说,“我们几年前就离婚了。”他有
意换个话题。
“我注意着你的一切遭遇。我从小就是个托比迷。”不知为什么,这话听起来,
似乎托比已老朽了。“我很高兴,他康复了。当我从报上看到他中风的消息时,我
很挂念你。”他的眼睛里流露出那种吉尔,依然记得的神情,一种恳求、一种需要。
“我想托比在好莱坞和伦敦都是了不起的。”大卫继续说着。
“你到那里了吗?”吉尔惊异地问道。
“是的。”然后,他迅即补充说:“我在那里有点公务。”“你为什么不到后
台来?”他犹豫了,“我不想去打扰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看到我。”酒来
了,装在矮墩墩的厚玻璃杯里。
“好,为你和托比干杯!”大卫说。话语中带有那么一种情调,一种潜在的伤
感,一种亲切的渴望……
“你一直住在大都会饭店里吗?”“不。事实上,我花了一段很糟糕的时间才
……”他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他苦笑了笑。“我知道你会在那儿。我本来五天前
就该离开莫斯科的。我一直在等待,希望能碰到你。”“为什么,大卫?”他过了
好一会才开口说:“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告诉你,因为我认为你有权知道。“于是他对她讲
述了他同萨塞的婚姻,她怎样欺骗他,怎样企图自杀,讲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让吉尔
在湖边空等,他满怀情意地倾诉了那满腹的积怨。吉尔感动万分。
“我一直爱你。”她坐在那里听着。一种幸福的热潮象酒一样在她全身流淌。
就象美梦真的要成为现实了。要知道,这也正是吉尔朝夕梦寐,期待已久,绾系心
间的一切。吉尔端详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她记得,他曾用他那双有力的手紧紧地
把她搂在怀里,迫切地要求着她的身体!
这时,她感到了一种内在的冲动。但是,托比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他是
她身上的肉,而大卫……
这时她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坦波尔夫人!我们到处在找您!”这是罗曼诺维
奇将军。
吉尔望望大卫。“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托比在莫斯科大剧院最后一次演出,
空前激动人心。观众向他抛鲜花、欢呼,跺脚,久久不肯离开。这是托比胜利的、
恰如其份的顶点。演出结束后,预定举行一次大型宴会。但托比对吉尔说:“我累
坏了,女神。你自己去赴宴不好吗?我要回饭店里躺一躺。”吉尔独自一人去参加
宴会。大卫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她同东道主交谈,跳舞,为他们对她的赞
美而表示谢意;但她的头脑里始终萦绕着她同大卫那次会见的情景。“我当初实在
结错了婚。萨塞已经和我离了婚。我从没有一天不爱你。”深夜两点,吉尔由人护
送到饭店门口。她走进去,发现托比躺在房间正中的地板上,不省人事,右手伸向
电话机。
托比。坦波尔被紧急用救护车,拉到斯维尔契科夫大街三号外事人员总医院。
三位一流专家深夜赶来就诊,大家对吉尔深表同情。医院院长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