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
然而,我对于这件事,却一点不放在心上,因为我本来不希望你来眷爱我,你能够不来和我厮缠,反是求之不得的。所希望的,只要你对于我这个视为命根的爱子,也就是马姓的孤儿,能够优待一些,也就好了。谁知你起初倒还把他待得好,并收他作弟子,这一阵子,不知听了那个狐媚子的说话,竟一变往日的态度,把他视作眼中钉,现在更是失了踪迹,不知把他弄到了那里去了。
你这样的狼心狗肺,教我怎能不向你拚命呢。“那妖道又冷笑道:”这些丑话,再提他做甚,好个不要脸的淫妇。当时你真是贞节的,为什么不一死以明心迹。到了如今再说,事情已嫌迟了。
现在我索性对你说个明白罢,那个孩子,我不但憎厌他,并已把他杀了,看你把我怎样。“
达话一说,那妇人更疯狂也似的跳起来道:“好,你竟把我的孩子杀了。我也不和你算帐,让我找那狐媚子去。”说着,即向门边奔来。不知这妇人找着了雪因没有,又是怎样的闹法?且待第一百三十三回再说。
第一百三十三回 阻水力地室困双雌 惊斧声石岩来一马
话说红姑同了那婆子,历尽艰难,到得中央那座高楼上,正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前,侧耳倾听着,只闻得那哭道人和一个妇人在屋内吵着嘴。一会儿,忽闻到那妇人要冲出屋子来。这一来,倒把她们二人大大的骇上了一跳。因为这妇人一冲出屋子来,逆料这恶道也要追出来的,这不是糟糕么?不过,二人的心思也各有各的不同。在红姑呢,只想悄悄的就把继志盗了回来,不必惊动得这个恶道。在那婆子昵,也只想把这里的机关探听得一个明白,并不想和这恶道动得手。如今这恶道倘然一追了出来,当然要把她们发见,不免把他们预定的计划全行打破,你就是不愿惊动他,不愿和他动得手,也是不可得的了。但是“人急智生”这句话,真是不错的,就在这十分吃紧的当儿,她们忽瞥见离开这房门口不远,有一个凹了进去的暗陬,很可躲藏得几个人,便各人受了本能的驱使,肘与肘互触了一下,即不待屋中人冲出来,相率向这暗陬中奔了去。
谁知这一下,可大大的上了当了。也不知是否那恶道所弄的一种狡狯,故意布成了这种疑兵,逼迫着她们,不得不向这暗陬中奔了去的。当下,只闻得豁啷啷的一阵响,她们所置足的那块地板,立刻活动起来,她们的身子,即如弓箭离弦一般的快,向着下面直坠,看去是要把她们坠向千丈深坑中去的了。幸而她们都是练过不少年的工夫的,早运起一股罡气,以保护着身体,免得着地时跌伤了筋骨。好容易方似停止了下坠之势,又象在下面什么地方碰击了一下,起了一个狠剧烈的反震,便把她们翻落在地了。照理讲,他们早已有上一个预防,运起罡气保护着身体,这一跌不见得就会把她们弄成怎么一个样子。但是,很使她们觉得难堪的,她们并不是跌在什么平地上,却好象是跌落在一个水池之中,而且有一股秽恶之气和血腥之气,向着鼻孔内直钻。于是她们二人都大吃一惊的想到:我们莫不是跌落在水牢之中了?同时,却又闻得一种声浪,从很高很高的地方传了下来,这是红姑一属耳就能辨别出来的,作这声浪的主人翡,除了那个恶道,还有什么人。细聆之下,他挟了十分高亢的音调,在上面很得意前说道:“你们两个妇人好大胆,竟敢闯进我这龙潭虎穴中来了。如今怎样,不是只须我略施小计,就把你们弄成来得去不得了么。
现在我也别无所敬,只好委屈你们在这里喝上几口血水罢。“说完这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此后即不闻得什么声音,大概这恶道已是去了。他们一闻得恶道说上喝血水这句话,更觉得有一股不可耐受的血腥气,向着四面包围了来。这在那婆子还没有什么,红姑是修道的人,当然不欢迎这一类的东西,教她哪得不把眉峰紧促起来呢。然四围也是黑魆魆的,他们虽能在黑暗中辨物,却不能把四周围看得十分清晰。于是促动红姑,想起他身上所带的那件宝贝来了。只一伸手间,早巳把那件宝贝取了出来,却是一颗夜明珠。
这是他有一次到海底去玩,无意中拾了来的。拿在手中时,真是奇光四彻,无远勿届,比灯台还要来得明,比火把还要照得远。同时,也把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瞧看得一个清清楚楚了。
原来这那里是什么水池,也不是什么水牢,简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血污池。在池中浮动着的,全是一派污秽不堪,带着赭色的血水,而且有一种小生物在这血水中蠕动着,却是一种血蛆,繁殖至于不可思议,数都数不清楚。那婆子见红姑把夜明珠取出来,颇露着一种惊讶的神气。比见到这血水中的许多血蛆,又早已叫起来道:“啊呀,这是些什么东西?适才我见了那些庞大的鳄鱼,倒一点也不惧怕,很有勇气的和他们厮战着,如今却一些儿勇气也鼓不起来,只觉得全身毛耸呢。”说时,身上早巳爬满了这些蛆,有几条向上缘着,竟要爬到她的颈项上、脸部上去了。引得他只好用两手去乱掸。红姑也笑道:“不错,越是这些小小的丑物,越是不易对付得,倒是适才的那些鳄鱼,有方法可以制伏他们。你瞧,这些蠕蠕而动的血蛆,难道可以用剑来斫么?就是用剑斫,也斫不了许许多多呀。如今第一步的办法,最好把这一池血水退他一个尽,只要池水一退尽,这血蛆就无存在的余地了。”
她边说边又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葫芦来,而把手中的那颗夜明珠,递与那婆子执着,说道:“你且替我执着了这东西,让我作起法来。”这时红姑虽不知婆子是什么人,那婆子却早已知道他是红姑了。心想,红姑在昆仑派中,果然算得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有上了不得的本领,但瞧这葫芦,只有这一些些的大,又有什么用处?难道说她能把这一池子的血水,都装入这小小的葫芦中去么?当下,露着很为疑惑的样子,并喃喃的说道:“这葫芦不免太小了一点罢?你瞧,只要把一掏的水放进去,就会满溢了出来的。”红姑也懂得他的意思,但仍微笑不语。随即把这葫芦平放在血水中,听凭那晃动着的血水,从这葫芦口中冲进去。说也奇怪,看这葫芦的容积虽是很小报小,只要一小掬的水放进去,都会满溢了出来的,可是如今任这血水怎样的续续流入这葫芦,都尽量的容积下来,没有一些些的溢出,看来尽你来多少,它能容得下多少的,真可称得上一声仙家的法宝了。不一会,早把这一池子的血水,吸得个干干净净了,就是那些血蛆,也没有一条的存在,都顺着这血水流动的一股势,流入了胡芦中去。于是红姑很高兴的一笑,随手把这葫芦系在腰间,又把身上的衣服抖了几抖,似欲把衣服上所余留的那些血蛆,也一齐抖了去的。一边说道:“现在第一步的办法,我们总算已是做了,所幸的,我们都不是什么邪教士,衣服上就沾上了这些污血秽水,讨厌虽是讨厌,却一点也不要紧。倘使这恶道易地而处,那就有些难堪了,恐非再经过若干时的修炼,不能恢复原状呢。”那婆子最初也照了红姑的样子,抖去了衣服上所余留的那些血蛆,此后却直着两个眼睛。只是望着那个葫芦,好似出神一般。红姑一眼瞥见,早已理会得他的意思,便又笑着说道:“这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讲到道与法二桩事,道是实的,法是虚的。道是真的,法是假的。唯其是虚是假,所以一般修道士所作的法,也正和幻术家的变戏法差不多,表面上看去虽是如此,其实也只是一种遮眼法,不能正正经经的去追究他的实在情形呢。依此而讲,我的这个小小的葫芦中,能把这一池子的血水都装了进去,就没有什么可以疑惑的了。但是你要说我这葫芦中,实在并没有装得这些血水么?却又不尽然。那我只要再作一个法,把这胡芦尽情的一倾泼,立刻又可把这一池子的血水,重行倾泼出来呢。”
那婆子至是,才象似领悟了的,而对于红姑的信仰,不免也增高了几分,不似先前这般的怀疑了,便又说道:“那么,我们现在第二步的办法,应当怎样呢?”红姑道:“第二步的办法,当然是要在这间地室中,找寻到一个出路了。”说了这话,便从那婆子手中取过了那颗夜明珠来,又走至靠边的地方,很仔细的照了一照。见这间地室,完全是岩石所凿成的,复用指向石上叩了去,并在四下又试验上了好多次,每次只闻得一种实笃笃的声音,从那些石上发出来,并不听到有一点的回声。不免很露失望之色,喃喃的说道:“这是一间四面阻塞的地室,恐难找得到一条出路呢,别的且不用讲,只要待在这里再长久一些,闷也要把我们闷死了。”那婆子这时自己巳想不出什么主意,也施展不出什么能为,只把这个同舟共难的虹姑,仰之若帝天,奉之如神明。
以为有她这么一个能人在这里,还怕什么,要走出这间石室,那是一点也不成问题的。如今一听这话,倒又惊骇起来了,不免露着很殷切的神情,问道:“怎的,你也没有方法走出这间地室么?
那么,我们随身所带的宝剑,不是都没有失去么?这岩石虽是十分的坚实,却终敌不过这宝剑的犀利,我们就用宝剑斫石,辟成一条道路,你瞧,好不好?“红姑仍把头摇了几摇道:”这只是一个不得已而思其次的方法,这里距离着山的边端,不知要有多少路,倘然单仗着我们这二把宝剑,一路的开辟过去,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万一路还没有辟成,我们已闷毙在这乱石堆里,不是白费了许多的力气么?“
于是那婆子对于红姑的信仰,不免又有些动摇,很失望的瞧了红姑一眼,悻悻的说道:“如此说来,难道我们只好坐以待毙么?”随又象想得了一件什么的事情,陡露欣喜之色,望着红姑又说道:“用宝剑来辟路,果然太费时光,现在我们只要有穿山甲这么一类的东西,就可打穿了石岩逃出去。难道在你随身所带的许多法宝中,竟没有这一类的东西么?”这虽只是一个问句,然而很有一种肯定的意味,以为象红姑这般一个有法力的人,一定携有这一种法宝的。但在红姑听到以后,不免笑了起来,半晌方说道:“不论怎样会施用法术的人,不见得件件法宝都有。我更是非到万不得已不肯用法的一个人,平素对于法宝一点也不注意,适才的那两件东西,也不过是偶然带在身上,想不到都会有用得着的地方,此外可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宝了。”这一说,说得那婆子又第二次失望起来,而且是失望到了极点,对于红姑的那种信仰心,也根本动摇起来了,不禁喃喃的说道:“如此讲,我们真只好坐以待毙。”
正在这个当儿,忽闻得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种绝轻微的声响,很带点鬼鬼祟祟的意味。她们二人纵是怎样的武艺高胆力大,然在此时此地,听得了这种声响,也不免有些毛骨竦然。她们第一个所能想得到的意念,这定是那个恶道,还以把他们囚禁在这地室中为不足,又派遣了什么人,或竟是那恶道自己,前来暗害他们。于是她们受了本能的驱使,各自暗地戒备起来,决意要和进来的那个人大大地厮战上一场,不至势穷力竭不止,万不能象寻常的懦夫一般,俯首受命,听他的屠杀的。而在同时,红姑倒又从万分绝望之中,生出了一线希望之心。原来她是这么的在想:照这一派鬼鬼祟祟的声响听去,那人已到了这岩石之后了,那么,他既能走到这岩石之后,可见定有一条道路可通,不是通至山上,就是通至山下的。那如今最紧要的一桩事情,只要把那个人打倒,就可从这条路上逃走出去了。不是比之他们自己,设法要把这地室凿通,反来得便利多了么?再一侧耳静听这声响的来源,似发自这地室的南端,而就那丁丁的声响听去,似又正把斧子这一类的东西,凿在岩石之上,只因恐给人家听见,所以一下下的凿得很轻微、很当心的。当下红姑向耶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即向这声响传来的所在走了去。但离开岩石边约有十多步路便立停了,又把这颗夜明珠,也藏进身畔一个黑黝黝的革囊中去。于是,全个地室复入于洞黑之中,更加重了一种阴森的意味。至此,这真是一个很吃紧的时候了。倘热能乘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把走进来的那个人杀了去,那他们立刻就有逃出去的希望,否则,势必有一场大大的厮杀,究竟谁胜谁败,可不能预先断定。
幸而红姑天生成的一双电光神目,那婆子虽然及不上他,然因曾下了苦功练习过目力的关系,也能在黑夜中辨物,只是不能十分清晰。因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