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劫





  “足三里”一旦被封,刺个人就站不起来。
  他的脚甚至想挪动一下地方都已不能。
  他的下肢不能动,但他的上身却能动。
  他疾忙扭过头,他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他刚笑,他还想笑,但接着黑影一闪,他就不能笑,但他的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
  “啪!”
  一声暴响过后,他的左颊开始红肿!
  苏蓉这时怒道:“你是不是还想笑?”
  原来就是为了笑!
  这件事多么可笑!
  詹庆生脸上没笑,他知道自己不能笑。
  但他怎么忍不住笑,他只有笑在心里。
  他的心里在发笑,他的头却在摇动。
  苏蓉看到对方吃力地摇头,自己却笑了起来。
  苏蓉笑道:“你是客人,你怎敢随便笑主人?”
  詹庆生点点头。
  苏着道:“你笑什么?你点什么头?”
  詹庆生道:“没什么,这是友善,中原来的人难道不都这个样子?”
  苏蓉冷冷道:“念你终身为仆,暂且饶你。”
  倏然,又是黑影一晃。
  詹庆生的脚就开始活动。
  他的脸上也可以再笑,但是他却没有笑。
  方才,他的脚难道真不能动?他的人难道真不能笑?
  只有詹庆生自己知道。
  瞿蛟很久没说话。
  那三个客人却早已吓得不能说话。
  这次,瞿蛟却干咳了几声。
  他咳的声音也怪,好象比说话的声音还怪。
  干咳过后他道:“你做了多久的仆人?”
  詹庆生将目光移向瞿蛟,他看到他的睑色很诡谲。
  詹庆生恭然道:“回主人话,在下做仆人已有三十年了。”
  瞿蛟笑道:“你的年纪好象比他们三个还大?”
  詹庆生道:“不错,在下从他们父辈的时候就开始做仆人。”
  瞿蛟一声喋喋怪笑,继道:“贵帮何处发财?”
  詹庆生为难道:“这……请怨在下不可奉告。”
  瞿蛟道:“为什么?”
  詹庆生道:“下人不敢。”
  这句话很巧妙,也很有效。
  詹庆生心中在笑。
  他看到那三个人的样子时,就只想笑出声来。
  三人中有两人在发抖。
  一个人却在说话。
  他说话的身子虽然没抖,他的话却象弹棉花的声音。
  那人在颤声说道:“小的倒占地为王,落在黄河帮……”
  瞿蛟嘿嘿一阵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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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黄河帮?”
  “不错!”
  “据说黄河帮名声不怎么好?”
  “不敢。”
  “据说黄河帮曾做过不少丧天害理之事?”
  “不敢。”
  “据说黄河帮的生意很不错,打劫的珠宝很不少?”
  “下……敢。”
  “黄河三主人,外加一个仆人,来到我们幽灵岛,难道也想观看仙女剑法?”
  “不错。”
  “你知道仙女剑法什么人不能看?”
  “不……知!”
  “要不要告诉你?”
  “不敢?”
  瞿蛟道:“欲观仙女剑,须过海水关,你们知不知道。”
  那人道:“当然知道,我们不是已坐上船飘过这么远的海水到了这里?”
  瞿蛟看着这个人说话的样子,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次笑不仅很怪,而且很阴森。
  刹那间,阴云拂面,杀气充斥整个船舱。
  船在走。
  海风仍在吹。瞿蛟倏然笑道:“你连这点不都懂,还想上幽灵岛?还看仙女剑法?”
  瞿蛟说完话,又将目光扫向詹庆生。
  瞿蛟森然道:“你也不懂,现在却已经懂了。”
  瞿蛟的双目精亮,一道寒芒闪过,他的人已站起。
  詹庆生这时道:“待我们系好船,爬上岸,一定想法子过这”海水“关。”
  黄河帮三主人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瞿蛟冷笑道:“很好,到底你不错。”
  这是什么意思?
  詹庆生的瞳孔在收缩,他的神经变得很紧张。
  欲观仙女剑。
  须过海水关。
  “苏蓉”和“瞿蛟”。
  这一关难道很难过?
  船伴着岛岸行驶。
  行驶的船经过一处礁石,进人一条窄苍。
  窄巷里有海水,没有巨浪。
  窄巷两岸山峰耸立,山峰上树木苍翠。
  窄巷深处有船,无数只船。
  船已不再相连,船已安静地停泊在码头边。
  码头。
  这码头不大,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石路直伸海水中。
  石路其实已伸到窄巷的中央。
  不,那不是石路,那是一座有桥。
  桥面紧贴水面,小浪赶来的时候石桥就会埋在水中。
  这时候,两条木船已来到石桥的所在地。
  瞿蛟走上石桥,将船系在石矫的铁索上。
  两条木船为什么不离开石桥到岸边去?
  詹庆生看到这种情形,一下子明白了一件事。
  石桥原不宽,如果你的脚不木,你还可以完全踏上面。
  这样的石桥,要是普通人,绝对走不到岸边。
  只可惜来这里的决不是普通人。能够来这里的,不仅有武功,而且功夫一定很好。
  除了武功之外,同样需要一定的意志和胆量。
  从石桥水路的这一端一直走到岸边去,没有一里路只怕也有大半里路程。
  这种“路”一个人一生中能经历几次?
  所以,詹庆生仍然斜倚舱门,望着那座桥。
  这时候,桥上还站着两个人——
  苏蓉和瞿蛟!
  两个人站在桥上,脸上阴晴不定,尤其那种笑容更令人毛骨悚然。
  海水已浸湿他们的鞋袜,甚至整个下身都已被海水扑湿,他们却没动。
  也许他们在等待客人的到来?
  这时候,黄河帮的三个人已开始上桥。
  詹庆生看着三个人走在桥上的样子,就发现三个人不仅有武功,而且一定不会太差。
  瞿蛟突然道:“主人上路了,仆人为什么还不走?”
  詹庆生却笑道:“主人不上岸,仆人就只有呆在木船上?”
  瞿蛟笑道:“你的确是个很忠心很值理的仆人,只可惜我不能有你这样的奴仆。”
  詹庆生微笑。
  苏蓉没作声,她的桩子却立得很稳。
  也许她原来来就不爱笑。
  她的脸上却是早已呈现出一派杀机!
  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人说道:“我们要上岸,你为什么不带路?”
  另一人道:“我们既是客人,主人岂有这等怠慢之理。”
  苏蓉没说活,她却在冷笑。
  她的笑刚开始,她的手就已动。
  一阵黑影晃过,苏容已纵到黄河三主人的身旁。
  “欲观仙女剑,须过海水关。”
  仿佛这时候,黄河主人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的身一发抖,整个桥身就在晃动。
  难道就这船永远站在海水里?
  当然不可能,就是出钱请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干。
  他们不缺钱,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不缺勇气。
  所以,这时候一个人发话道:“有关自然过,难道我们没见过苏蓉!”
  他说话的嗓门居然很大,他的语言居然不打颤。
  詹庆生不能由衷地佩服他。
  其实,他的话还没落音,苏蓉就旋风般卷了过去。
  其速度之快,实属罕见。
  苏蓉的身躯如星九疾射,腾空飞起。
  那说话的人原就站在三人的最前面,这时陡见黑影高飞,情知不妙,所以他的手已伸出。
  一双巨大的手掌。
  掌中暗凝十成真力。
  巨掌已对准黑影射来的方向。
  苏蓉一飘一闪,快通电光石火。
  同时她的手已伸出。
  伸出的手原已对准对方的“膻中”“期门”两大穴道。
  但她看到对方双掌前立,意欲硬攻,她竟然放弃大好机会,改交出手方向,朝对方掌心直迎上去。
  仅半瞬间,双掌便相交。
  一声惊天暴响。
  桥身在海水中摇晃。
  这时候,苏蓉已落下,落在石桥中。
  她的脚原已很小,她站得居然很稳。
  她的脚刚落下的时候,海水中居然倒下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黄河三主人中的一个。
  那个人倒在海水中,这时候,海水里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海水已变红,那个人却已不见。
  倏然,海面上冒出一个头,一个怪物的头。
  海鲨!
  这是真正的海鲨!
  那头刚露出海面,随即闪电般扎入水中。
  难道这是驯养的鲨鱼?
  难道这鱼就是苏蓉驯养的?
  詹庆生不敢想。
  他的心脏几乎已提到嗓门下。
  其实,他不必想,他也决没有时间去想。
  因为这时候,苏蓉又向前移动着脚步。
  黄河三主人还有两个,两个人就立在桥上。
  两个人如今正不断后退,转眼已退到船边。这时,苏蓉发出一声狂笑,她的笑声阴森可怖,就连这辽阔的海峡也杀气重重。
  苏蓉笑道:“你们难道不想上岸?”
  黄河二主人同声道:“不,不,幽灵岛我们不想去。”
  苏蓉声调一沉,道:“八月十五幽灵湖,两个仙女的裸体剑法难道不好看?”
  黄河二主人同道:“仙女剑法的确不错,但……但海鲨的口里我们却受不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退。转眼已退到船上。
  苏蓉看着两个人打战的样子,好象格外兴奋,但见她精神陡增,眼睛精芒暴长!
  苏蓉这时道:“到了这里而不上幽灵岛,你们难道打算走?”
  “走”字甫出,她的身躯又已纵高两丈。
  她的人很黑,浑身的衣服也是黑色,所以整个身子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犹如一只黑鹰飞落船板上。
  她的身子刚落下,倏地又一转,闪到二人身边。
  黄河二主人已经来不及反应,就觉眼前一花,整个身子已骤然腾空。
  苏蓉的身子很轻,但举起两个大男人身子却居然毫不费力,这种事情是不是很少见?
  詹庆生只对少见的事情好奇。
  所以,这时候,他居然很好奇。
  苏蓉举着两个人的身子,既没放下,也没走。
  她的一双鹰目却直勾勾地盯着詹庆生。
  很久,她道:“你的主人就快与鲨鱼作伴,你居然还看得这么好奇?”
  詹庆生听到这句话,就只想发笑。
  但他不敢笑,他何必为了两个恶人去开罪这个苏蓉?
  所以,他道:“主人无有用,仆人有何办法?”
  苏蓉冷冷地道:“主人再没用也是主人,你不想做个忠于职守的仆人?”
  詹庆生冷冷地道:“对,不想。”
  苏蓉轻哼一声道:“难道他不是你的主人?”
  詹庆生道:“你看得出?”
  苏蓉道:“我觉得你是主人。”
  詹庆生道:“仆人反是主人?”“
  苏蓉道:“对,主人却是仆人!”
  詹庆生道:“不错。你说的好象很对。”
  苏蓉道:“”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詹庆生道:“对,连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蓉道:“你原来就不认识他们?”
  詹庆生笑。
  苏蓉道:“他们当真是你的主人?”
  詹庆生没说活。
  苏蓉道,“难道三个都是?”
  詹庆生道:“三个都不是!”
  苏蓉眼睛里闪过一道冷芒,随即道:“你是谁?”
  詹庆生道:“仆人。”
  苏蓉道:“你是不是要过桥?”
  詹庆生道:“不。”
  苏蓉道:“你不想看仙女剑法?”
  詹庆生道:“我计划就不是来幽灵岛的。”
  苏蓉再聪明,这时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好象很不耐烦的样子。她听到手上两个人不断地喊叫,她的心里早已烦乱。
  她索性一伸手,把两个人的身子抛到海中去。
  那两人一掉入海里,四只手还在挥舞。
  可是并没过多久,四只手就随有两个身躯下沉。巨浪兴起的时候,海水的红色再度加深。
  红的海水,海水如血!
  詹庆生看见这种场而,他的神经突然兴奋。
  他已想好了对付“海水”的法子。
  但是他却受不了这种刺激。
  把人抛入海中,让鲨鱼一口吞进去,这个办法是不是太残忍?
  詹庆生也是人。
  这何尝不是在侮辱他?
  所以,他想好的法子已不能用。
  如今,他只好站起来。
  他慢慢地走到苏蓉身边。
  他冷冷地道:“你不是人,象是一条真正的海鲨!”
  他仿佛还不解恨,所以,接着道:“你不但凶狠,而且还很丑,你简直就是个丑八怪!”
  说完启,詹庆生哈哈大笑。
  笑声很刺耳,仿佛速海都已被振动。
  苏蓉的耳膜也已振动。
  她不由吃了一惊,双目冷芒电闪,脸部抽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