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身计.风眼 作者:蔚空(晋江2014.6.13完结)

“我需要两张赵俊生前最近的照片，你那有吗？”
“有的。我现在发给你。”

果然，谷雨心里一喜，但又不免有点不爽。乔远那家伙果然藏了很多私货，不愿分享给她。不过想想也是，他替人干活，和人签了保密协定，肯定不能随便透漏给她这个记者。
他愿意让她一起去城中村，其实已经是透露一部分他办案进展，说起来也算是很够意思。
谷雨是很容易满足的人，这样一想，对乔远又只剩感激了。

等到收到照片，润色完稿子，检查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谷雨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显示是凌晨两点。
她将稿子发到老刘邮箱，伸了伸懒腰，只觉得又累又饿，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她煮了一碗热腾腾的的方便面，端着正要去阳台欣赏一下城市夜色。桌上的手机此时忽然响了起来。
她凑过去拿起一看，竟然是乔远的电话。
她将电话接起，夹在耳边，边往阳台走，边奇怪道：“小乔，这么晚了有事？”

“没有。”乔远在那头带着笑意道，“阿姨说你经常熬夜，我想你那么晚还问我要照片，就想试一试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还没睡？”
“写完稿，脑子清醒了，睡不着又饿了，正吃方便面充饥呢！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不睡？不会跟我一样，也是夜猫子吧？我跟你讲，这么晚睡对身体可不好！”
乔远轻笑出声：“我作息一向很健康。倒是你，也好意思对我说教？”
“冤枉啊！”谷雨在公寓小阳台站定，将手里的泡面放在阳台护栏上的台面，吸溜了一大口，含含糊糊继续，“我这不是拿我自己血淋淋的教训，让你引以为鉴吗？好吧好吧，你挂电话，赶紧睡，明天精神不好，大律师可别怪我。”

“好，那你吃完了也早点睡，还有，以后别吃泡面，实在怕饿，准备点面包牛奶也好。”
谷雨笑：“小乔，我不禁吓的，你可别吓我，怎么小小年纪，跟我妈口气差不多了。”
“我这是为你好。”他说完，自己大概也觉得语气像谷妈妈，便笑了，“我不说了，再说你会笑死我。”
两个人都一时沉默，因为还未道别，谁都没有挂电话。
片刻之后，那头的乔远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而后传来他认真到甚至带着深沉的声音：“小雨姐，我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其实是想对你说三个字。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三个字。”

谷雨一口泡面差点卡在喉咙，她不会对乔远有其他想法，但是他这样的声音，像是忽然带着一点突如其来的蛊惑，让她的心不由得微微提起。听那头没有继续，她犹疑地开口：“什么？”
乔远重重呼吸了一口，“我想对你说的三个字是，早——点——睡！”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为大声，有点贱兮兮的恶作剧。
谷雨的心放下来，在黑夜中翻了个白眼，冷飕飕道：“小乔，你找死么？！”
她说完，很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而后盯着那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忽然又开心地笑出来。
写稿之后的沉郁，一下子消失不见。

自顾笑了一会的谷雨，继续靠着阳台，边吃剩下的泡面，边从这十七楼的高层，看向这个她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
这个时候，万家灯火已经熄灭，整个城市进入休眠。巨大的黑暗中，只偶尔有一星半点的灯光。
谷雨想，那些和她一样未眠的人，此时在做着什么？是在为了生计加班工作？还是在熬夜打游戏？或者是因为失恋失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除了男主很难搞定女主之外~~~男女感情不会有太大冲突~~主要还是讲的职场~~~

今天开始更新频率调整为一周六更，周二或者周四不更新，其余日更。大家快来和大空愉快地玩耍吧~~~





第16章　风向
星期三早上，新一期《新视野》出现在江城各大报刊亭中。
谷雨所写的《一个城中村少年的生死之路》，是当期头版报道，醒目的标题赫然印在杂志封面上。
因为前一天连夜赶稿，谷雨在家调整了一天，到第三天，终于算是勉强恢复了点正常作息。
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的缘故，她越来越觉得精力不够。早几年，熬完夜第二天洗把冷水脸，照样能精神抖擞地外出采访。如今一熬夜，连着几日都是一副从地宫里爬出的女鬼模样，不化妆出门肯定吓坏路人。

谷雨洗完脸，擦脸的时候，凑近镜子，检查了一下眼角的纹路，虽然淡得需要她五点零的视力，很仔细才能看到，但她很确定比一个星期前多了两根。
她很郁卒地挖了两大坨眼霜，厚厚地涂在了眼周围。她折腾完眼睛，又去检查脸上的皮肤。
她是天生丽质的肤质，细腻白皙——当然，这是在几年之前。
再好的皮肤，也经不起长年累月奔波，和时光的流失。
谷雨皮肤仍旧称得上白净，但很明显，年轻女孩特有的胶原蛋白，已经在她脸上所剩无几。
一阵恐慌感，猛地朝她袭来。好在她很快便觉得这样的恐慌实在荒谬。
每个人的青春就只有那几年，她再过几个月就已经二十九岁，委实算不上年轻。而她需要的只是从容面对。

谷雨终于把自己收拾地能出门见人，也终于饿得不能不出门觅食。
她住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不错的早餐店。谷雨来到店里时，还算赶得及时，最后一根可怜兮兮的油条，老老实实躺在筐子里等着她。
她满足地将油条带走，又买了一杯豆浆和一笼包子。
此时已经九点多，早过了吃早餐的时间。她坐在空荡荡的店内，享受完廉价美味的早餐，才慢吞吞折回去，路过门口的报刊亭时，她习惯性地停留了一下，然后掏出八块钱，为《新视野》销量贡献了一点绵薄之力。

和当初刚入行不一样，如今谷雨看到封面上自己稿件的大标题，已经没什么感觉。那种雀跃兴奋的心情，不知道多久没再有过。
她将自己当做读者，把自己那篇报道读了一遍。不得不说，即使她算是一个多少了解一点真相的人，也不得不因为这篇报道转而同情夏家扬。
杀人当然要负责，但被害者本身就是一个打架吸毒的社会渣滓，那么这个行凶者，从某种意义上就会被人认为是倒霉者。

就好比，一个妓；女被强；奸，强；奸者当然要负法律责任。但大部分人一定会觉得这个罪犯很倒霉，也不会有几个人去同情那个被强；奸的妓女。因为那种事情，对一个妓；女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唯一的区别是收不收费。
道理与此相同，发条橙一般的赵俊，被人打死，符合他的人生。而打死这样的人，显然对于一个要背负重罪的行凶者来说，确实是很倒霉的一件事。

谷雨拿着杂志回到家打开电脑，各大门户网站以及新闻网站，都已经在主页要闻区转载了她的这篇报道。虽然《新视野》的影响力和夏家扬案子的热度，让她知道自己的这篇报道，肯定会受关注，但速度如此快，转载范围这么广，实在让她有点意外。
而微博上也已经迅速成为热门话题，论坛的讨论帖也已经飘红。即使谷雨是一个熟谙网络的媒体人，也不得不折服于网络信息的传播速度。

她翻了个一圈各种评论和留言，如她所预料的，虽然不至于有人替夏家扬叫冤，但舆论风向，已经从之前一面倒的对夏家扬义愤填膺，转向了对这个富二代的幸灾乐祸。前途光明的富家子，因为和一个小混混起冲突，失手杀人，面临不可知的牢狱人生。想想就足以让一众仇富屌丝们幸灾乐祸。
就跟谷雨的想法差不多，狗咬狗而已。
她不算社会底层，但对于夏家扬这种生来就拥有太多的富二代，仍旧抱着一丝仇富的心理。当然，她也不同情赵俊，因为恶劣的成长环境，并非恶行的必然原因。

刷了一会儿网络，谷雨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看了眼号码，见是老刘，赶紧接了起来。
“你上网了没？”老刘劈头就问。
谷雨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正在上呢，在看网上的反应。”
老刘嘻嘻一笑：“这篇报道，跟我预想的一样，果然很受关注，舆论风向都有点变化了。说明我们的报道很成功。你在去跟夏家扬的律师联系，看他的下一步怎么做？我们争取继续挖出新东西，成为夏家扬案的报道主阵地。”
“嗯，那我马上再跟乔远联系。”

挂上老刘的电话，谷雨立刻拨通了乔远的号码。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就已经接起。
“接这么快？”
乔远呵呵笑道：“小雨姐来电，不敢怠慢。”
“切，油嘴滑舌。”谷雨嗤一声，心里却有点高兴，“对了，你现在在做夏家扬案的哪一部分，
有没有什么是可以给我分享的？”
乔远沉默了片刻：“你写的报道，我看到了。坦白讲，我以为你会带着同情去写赵俊，没想到会用这么客观的方式。”
“新闻报道本来讲究的就是客观。”谷雨道，“不过说实话，我自己其实并不太倾向这样报道。是我们主编的意思。”

“嗯。”乔远微不可寻地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又道，“我这两天在整理夏家扬的资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我这边看看。”
谷雨微微一怔，她跟他去调查赵俊，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就已经偏离了和夏立成的保密协定。如今连夏家扬的资料，他都让她看，怎么着也不像一个金牌律师的所作所为。
她想了想：“你这样做没问题吗？”
乔远笑：“放心，夏家扬的这些资料，他父亲肯定不会抗拒曝光。”

而令谷雨更加意外的是，乔远让她直接去他的办公室，想来确实是坦坦荡荡的。
这是谷雨第二次来到雷霆律所，时隔几天而已。
前台的两个姑娘，对谷雨还有点印象，看到她出现，完全没有了上回的热情，反倒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其中一个很谨慎地问：“请问，记者小姐，您找哪位？”

谷雨好笑地摇摇头：“你们别紧张，我这次不是混进来的，我来找乔远律师，和他已经约过。你们打电话通报确认就可以了。”
那女孩还是将信将疑，一边悄悄打量她，一边拨了内线。而后“嗯”了两声，放下电话，面上稍稍和缓：“乔远律师让您直接去他办公室，右边走廊直接往里走，倒数第二间，上面有他的名牌。”
“谢谢。”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对两个看着她，表情难辨的年轻女孩，眨眼笑了笑：“上次真的不好意思。”
两个女孩讪讪笑了笑。

大致是刚来雷霆，乔远的办公室很简单，外间坐着一个年轻男孩，大概是他的助理。只是再年轻，其实也不会比乔远显得更年期。
他看到谷雨，彬彬有礼地起身：“是谷小姐吗？乔律师在里面等你。”
他说完，替她敲了敲门，然后推开，等到谷雨进去，他又善解人意地将门关上。

谷雨示意了下门口，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乔远道：“你助理？跟着你这么年轻的上司，会不会有压力？”
戴着一副眼镜的乔远，抬头看她：“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谷雨头一回看他戴眼镜的样子，平日少年人的青涩，完全不见，而是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的内敛沉稳。
她歪头笑了笑：“年龄不是问题，戴眼镜才是王道。我说小乔，我怎么觉得你戴着眼镜，有种很浓浓的衣冠禽兽味道。”

乔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眼镜拿下来，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又做了个手势：“谷大记者，请坐。”
谷雨嘻嘻笑着接过水坐下。
乔远绕回到自己座位，将手上的一叠资料推给她：“这些是我这两天拿到的夏家扬资料。从小学到大学的都有，包括老师和同学的评价。”他又取出一个优盘，“这里面是他英国大学的老师和同学给他录的一段视频，你可以看看，不过只能在这里看，不能拿走。”
“明白。”谷雨低下头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道，“小乔，你真是我的亲弟，竟然给我分享这么多东西。”
“你才不是我亲姐。”谷雨看着她的头顶，小声嘟囔。

谷雨没留意他的话，只认真翻着手上的资料，看了一会，不由得开始感叹：“之前夏家一直都不接受采访，亲友和学校也噤声。媒体最多只挖到他的几张和女性夜店鬼混的照片，自动认为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从小到大都是资优生，在英国名校的成绩也都实打实的优等生。”
“嗯，当初我跟夏立成接触的时候，也听他说过自己儿子很优秀。不过也难免有点富家子的坏习性。”
谷雨草草翻完手里的资料：“优盘可以让我看看吗？”
乔远点头，将插好优盘的笔记本电脑，转给她：“其实就是他大学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

视频的几个人，除了三个中国留学生，说的中文，其他都是英语。谷雨学生时代是学霸，英语当然不会差，基本上都听得懂。
无论是中文和英语，其实说的都差不多。表达的都是，夏家扬不仅学习好，人也很善良，尊敬老师友爱同学，还热衷公益，曾经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