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手,闷哼一声,喉头被戳穿一孔,血如泉涌,登时倒毙。
万柳二人吓得呆了,“饶命”二字尚在舌尖打滚,末曾说得出来,说时运,那时快,厉
胜男又已依法泡制,用重手法点了他们的死穴。
厉胜男出手如电,即使金世遗也没料到她要杀人,待要阻止,已来不及。金世遗怒道:
“胜男,你怎的如此狠毒,我答应饶了他们的性命的!”
厉胜男笑道:“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答应啊!”云中现那弟子想要逃走,双倒却不听
使唤,吓得软了。厉胜男道:“我已杀了三人,不能再留这个活口!”扬手一柄飞锥,又取
了那管家弟子的性命!
金世遗一把抓着厉胜男的手腕,喝道:“你再胡乱杀人,我把你的武功废了!”
厉胜男笑道:“大英雄大侠客,你捏得我这样痛,你放不放手?你不放手,以后我再也
不理你!这四个人我是不得不杀,你当我是欢喜杀人的么?”
金世遗不由自已的放松手指,说道:“这几个人虽然行事卑劣,但究竟罪不至死,你为
何要杀他们?有甚道理?”
厉胜男淡淡说道:“枉你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还有人把你当作大魔头呢。哼,哼,
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得。你给我好好的坐下来,待我说给你听。”
在厉胜男的娇啧之下,金世遗的怒火再也发不起来,只好依言坐下,听她说话。
厉胜男璞啼一笑,说道:“可惜没有镜子,让你看看你刚才那副凶霸霸的样子,真像可
以把人吃掉似的。”
金世遗道:“你赶快说,要是说不出道理,我还会把你吃掉的。”说到“吃掉”这两个
字,他也禁不住笑了。心想:“你才真是想“吃掉”我呢!”
厉胜男道:“你本来想要那三个老家伙给你写信给司空化的,是不是?”
金世遗道:“不错,我是想叫他们写封引荐书,咱们可以冒充是他们的门人弟子,拿了
引荐书去见御林军统领司空化。”
厉胜男笑道:“难为你想得出这样的妙计,但你敢担保他们就能守口如瓶吗?”
金世遗道:“我可以点了他们的哑穴,让他们过了七天之后,才能说话。”
厉胜男道:“他们能够给你写信,难道就不能写在纸上,将这秘密传出去吗?”
金世遗道:“他们已给我吓破了胆子,料想不敢漏。”
厉胜男道:“这几个家伙都是老奸巨猾,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还是
把他们杀了,最为安全可靠:”厉胜男的顾虑,金世遗不是没有想到,要是在早几年,他也
会将他们杀掉:但自从他结识了冰川天女、李沁梅、谷之华这些人之后,性情已在逐渐转
变,所以才宁愿冒一些危险,保留那三个家伙的性命。
但现在厉胜男这番说话,却教他无法反驳,虽然他仍是觉得厉胜男行事太邪,但也只好
默不作声了。
厉胜男又笑道:“人人都认为你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在我看来,却还欠老练。你想叫他
们给你写引荐书,这事就大大欠妥,好在我灵机一动,临时改过来,叫他们改写一首唐
诗。”
金世遗恍然大悟,说道:“敢情你是怕他们故意不用平日的笔迹,或者是在辞句中弄鬼
么?”
厉胜男道:“不错,你还算聪明,马上就猜到我的用意了。现在我可以照他们的笔迹,
喜欢写什么就写什么。嗯,云中现这老家伙虽然武功最好,但住处却也是距京城最近,只怕
京城里有不少熟人。咱们还是冒充柳、万二人的弟子吧。”
她提起笔来,模仿那两人的笔迹,各写一封,果然十分相似。金世遗看了,既是欢喜,
又是害怕。心中想到:“以她的聪明,假如误入邪途,只怕比孟神通为害更大!”
万胜男将两对假荐书摺,递一封给金世遗道:“我最讨厌那个柳三春,由你去冒充他
的弟子。”金世遗笑道:“那马脸无常却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你要冒充他的弟子,准得露
出马脚。”
厉胜男道:“我早就想好了,你看我这头发,不是正好改装吗?”
云家的人,都尚在昏迷末醒,厉胜男进入室内,从容搜索,找到了一套合身的男子衣
里,她的头发,早已给冯瑛削去一半,索性找了一把剪刀,对着镜子,将头发剪短修平,戴
上帽子,问金世遗道:“你看冒充得过去吗?”
金世遗笑道:“太俊俏了,马脸无常的门下,不应有这样的美男子。待我再给你改容
吧,”改装易容是金世遗的拿手好戏,他秘制的易容丹与甘凤池这一派所传的有异曲同工之
妙,当下将厉胜男打扮一番,在她面上又添了两颗粗大的黑疤,看起来除了身材较矮之外,
已有了几分似江湖上的粗豪人物。厉胜男对镜笑道:“好,虽然是丑了一些,但即算与西门
牧野对面,他也末必认得我了。”
金世遗自己也改容易貌,黏上了两撇小子,扮得像一个老成持重的掌门弟子模样。厉
胜男笑道:“想不到咱们要做那两个老家伙的弟子,我取了他们的性命,也总算对得起他们
了!”
厉胜男将那个被云中现买来的村女送了回去,送了她十两纹银,叫她和父亲逃到他处谋
生,处理完毕,刚好天亮。两人便即上路,赶往京都。
厉胜男笑道:“这还是我平生做的第一件好事,心里畅快得很。”金世遗道:“所以
说,侠义心畅,本来是人人皆有的,只要不迷失本性,谁都可以做个好人。”厉胜男笑道:
“你真是变得越来越迂腐了,我看你简直可以改行做教书先生了。不过,你也许料想下到,
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做这件好事?”金世遗道:“怎么?”厉胜男格格笑道:“那是为了要讨
你的欢喜啊!”金世遗心头一沉,厉胜男的动机他确是料想不到,但随即想道:“她能为我
做好事,那也是好的。何况她并不掩饰,可见还并非无可救药。只是,我今后只怕更不能离
开她了。”
三天之后,两人到了北京,司空化是御林军统领,住处自然容易打听,两人便持了假荐
书,冒充柳三春与万应常的弟子,前往求见。
司空化正在演武扬上,督促他的手下军官练武,一见只是柳三春和万应当的弟子前来,
心里极不高兴,看了书信,淡淡说道:“你们的师父都有了身家,要在家中享福,怪不得连
我也请不到他们。哈,他们享福,却累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要是你们愿意在这里当
差的话,明天你们去见王副将,看看还有什么空缺,可以给你们补上两个名额。”指一指带
他们进来的那个管家道:“你好好招呼他们,明天再带他们去见王副将。”
听这语气,司空化对他们简直是毫不重视,非但不亲自招呼,连分配差事也只是叫管家
带他们去见御林军的一个副将,想来最多也不过是让他们当值下级官佐罢了。
金世遗和厉胜男都不转身,厉胜男笑了一笑,说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求差事来的。”
司空化越发不悦,冷冷说道:“对啦,你们的师父都是富豪,想来你们也是富家子弟,
当然不会在乎差事。好吧,你们要是不愿当差,马上回去也行。”
厉胜男道:“不是这个意思,大人错怪了我的师父了。”司空化道:“怎么?莫非他不
肯来京,里面还另有原因么?”
厉胜男道:“师父差遣我来的时候,曾经对我说道:“司空大人看得起我,我本来应该
亲自上京,为他效力。只是我现在已有了年纪,对付一般的江湖宵小,司空大人用不着我,
若是对付一流高手,唉,又只怕我已力不从心。看来还是你给我去一趟更好。你已尽得我的
功夫,又正当年少,你去呢,比我胜得多了。”哎,这是我师父关上了门,称赞自己徒弟的
说话,本不应该对外人说的。但大人既然对我的师父有所误会,我也只好厚着颜面向大人说
了。师父他老人家实在不是为了爱惜身家性命才差遣我来代替他的。”
司空化道:“哦,原来你的师父是这样说的。那么你的师父又说些什么?”后面这句话
是面向金世遗问的。
金世遗道:“家师吩咐我道:你此去为司空大人效力,也就是为皇上勃力,须得忠心耿
耿,不可计较职位。皇上现在下了决心,要剪除所有正邪各派中不肯归顺朝廷的武林人物,
你此去势必要碰到许多强敌,必须摸清楚江湖中成名人物的底子,方能知所趋避。当时我就
问,碰到哪些人是我应当避忌的,我师父屈指一数,说道:若是碰到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
少林寺的主持痛禅上人、峨嵋派的金光大师和现在最负盛名的大魔头孟神通这四个人,你就
不可贪功。对付其他的人嘛,想来你还不会坠了师门的面子。”
金世遗是个老江湖,这番说话比厉胜男说得更为巧妙,他一点也没有讲师父怎样称赞
他,但口气却大到了极点。意思就是说除了唐晓澜、痛禅上人、金光大师和孟神通这四个人
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司空化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柳三春和万应当我未曾见过他们的功夫,但多少也知道
一点底细,怎的敢如此自负不凡?竟似乎认为自己的门下弟子,都可以胜过各派宗师?莫非
是两个少年故件大言,虚造说话,想骗得我的重用。”他哪里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年
武林人物闻名胆丧的“毒手疯丐”金世遗?而以金世遗现在的武功而论,他说这番话还算是
谦虚了的。
厉胜男道:“话已禀明,晚辈告退。”司空化道:“且慢,且慢!”金世遗道:“大人
有何吩咐?”司空化道:“失敬,失敬:原来两位是这样了得的年少英雄!刚才多有怠慢,
请两位不要见怪。”伸出手来,便与金世遗一握,表示亲热。
金世遗却也不知道司空化的来历,心中想道:“我当年打遍大江南北,从未曾听人说过
同化这个名字,不知他凭什么当上了御林军统领?”两人都存心试对力的功夫,司空化暗运
先天太乙神功,一股美中常刚的内劲,从掌心吐出,金世遗心道:“瞧他不出,原来是道家
全真派的正宗内功。奇怪,全真派对俗家弟子,从不肯付以真传,难道他本是道士,后来还
了俗的?以他的功力而论,虽还不及当世的几位武学大师,大约也不在全真派第一高手陵霄
子之下了。”
司空化将先天太乙神功渐渐从三分加到九分,奇怪得很,在用三分神功的时候,对方毫
无反应,如到了九分,对方仍是毫无反应,神功发出,竟似将重物投入大海之中一般,迅即
消失得无影无踪,仍然测不出大海的深浅。司空化惊疑不定,不敢使满十分,急忙松手。其
实这还是金世遗不敢太过炫露,故意适应对方所用的功力,敌强则强,敌弱则弱,要不然司
空化已经要大吃苦头。
跟着司空化又与厉胜男握手,这一次司空化有了戒心,一下子就用到了八九成的功力,
厉胜男还没有练到金世遗那等上乘内功,只好与他硬拚,两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厉胜男眉
头一皱,暗运修罗阴煞功,将劲力从中指上透出去,司空化忽觉虎口好似被人用绣花针刺了
一下似的,虽然不痛,但却感到一丝极为阴冷之气,劲力登时松散,连忙缩手,赞道:“这
位兄弟真好功夫!”
司空化好生疑惑,心里想道:“万应常是黑虎拳的掌门人,练的是件家功夫,这人的内
力却怎的如此深沉,用来破解我太乙神功的手法又如此怪异,分明是一种邪门的阴柔内功,
难道万应常藏了这手绝招,一直秘不外传?或者是这个人冒称他的弟子?”要知司空化虽然
贝多识广,也知道孟神通有一种“修罗隐煞功”,但他却从未碰过孟神通,并不知道“修罗
阴煞功”到底如何,而万胜男又聪明得很,她以“修罗阴煞功”从中指发出,变成了一种阴
毒的点穴功夫,并不像以掌发出那样会卷起一股寒驭,威力也不惊人,所以司空化怎样也猜
想不到。而金世这所用的最上乘内功,他更是丝毫不懂了。只觉得这两个人满透着怪异。
司空化心有所疑,连忙将金厉二人留住,却对旁边一个老武师问道:“南宫老师,你以
前不是和万应当切磋过武功的么?”
那老武师名叫南宫乙,和司空化的师父同一班辈,武功极高,司空化请他来做御林军的
教头,他刚才听得厉胜男夸夸其谈,早已心有不满,当下便即答道:“不错,那是二十年前
的事情了,万老大将它的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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