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厉胜男道:“是呀,所以我不敢认他:”那怪人显然不是厉胜男的叔祖了,那么他是谁
呢?他又怎知道这个隐秘的所在?因此,金世遗虽然消除了对厉胜男的疑心,却越发觉得事
情神秘莫测了!
走了一会,前面发现一个石门,厉胜男道:“再过一会,进了此门,咱们或者就可以弄
清真相了。”她双手正在摸索机关,忽听得轧轧声响,那石门自己开了。厉胜男方自大吃一
惊,黑暗中“呼”的一声,一条长鞭突然向她卷来!
金世遗急忙扑了上去,一手执着鞭梢,想不到对方的力道强劲非常,而且在黑暗中突然
一鞭飞出,又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虽然执着鞭梢,却被他的长鞭卷上了身,竟被他曳进了
屋内去了。就在这时,但听得“蓬”的一声,那石门又再关上,厉胜男被关在门外。
金世遗被那人卷了进去,虽觉他的力道强劲非常,但心脏并无震汤的感觉,立即便知道
不是那个怪人,功力虽强,却也末必胜于自己,当下用了千斤坠的功夫,定住身形,解开长
鞭,喝道:“你是谁?”
黑暗中只听得阴侧侧的一声冷笑道:“我就在这里,难道你也是瞎了眼睛的么?”说话
的声响,似是一个老妇人,更奇怪的是,她说的虽然也是陕西口音,但却显得甚为生硬,和
那怪人又不相同,听起来非常刺耳。
金世遗定了定神,他进了地道已久,眼睛渐渐习惯,石室里也有些微光亮,他仔细一
瞧,却原来这石室有几丈深,那老妇人坐在一个角落,靠着墙壁,长发垂肩,高高的鼻子,
眼睛发出绿光,不知是什么种族,但可以断定,绝对不是来自中国的汉人!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金世遗忘也料想不到,除了那个怪人之外。又有一个怪人,那老妇
“忽地喝道:“你放不放手?”长鞭一抖,两人功力相若,金世遗把握不住,给她挣脱,长
鞭呼呼风响,向他疾扫!
金世遗拔出长剑,叫道:“老前辈,我们此来,并无恶意!”那老妇人哪肯听他分说,
一鞭紧似一鞭,金世遗只好出剑抵御,战了一会,那老妇人仍是坐在地上使鞭,金世遗大为
奇怪:“她为什么不站起身来?”
那老妇人的鞭法虽然凌厉,但因为是坐在地上,长鞭挥出,主要是威胁金世遗的下三
路,不难防御。金世遗心念一动,用非常快速的身法转了几个圈圈。突然停止下来,屏息呼
吸,那老妇人似是感到敌人突然消失似的,摸不着方向,打了几鞭,都没有打中金世遗,金
世遗心道:“原来它是瞎子,怪不得她刚才问我是不是也瞎了眼睛!”
厉胜男还末进来,也听不见她在外面呼喊,金世遗心想,要不是那石门另有机关,就是
厉胜另在外面遇险了,不由得大为着急,就在这时,那老妇人霍地一鞭,打到了它的跟前,
原来瞎子的听觉特别灵敏,这时已听出了金世遗呼吸的声息。金世遗叫道:“我毫无恶
意.你何必苦苦相逼?”
那老妇人冷冷说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金世遗道:“来探访一位朋友。”那老妇
人“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是谁?”金世遗道:“正想请教。”那老妇人冷笑道:
“你连我也不知,还敢到这里来?你哪里是探访甚么朋友,我瞧你是为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笈
来的吧?”金世遗道:“不错,但想要武功秘笈的却不是我,我只是陪正主儿来的。”正想
说出厉胜男的名字,并试探这老妇人和万家有没有关系,哪知话末说完,那老妇人已是暴怒
如雷,大声喝道:“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入了此门,断不能让你再活着出去:”长鞭
挥动,不由分说,立即又是狂风暴雨般的袭来!
金世遗心想:“这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好将她制服了再说。”那老妇人的武功甚
强,但吃亏在双目失明,且又半身瘫痪,不能行动,金世遗以快捷无伦的身法,指东打西,
指南打北,教她摸不着进攻的方向,不久就攻进内围,与那老妇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一丈。
那老妇人地一声长啸,随即听到金毛梭的吼声,金世遗吃了一惊,老妇人再加上了金毛
梭,那可不容易对付了,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金毛梭已扑了进来,金世遗长剑一挥,正
待迎敌,说也奇怪,那金毛梭忽然伏了下来,吼声也停止了。原来金毛梭认出了金世遗,那
一天金世遗本来可以杀它而不杀它,金毛甚有灵性,认出了金世遗便不愿意去伤害他了。
那老妇人喝道:“兽牲。快去咬死他:”那金毛梭呜呜的叫了两声,非但不咬金世遗,
反而夹着尾巴走开了,金世遗笑道:“你瞧,金毛梭这么凶都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为什么不
肯和我好好的谈一谈?”那老妇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即一鞭扫来,金世遗凌空跃起,那老
妇人坐在地上,长鞭不能打到上空,金世遗的轻功已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这一跃起,
有如风飘柳絮,无崔无息,那老妇人失了方向,长鞭乱打圈圈,金世遗在半空中一转身形,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条地扑了下来,在那老妇人的脉门一拂,劈手就夺去了她的长鞭,
正想再点她的穴道,鸯然感觉一股极强劲的力道推来,金世遗遍体生寒,急忙一个筋斗倒翻
出去。只听得那怪人的声音问道:“妈,你怎么啦?”那老妇人道:“差点儿给他打死了。
这小子欺侮我,你替我把他杀掉:”说到“杀掉”二字,声音冷峻得令人肌肤起粟曰
那怪人大吼一声,轮起一件黄澄澄的兵器,候的就冲到了金世遗跟前,一招“泰山压
顶”,便砸了下来!
金世遗吃了一惊,“这家伙竟会使用独脚铜人!”原来独脚铜人是最难使用的兵器,它
份量沉重,可以当作铜棍,又可以当作盾牌,这还不算,真正懂得使用铜人的高手,还可以
拿来点穴,
本来重兵器的缺点就是不够灵活,因此能用铜人点穴的人,内功轻功都非有极深的造谐
不可,那
才能举重若轻,得心应手。金世遗在江湖上闯汤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奇门兵器。
铜人份量已够沉重,加上了那怪人的神力,更是锐不可当:金世遗以轻灵俊巧的上乘剑
法,
刹那之间,向他接连攻出十数剑,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崂崂作响,但觉
对力的内
力,波浪一般连绵不断的传来,金世遗的一条胳膊竟然有了麻痹之感:金世遗以这样快
速轻灵的
剑法,本来就是估计到对方的功力比自己深厚,因此才避免和他硬碰硬接的,哪知他的
剑招虽若
靖蜒点水,一掠即过,但仍然受到了震动!
金世遗叫道:“请让我把话说清楚了,再动手如何?”那怪人喝道:“你偷入地道,说
什么我
也不能饶你!”他口中说话,手底却是丝毫不缓,铜人一送,突然开动了机括,铜人的
十只手指
忽地活动起来,同时点金世遗十处穴道,金世遗被迫得连连后退,哪里还能够分心说
话?
金世遗使出了浑身本领,拚死抵御,心中想道:“原来这个异国妇人乃是它的母亲,那
么更
可以断定他不是厉胜男的叔祖了。不知他们两母子又是怎样来到这海岛的?”还有一样
奇怪的
是,儿子的功力比母亲高得多,若是家传的武功,照理不该如此。
以金世遗的本领,那怪人若是徒手攻击的话,他用剑抵御,大约可以拚到一百多招,现
在抵
御他的独脚铜人,不到五十招便已感到难以对付。
过了一会,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现象,金世遗的长剑渐渐变得其冷如冰,而且那股阴寒
之气早已死了,林中那座坟墓,就是他的。”
金世遗调好气息,见他们叔侄已经相认,便走过来,正待与厉盼归以礼相见,厉盼归忽
地睁起一双怪眼,道:“他也是万家的人么?”厉胜男道:“不是,他,他…”话末说
完,厉盼归已自喝道:“你为什么把外人带进来?”大吼一声,条的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又
同金世遗抓去,
厉胜男慌忙拦在他们的中间,但厉盼归的手法何等迅捷,虽然被她一栏,仍然绕了个
弯,将金世遗的衣里撕破,也幸而有厉胜男这么稍稍阻他一阻,要不然金世遗冷不及防,只
怕肋骨也要给他抓裂!
厉胜男叫道:“叔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厉盼归怒道:“最好的朋友也不行,你忘
了祖宗的遗命么?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绝不容外人觊觎,这个海岛也不许外姓的人踏进来:他
既然与万家无亲无故,我绝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厉胜男这一急非同小可,冲口说道:“叔叔,他是你的侄女婿呀!”厉盼归怔了一怔,
呐呐说道:“你何不早说?险些我把他伤了。”厉胜男双颊泛红,作出了娇羞无限的样子,
振嘴笑道:“我不是早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你怎的会不过意来?”厉盼归一想,自己
今生末必能笈到妻于,乔北溟的武功秘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笈得到,不如让他们夫妇都
留下来,自己的侄女将来生了儿子的话,好坏也是厉家的外孙,可以继续笈寻武功秘笈的工
作。便也跟着笑道:“如此说来,他也不是外人了。乖侄婿过来吧,我刚才吓坏了你!”
金世遗尴尬之极,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但比较起来,不承认的话,就要被这怪人
杀死,只好不作声,给他来个默认。
厉盼归哈哈笑道:“你们结婚有多久了?”厉胜男道:“一年零一十三天。”金世遗一
算,从自己与厉胜男最初结识的那一天算起,果然是一年需一十三天,心道:“她倒记得这
样清楚,我只道它是胡乱说的,原来她把我们结识的那一天当作结婚的日子。”其实金世遗
对那一天也记得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听厉胜男一说优即联想起来。
厉盼归笑道:“一年需一十三天,日子也不算短了,怎的还这样害羞?”金世遗无法,
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叫他一声“叔叔:”跟着“两口于”又给那个老婆婆行了大礼,那老婆
婆乐得啊开嘴直笑,对金世遗的敌意当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金世遗问道:“叔祖婆,你是不是练功的时候歪了口气,以至走火入魔?”那老婆婆
道:“不错,你怎么知道?”金世遗道:“我以前也几乎遭遇过走火入魔,幸而后来得一高
人解救,又传了我正宗的内功心法,这才脱险。我着你虽然因走火入魔而瘫痪,却还不算严
重,你可用我的这种吐纳功夫一试。”厉仲子未曾笈到武功秘茂,不懂“正邪合一”的运功
方法,因此他的儿子盼归也只能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七重,他的妻子因为是半途出家,基础
更差,刚刚开始修练内功,便走火入魔了。
厉盼归母子得到金世遗传授他们正宗内功的心法,更是喜出望外,当下厉盼归也答应把
万家先商议怎样去笈武功秘笈。”厉盼归这时也想到了凭自己一人之力,未必便报得了仇,
说道:“等妈好了,捉这几个恶贼自是手到擒来,只是我实在气这恶贼不过,待过三两天,
我把这两只金毛梭调养好了,先叫他们吃吃苦头。”
那老婆婆笑道:“他们俩口子受了许多惊吓,你也应该让他们早些歇息了。”厉盼归擦
燃火石,点起了一支巨烛,说道:“胜男,厉家只誊下你我两人,老家已经没有,从今之
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带你们看看这个家吧。”那支巨烛是他用野牛的油脂制的,点起
来十分明亮,金世遗和厉胜男跟在他的后面,但见地道纵横,随处有机关埋伏,这都是乔北
溟当年的设计,再经过厉伯子、仲子兄弟修理增益的,金世遗这才明白,若不是得厉胜男带
领,休说笈不到这个洞窟;就是误闯进来,也决计走不出去,必定困死其中。
洞窟里面甚为宽广,有好几间石室,经过了厉家父子两代几十年的经营,日常用具,或
者是用石头制的,或者是自烧的陶瓷,倒也应有尽有。厉盼归将乔北溟当年的练功静室拨给
他们,收拾一番,在坑上铺上兽皮,在陶瓶中插上野花,再点起几支红烛,颇有新房的气
象,厉盼归取出了自酿的果酒和肉铺,笑道:“你们初次回家,便是新人。理该祝贺一
番。”金世遗难却盛情,只好和他举杯畅饮。厉盼归有了几分酒意,笑道:“我不打扰你们
了,愿你们住得安适,盼你们早生贵子!”他是名实相符的“山野之人”,性情率真,想到
什么就说什么,登时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