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我!”
金世遗听她话里有话,急忙问道:“你可是知道了李沁梅的消息了。”谷之华道:“不
错。嗯,我本来是给你报喜讯来的,现在着来嘛,你不见她也罢。”金世遗跳起来道:“李
沁梅她在哪儿?
你先告诉我。厉胜男的事情,往后我再给你解释。”
谷之华避开了他的目光,淡淡说道:“我要你解释做什么?
只可惜沁梅妹妹,她苦心找了你这么多年,这一次却又不能见面。”金世遗道:“怎
么,你已经见到她了?
你没有告诉她我在惠儿?”
谷之华道:“不是我不告诉她,她不信我的话,她信厉胜男姑娘的话。”金世遗叫
道:“什么?
她和厉胜男也见过面了,这位厉姑娘呀,她可最会骗人,专爱说谎,你们可得当心。”
谷之华怔了一怔,小道:“若果厉胜男是他心里所欢喜的人,他怎会在我的面前说她坏话?”
但仍然是冷冷说道:“她是不是素来欢喜骗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她告诉沁
梅妹说,说你已到苏州去拜访陈天宇夫妇,沁梅信她的话,也到苏州去了!”
金世遗跳了起来,叫道:“岂有此理,她已骗了沁梅一次,这次又去骗她:好,我告诉
你,我是怎样和她结识的。我就是那次在大闹孟家庄的时候,与她认识的,她,她对我有一
点恩惠,我,我……”忽然想起,他曾答应过厉胜男不漏她身世之秘,更不能将她邀自己出
海,同往寻觅乔北溟武功秘岌的事情告诉旁人,虽然金世遗现在正在怒火之中,但想到自己
答应过的誓言,话到口边,竟然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谷之华道:“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金世遗道:“我和她是约好了在这里会面。嗯,这一件事情请恕我不便向你说个明
白。只、只要你相信我。我刚才说要向你解绎,现在想来,解释也不容易解释得清清楚楚。
呀,我还是这一句话,只要你、你相信我。”
谷之华气往上涌,愤然说道:“我是件的什么人?你又是我什么人?咱们本来就是各不
相干的人,我要你解释做什么?你又要我信你做什么?“金世遗呆了一呆,听了谷之华这番
说话,有如利锥钻心,忽地眼泪迸流,伤心说道:“谷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咱们相聚的时日虽然无多,但我早已把你当作唯一的知己:我是无父无母,自己也不知
道自己来历的孤儿;你有父亲也等于没有父亲一样:咱们的身世同样可怜:咱们的师父叉百
那样深厚的交情,我最佩服你的师父,你也早知道有我这个人,所以一见了面,咱们就似早
已径认识一般。难道咱们还不应相怜相惜,却反要相互猜疑?
我把沁梅当作我的亲妹妹,对你呢,唉,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还要我明白说吗?
我的心早已交给你了:至于那位厉姑娘吗,我只是为了要报答她一桩恩德,事情完了,
我尽了心愿,那就各走东西,各不相干了!
你信不信我?嗯,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好,我把心掏给你着。”忽地把铁拐一拉,拉出了那把铁剑,候的向胸口便刺!
谷之华大吃一惊,幸而她就站在金世遗面前,伸手可及,急忙一把抓住金世遗的手腕,
将铁剑托了起来,失声叫道:“快别这样,寻死觅活的算什么呀?”
金世遗道:“谁啡你不相信我,我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呀。”谷之华将他的铁剑插回
销中,“嗤”一声笑道:“我也没有说过不信你呀:你的心血淋淋的好不怕人,我要你掏出
来做什么?”
话末说完,金世遗便已抓着了它的双手,喜孜孜的说道:“谷姐姐,你何不早说,险
些害我做了个胡涂鬼。”谷之华笑道:“你这个牛脾气,做了糊涂鬼也还是活该:嗯,别胡
闹啦,我给你说正经话儿。”
金世遗道:“好,我就等着你说正经话儿。”谷之华道:“你的厉姐姐随后就要来
了……”金世遗心头一沉,打断她的话道:“她来就来,咱们说咱们的,管她作甚?”
谷之华道:“不,你既然约了她在此会面。怎能不管她?
你知道,孟、孟神通追着她呢:就是昨晚的事情,在即墨城的一间客店里,我也在那
里,孟、孟神通的弟子也瞧见我了,我没命的逃出来。厉姑娘不知被他捉去了没有,他,
他,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只怕就要来了。你给我出个主意,是躲开他呢?
还是见他?我想躲开他的,可是躲开了他,又怎样去救厉姑娘呢?”
要知谷之华虽然气恼厉胜男骗她,可是厉胜男落在孟神通手中,她总是心有不安。
金世遗道:“好,我正要报孟神通那一望之仇。”谷之华道:“还有一个减法和尚和他
在一起呢。”金世遗一想,这果然是个难题,孟神通一人已难对付,加上了减法和尚,自己
是必败无疑,听谷之华的口气,她实在是不愿意见孟神通,而且他到底是她的父亲,自己也
不好意思去做帮手。
金世遗正在畴曙,忽觉得微枫然,似有暗器龚到背后,金世遗反手一挥,人怒喝道:
“孟老贼,你出来。”奇怪得很,他这一掌拍去,却并不闻暗器落地之声。金世遗心中一
凛,陡然间只见一条黑影从林子里凌空飞出,金世遗铁拐一迎,那黑影在半空中一个翻身,
金世遗觑准了一拐扫去,竟然打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咄”的一声,金世遗的
面门早着了一记。对方拿着的似乎只是一根树枝,却比软鞭还要厉害,这一下登时在金世遗
的面上抽了一道血痕,打得他火辣辣作痛!
金世遗又惊又怒,就在这时,那黑影已在他的面前落下,斥道:“金世遗你这小子真不
是东西。”正是:豪气凌云甘受辱,只因爱恨两难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云海玉弓缘》——第二十回 极圣遥天愁黯黯 眼中蓬岛路漫漫
梁羽生《云海玉弓缘》 第二十回 极圣遥天愁黯黯 眼中蓬岛路漫漫 金世遗这一拐方要打出,突然好似睛空警了一个霹雳,震得他失魂落魄,蓄劲待发的铁
拐也
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冯琳:她躲在林子里,金世遗和谷之华的说话她全都听到垂了
下来。了。她实在气金世遗不过,先摘了两片树叶打他,接看才露出身来,可笑金世遗初时
还以为是孟神通。
只听得冯琳继续说道:“哼,哼,金世遗,你好,你好。我母女怎样待你,刮原来你是这样
一个负心汉子,你对得起我的女儿吗?”越骂火气越大,树枝一抖,擦约叉是一下,金世遗
张惶失措,用手一档,登时手背上叉被刷了一道血痕。金世遗叫道:“伯母,你对我的大恩
大德我卜感激不尽,但男女之间的事情却不是这样简单的,我对沁梅也是视同亲妹一般,
你,你肯听我说吗?”话犹末了,冯琳又是“擦”的一下,大怒骂道:“还说什么?我都听
见了,我恨不得杀了你:我的女儿没人要吗?你当我要勉强你不成?哼,哼,我真的要杀了
你!”金世遗又羞又愤,垂手说道:“好,伯母不谅,你就杀了我吧:我死了更好!”谷之
华虚此情形,也觉尴尬之极,叫了一声:“伯母,你还认得我吗?”冯琳耿她一眼,道:
“我认得你,这不干你的事,都是金世遗不好,你走开:怎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个负
心汉子。你还要替他求情吗?”谷之华碰上了这样一个不近情理的长辈,满腔委屈,樱的一
声哭了出来,掩面就跑开了。
冯琳一连打了十几下,打得金世遗手上脚上脸上一条条的血痕,金世遗忍着疼哼也不停
一声,小道:“你把我打死最奸,省了我许多烦恼!”可是冯琳打了一阵,火气渐渐消了,
忽地长叹一声道:“好苦命的女儿呀,呀,打死你也没有用!”摔下树枝,狠狠的揪了金世
遗一眼,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世遗双脚酸软,周身疼痛,心上的痛楚则更要厉害得多。冯琳走了,谷之华也走了,
只剩下他呆若木鸡的站在上清宫前。
李沁梅和陈天宇分手之后,也是急急向崂山赶来。她那四大宛名马,陈天宇当年在西藏
的时候,便是常常骑这匹马给父亲传报军情的。陈天宇最爱这匹马,但为了要让李沁梅早日
赶到崂山,他毫不吝惜的送了给她。所以季沁梅虽然被厉胜男所骗,一来一回,误了五六天
的路程,但仍然能够和谷之华厉胜男同一天到达崂山。李沁梅将坐骑托客店主人照料,满怀
兴奋,一早登山,就在她母亲责打金世遗的时候,她也到了下面的山坡遥遥可以望见上面的
上清宫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李沁梅起初以为是山上的道士,还不怎样在
意,忽觉这几人走得很快,似乎不是寻常之人,心念方动,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上面那座道观便是士清宫了,咬,上面似乎有人吵架,可不知是不是金世遗?”
李沁梅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正是孟神通的声音。紧接看又听得减法和尚的声音说道:
“好,咱们快些赶上去,不要让金世遗跑掉。”减法和尚切记邱山之仇,他这次陪孟神通同
来,固然还有另外的原因,但最主要则是为了要仰仗孟神通之力,向金世遗报仇。他的功力
稍逊,耳目没有孟神通的灵敏,听不见冯琳责骂金世遗的声音。孟神通是听见了,但因距离
太远,却也听不出便是冯琳。
就在这片刻之间,孟神通和减法和尚的声音又近了许多,李沁梅吓得魂不附体,没命飞
奔。她要是躲起来那还好一些,孟神通他们赶看上山,未必会注意到她,她这一跑,登时惊
动了姬晓风,一声啤道:“师父,前面有人!”孟神通追过山坡,看见李沁梅的背影,乐得
哈哈笑道:“原来是你,跑不了啦!”他前几日才撞见冯琳,如今又遇见李沁梅,生怕他们
母女相逢,李沁梅会揭露出他所做的坏事,登时起了杀机,要把李沁悔杀了灭口。冯琳打了
金世遗一顿之后,既是愤怒,又是伤心,茫然的走下山的转弯之处,忽见李沁梅跑来,又茂
又喜,急忙叫道:“沁儿!”李沁梅扑到母亲怀里,气呼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
冯琳忽地叹了一声,说道:“沁儿,回去吧:不必上上清宫了。”李沁梅好生诧异,心
想:“妈怎么知道我是上上清宫?”但追兵在即,她已无暇细问,缓了口气,叫出声道:
“妈,有人追我!”冯琳大怒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欺负我的女儿?”话犹末了,只
见孟神通一马当先,后面跟看他的弟子姬晓风和减法和尚。
李沁梅指看孟神通道:“妈,就是位:他坏得很,欺侮谷之华姐姐!”冯琳道:“好,
你在这里等看,等妈杀了他给你出气:沁儿,你要听妈的话,千万不可走开。”
孟神通陡然发现冯琳,心中一凛,未及打话,冯琳已是闪电一般的扑来,二话不说,举
起手中树枝便打。她火气正旺,使的竟是天山剑法中情妙的杀手。孟神通自恃是金刚不壤之
躯,闪得稍慢,只听得喇的一声,肩膊上先看了一记。
这一下比她刚才打金世遗何止厉害十倍,但见孟神通的上衣片片破碎,肩隔上现出一道
血痕,饶是他拣到将近金刚不坏之躯,也给冯琳打得火辣辣作痛:孟神通大怒,双掌一堆,
呼的一声,登时把冯琳震得飞上半空!
李沁梅失声惊叫,冯琳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叫道:“沁儿,别怕。你看妈再打他!”冯
琳自幼在猫鹰岛跟萨氏双魔练过猫隆扑击之技,身法的诡异,当世无双:但见她在空中一屈
一伸,把树枝当成剑使,喇的叉是一招“天外流星”,疾刺而下,孟神通一掌劈去,冯琳身
在半空,树枝一颤,竟比在平地上动手过招还更灵活,只听得“嗤”的工酌,又把孟神通的
衣襟刺穿一洞,幸而F…田次孟神通较有防备,早就开了全身穴道,没有给她刺伤。
由于冯琳身法太快,而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只练到了第七重,尚未能收发随心,在运用
修罗阴煞功之时,还需要片刻运功,所以在开始的时候,不免稍稍吃亏。这时过了两招,孟
神通已作好了运功的准备,真气布满全身,冯琳脚跟刚刚站稳,第三招正待刺来,孟神通大
喝一赘,双掌一扬,寒台陡起,修罗隐煞功的威力登时见效。冯琳但觉遍体生寒,而且几乎
被他的掌力卷入漩涡,幸而地的轻功绝技,天下无双,一觉不妙,身形微晃,便避开了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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