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兵手记 作者:缺陷深度(起点vip2013-12-12完结)
我在货柜里到处乱逛,突然,我在货仓的最深处看到了一台无力地张开双臂和两腿,靠在货仓壁上的机甲,无力地低着头。机身上被强力穿甲弹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弹洞,从弹孔里可以清晰看到白森森的金属骨架,最致命的一发打在燃料舱上,开出了一个托盘大的窟窿,泄漏的油品乱糟糟的黏在本来干净的涂装上,看上去有些抽象画似的脏乱。
我曾经被铁牛用类似的弹药狂殴过,感觉上应该是条约军制式的四十七毫米穿甲弹错不了,看样子和我当时一样,连驾驶舱也受到部分损伤,不知道驾驶员还能不能活下来,而且连燃料室也被击穿,幸亏是脱壳穿甲弹,没有引燃………咦,等等,这伤得也太有个性了吧,怎么和我当时一模一样。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我从脖子后面腾起一股子凉气,赶紧跑到机甲低垂的头颅下仰头一看,结果正好和一个惨兮兮的笑脸对了个正着。
“是灰色微笑!”
我无法控制地鬼叫起来,吸引其他人一起往这里跑过来。
“哦哦,竟然连这玩意儿都抬来了,”铁牛双手叉腰,自豪地站在机体前,竖起大拇指往后指,“这就是我们打下来的最大家伙,怎么样,相信了吧,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合个影,保证很酷。”
外国友人们偷偷用古怪地眼神瞄了我一眼,等我恼怒地回瞪过去的时候,他们马上抬头挺胸坚决的表示站在一个虔诚的教徒角度,死者为大,不能随便触碰逝者的灵魂驻地,否则是件非常不尊敬的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滴血
战场的变脸速度很快,甚至和你的女朋友有一拼,可能一分钟前还能微笑着和你一起喝奶茶,下一个分钟就可能把手机甩到你脸上,问你为什么昨天不接她电话。在作为共和国军机甲兵,我们很快就承受了成立以来最惨重的一次打击。
那是晚上十二点,我刚和老妈挂电话,虽然这段是打得天翻地覆,但是我还是千篇一律地报着平安,实在没办法,“今天我杀了几个”,“今天我砍了一台机甲,但是我挨了两枪,好歹没死”,“今天我和多少多少机甲打了多少多少仗”之类的话,正常人听了估计都会睡觉做恶梦,更何况是我老妈。
“轰”
我正准备说晚安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剧烈的爆炸声,声响之大,几乎把我的宿舍玻璃窗碾碎。
“小项,什么声音,你那边怎么了?!”
那头传来了老妈惊骇地询问,我赶紧捂住话筒胡乱搪塞。
“没事没事,隔壁维修车间的煤气罐又掉下来,我去帮手,先不说了。”
扯淡完毕我马上切了通讯,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完全正确,因为很快基地内的爆炸声就连成了一片,不少建筑都冒出了燃烧的火光。
该死的,为什么警戒中心一点反应也没有。
此时,整个宿舍楼都陷入了一片混乱,踩楼梯和从上铺跳下来的脚步声乱七八糟的响起来,有人在我的单间外死命地砸门。
“快点起来,萨摩军打过来了!”
废话,外面打成这样,瞎子才看不见。
我立刻披上外衣跑出去,刚冲到寝室楼下,我正好看到五六道长矛般的火光正拉成一排射入基地,机场上顿时火光冲天,一架浑身冒火的重型战斗机竟然被整个炸飞了起来,凌空崩解成一堆碎片。
是空对地导弹,而且用的还是重型弹头!
布设在附近的一门三十五毫米自行高射炮首先喷射出了炮火,然后另一门同型号高射炮也投入了射击,很快,更大口径的一百毫米高射炮也开火了,而本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作战的要地防空导弹也在笨拙的移动。
但是这种临时构筑的防空火力很难产生作用,也就是说这里也不在安全了。
“妈的,快出来!”
我对着还挤在楼道里的人狂叫,但是话音未落,一枚空对地导弹就准确地击中了军官宿舍的上半部分,半层宿舍楼被整个炸碎,我记得至少还有二三十人滞留在上面,看样子都活不成了。玻璃和建材像霰弹一样狂射下来,下面的人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我的额头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砖块,鲜血直流。
还没打仗就被放了血,我顿时勃然大怒,同时也确信今天绝不是个做战的好时间。
但是不是好时间也要打!
我冒着枪林弹雨冲向机库,此时袭击者已经改用集束炸弹轰炸,我好几次差点被飞射的子弹轰成碎肉,最后好歹是冲到了机库大门前。幸运的是,为了保存那几台仅有的杂牌机甲,新建的机甲机库都是半埋或者全埋入入地下设计的,并加入了大量伪装,从空中极难识别。
就在我狂输密码的时候,天空突然起了异变,只听一整极其尖锐的怪异呼啸响彻地面,看这声势,质量至少有四五十吨,而在我映像中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导弹或者炸弹。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台拖着火光的机甲无力地坠下,它的背部发动机已经被彻底摧毁,下肢也被砍断了一条,再也无法维持升力了。数秒钟后,它沿着水泥路面一头铲下去,连弹两下后,拖着残损的躯壳一头撞进了一间库房的外墙。
“艹你妈的!”
我暴怒地狂吼,因为我认出,那台造型独特的机体,是教导团负责当晚执勤的【石勒喀】。
也就是说有弟兄非死即伤。
还好,虽然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但是四台【加兰德】和一台【贝林顿】都完成了整备,闯进机库,我马上连抗荷服都来不及穿就坐进了其中一台【加兰德】里,利用电磁弹射器一口气杀出机库,其余各机也纷纷顶着炮火冲出来。
此时整个空域极度混乱,装甲机枪爆发出的火线和空对空导弹的尾焰交错闪烁,超大型的光球不断在暗夜中爆发,像是一场空中狂欢节,说实话如果是单干的时候,这种低能见度混战是我再喜欢不过了,因为对方肯定投鼠忌器怕误伤队友,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乱冲乱砍,反正占尽优势,但是在现在我身边也跟了一票人,而且空中还有一台陷入苦战的【黑隼】,我也只能根据敌我识别系统和艰难的目视,小心地甄别敌人。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简直像是蒙上眼睛打架,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我至少和四个目标交战,射出了四枚空对空导弹,打光了两个弹匣,但是却没有一次确认命中。
混战以敌机主动脱离告结束,我们乱射一通后,也主动在基地外围悬停下来。
“这他妈都打得什么烂仗,活像一盘煮烂的意大利面。”
雨果骂个不停,不过这比喻倒是蛮恰当。
“都还活着吗?”
我擦了一把满头的汗水,在无线电里喊着。
“基本都活着,但是刚刚又有人被打下去了。”
希特勒回答道。
听到“又”我差点没吓死,再一看周围真的只有我们五台机甲,而且都是刚冲上的援军。
“靠,那还傻站在干嘛,快下去!”
我带着一群【加兰德】乱七八糟地压低了高度,直接在刚刚坠落的【石勒喀】边上降落,此时其他弟兄都已经操着各种家伙死命地撬整个凹陷进去的驾驶舱,没有家伙地就踹着装甲板不断往里面狂吼大叫。边上还停着外装甲几乎被彻底打烂的【黑隼】,让人稍微安心的是,敞开的驾驶舱完好无损。
机甲刚停稳,我也跳了下去,但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上原本凝固了一些的伤口再次被震裂,疼痛难忍,但是我也管不上这个,随手从旁人手里夺过一台千斤顶就往【石勒喀】那里冲,一群人疯狂地干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把舱门弄开,几个人满怀希望地把头探进去往里看,但是不出一秒钟,他们就齐刷刷地跑出来,跪在地上狂吐。
准确来说,里面的机甲兵连尸体也算不上,从腹部以下都被整个打碎,肠子和内脏都被血液挤出来,流得满座位都是,而上半身则以碎肉的形势贴满了整个舱壁,血腥的场面让人感觉像是开了屠宰场。
因为太过于急切,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石勒喀】的后背上,一个角度致命的弹洞。
完了,全完了。
我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满地碎石子上,耳边传来一阵工具掉落的“咣当”声。
铁牛疯了,真的疯了,他扯着嗓子大吼:
“妈的,是哪个死了,快给老子应一声!”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铁牛连吼三遍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法错误,转而抓过负责值班安排的大头询问他今晚的执勤机甲兵。
大头显然也疯了,语无伦次兼思维混乱,一开始竟然说是老大挂了,被铁牛骂了一通后,又说是我挂了,气得铁牛动手就想揍他,最后还是我们死命把他拉住才算完。
这时,道钉走到一片狼藉的驾驶舱边,用手指把血肉和内脏翻开,像严谨的法医一样一点点检查着不成人形的残尸,然后转过头痛苦地说:
“是石头。”
“艹!”
有人暴怒地一脚踢飞了一个工具箱。
这是个和我交情相对一般的机甲兵,但是接近一年的学习和战斗中,大家的感情都非常好,突然有一个人死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让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不好过。
“艹尼玛的!”
疯子突然操起把扳手,红着眼睛就跑,我们赶紧七手八脚地压住他。
“妈的,你要干什么?”
“还干什么,老子要杀了这些王八雷达兵,把他们脑浆子都砸出来!”
“**给我住手!”
“……。。”
大家扭成了一团,歇斯底里地大叫,甚至大打出手,最后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疲惫而且伤心地停下来喘着粗气。维堡射手联队的雇佣兵们傻愣愣地看着我们,就像是看着一群疯子,也不知道是该上来拉一把,还是就让我们这么疯下去。
“好了,让石头这么坐那边晾着还像样吗?都特么起来收拾!”
铁牛强打精神喝到,我们像丧尸一样慢吞吞地站起来,顺便把递上铁铲肉夹的人踹飞。
“滚,这是我们兄弟,不是特么的牛排和水泥!”
用手把黏糊糊的肉块从舱壁上扯下来,放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肉块的触感一遍遍提醒我们,这是我们的兄弟,四五个小时前还在和我们聊妹子的兄弟,四五个小时前还在和我们吹牛打屁的兄弟,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一切都被清理掉后,就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教导团之前也死过人,比如李方洲,但是这种事永远都是人类难以适应的东西,机甲兵也不例外。干这活的时候我们说出不出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残酷,也很痛苦,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这活我们一直干了十几分钟,围在外面的机械师一直在哆嗦,直到我们把塑料袋提走,他们才敢上来给【石勒喀】挂上钩子,从废墟里拖出来。
一群人满身血迹的走在还冒着硝烟的废墟上,似乎是件很吓人的事,直接表现就是所有跑动的人员,看到我们这些死气冲天的家伙,都是立刻一个紧急刹车,然后脸色煞白地转弯绕行。
“我一定要宰光这些萨摩杂碎!”
提着尸袋,疯子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同意。”
我冷冷地说。
“同意。”
“同意。”
“同意。”
大家一个个的发誓,语气就像是当初我们在那间廉价情侣旅馆发誓要成为共和国机甲兵时一样,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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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叠编队
应该说这次萨摩机甲兵狠狠扇了我们一记耳光,我们刚用超低空掠袭在他们的战舰上开了个洞,这帮家伙马上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炸飞了我们的基地。在毫无防备之下,一号基地被炸得比之前遇袭的三号基地还要惨,几乎可以算是彻底报废,屁股还没彻底坐热的我们不得不再次搬家,而且是一口气搬到了上百公里外的淞沪基地。
事实上,对于共和国军来说,基地损失还是次要的,反正共和国地盘那么大,钢筋水泥合成板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机甲兵就那么十几个种子,特别是空军,本来航空机甲兵的数量就较少,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名,全军上下都心痛得直骂娘。遇袭的第二天凌晨,我们不约而同的接到了各军种长官的命令,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出战,共和国军老底薄,赔不起。
我们的一致想法是——放屁!
本来死了一个弟兄就憋得一肚子火,还想让我们一憋到底,做梦!
“呼,你还活着就好,看来十八分之一的倒霉概率没有落到你身上。”
这是伊蒂丝来电的第一句话,和平常不同的是,这次她坚持使用付费坑爹的视屏回话功能,确认完我的零件还算完整后才松了一口气。斯拉夫少女的背景是个办公室布置的房间,通过她身后的巨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像是怪兽般的巨大的工业机构,相比之下,我小时候参观过的那些大型国企连垃圾都算不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双鱼座”工业群的一部分。
伊蒂丝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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