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否。”
“八小姐宅心仁厚大伙儿都知道,可这是大太太发的话,奴婢也不敢擅作主张。要不然奴婢先将霜儿带走,奴婢也跟大太太说一声八小姐您还要,倘若大太太肯放的话,奴婢还就给送来?”紫萍试探着问。
丁姀想了下,紫萍已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便点了点头:“那我……可等着了。”婉转地笑着又安抚霜儿,“你去吧,没事的。”
霜儿一下子嚎啕,想要扑牵头来被那几个婆子一下子拉住长发又给拽了回去。她疼得“哎呀”一声,双手拉住头发只得跟着走了。
紫萍向丁姀又是一掬,便也跟上去。
量是春草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紫萍并非如她所说的顺道来接人地。那霜儿,分明是让赵大太太给抓回去的。她也懵了虽说那霜儿毕竟是外人,可好歹人家服侍上上下下都周周到到的,她见着于心不忍。那些婆子下手也忒狠了,谁知道霜儿被带回去又会受什么责罚她立马蹭到有些发怔的丁姀身旁,摇了摇她的衣袖:“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霜儿她……”
“恐怕是因我。”丁姀缓缓地道。忽而眼神一震,“不对……你们应只说我是受了惊而已,谁会知道事情真个儿是怎么样的?”她看看春草,春草因脚崴了,最近整日都闲在屋里,不可能事她出去胡乱说的。那——会是夏枝?
这夏枝,她是曾说过霜儿在此觉不自在,可也不能如此诬赖她呀她做事,何时这么没分寸的了?
春草赶紧捂住嘴:“奴婢可没到外头去胡乱说……霜儿虽泼了咱们一桶水,可小姐您也没病没着凉,咱们可不会记着这事情。”
丁姀轻轻摇头。这世界上,并非事实如何就真是如何的。许多人,她可有着扭曲事实的本事呀……所以说,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都是真,黑不一定是黑,白也不一定白,都不能如此简单就下定论。
霜儿一被带走,将丁姀也弄得有些极为负疚。那丫头还小,可经不住几下棍子还是什么……好在,她也告诉紫萍了,自己这边还需要她。赵大太太应也不会太过分才对……
说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坐下来没扒拉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回里屋去看书。
又过一会儿,夏枝回来。春草立马就扑了上去,附在她耳边道:“霜儿被带走了,小姐正为这事情懊恼呢”没发觉夏枝进来时脸上也没什么好气色,看上去似乎十分担惊受怕的样子。
夏枝猛然震住:“霜儿被带走了?被谁?”原本该是松口气的事情,可见春草如是说,她也知道霜儿不是被普普通通带走的。
春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说,约莫是为了她……”说着似乎记起什么事情来,瞪着夏枝问,“哎我说夏枝,那霜儿泼了小姐一身水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赵大太太去的?”
夏枝一把推开春草,让她好一个趔趄才站稳,直龇牙:“我脚没好呢,你推我做什么?”
“我是怎么个人你还不知道,如今这般怀疑我,你说你该不该推?”夏枝没好气。
春草撇撇嘴:“这可奇怪了……”
夏枝垂下眼略略想了想,今朝子梁云凤母女俩来的时候,她确实提到过一些,莫不是……梁云凤去嚼的舌根?骇然地捂住嘴,良久才垮下肩,失落落般地道:“小姐吃过了么?”
春草摇头:“没吃多少。”
“我进去瞧瞧……”说罢就往里屋去。
拉开门,屋里的烛火晃了几晃,墙上投了个支腮发呆的人影。她便阖了门,轻唤:“八小姐?”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章 后果
丁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你回来了……”
夏枝点头,拿来衣服给她披上:“小姐,霜儿之事并非奴婢成心,若小姐要怪,奴婢也无话可说……”
丁姀蓦然间整双眼睛都张了开来,适才夏枝与春草的话她也听到了些。于是道:“现在不是追究你我到底该怪谁的时候,只望她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了。日后等赵大太太忘了这茬再送回去。”
夏枝心想解释,可见丁姀已这般打算,便张了张嘴不再就此话题说下去。心内又踟蹰着该不该将先前在淳哥儿那里见到的事情说出来。
见她吞吞吐吐,丁姀就问起来:“打听到什么了?”
夏枝摇头:“倒不曾听说什么。奴婢原想去瞧瞧小爷的,顺路能打听出些什么来倒是好,可偏偏……奴婢没听到什么,却看到了什么。”
“什么?”丁姀正色,嗓音里似乎有些发颤。
夏枝咬住下唇思索,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将声音放地极轻,说道:“奴婢……看到了舒大爷跟银莲。两人似乎在争执……奴婢怕被发现,就回来了。”
果然,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道的瓜葛么?丁姀心内如被重重捶了一下。看似正直又拙于口径的舒文阳,他身上究竟有怎样的曾经?
舒大*奶、舒文阳的小妾、银莲、淳哥儿——如今又加上自己……嗬,好像自己在不断深陷。
闭上眼睛,她忽然起身,长衣滑落肩头,身上一凉,她便隐隐抽了口气:“不必再打听了,有些事情不必太过追究既然有人不想曝于世下,咱们也该为人守住这件事。”试问若非舒公府老太太要压制掩盖这其中的牵扯,又还有谁有这份魄力,能让赵大太太收留银莲到侯府呢?所以她若不依不饶就此事穷追猛打,到时候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可是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才略略涉足,她便谨慎收身。她只想步步为营,即便是有一天被人掀翻,也不会狼狈地找不到一丝退路。
对夏枝点点头:“没吃吧?”
夏枝摇头。今日所见之事让她更加笃定,那舒文阳不过是个登徒子。外间所传他如何专情正妻都是骗人的。底下丫头说他脾气暴躁性格冷漠又常寻人短处,故而没什么人胆敢拂逆他,这才是真正的事实吧?淳哥儿也总挨打,看来真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男人。如今还知道他跟银莲也不单纯,怎教她安心丁姀嫁过去?
“那就去吃一些。”丁姀道。
夏枝是不明白了:“小姐……您可知道那舒大爷究竟是什么人?您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在她看来,这人嫁过去跟魂嫁过去那可是两码事,她就是觉得丁姀的魂不该也跟着到舒文阳身上去。
丁姀愣了下,继而淡然一笑:“我……知道。”正因有过初步的了解,才放心自己踏出这一步。
“哎呀小姐……可是奴婢觉得这舒大爷怎么这么悬乎了……”她还是认为,要论人品性格乃至长相,都是舒季蔷讨人欢喜。可……可为何就不是舒季蔷呢?她到如今都还不能缓过来,会不会是这中间,丁姀自己搞错了什么呢?
“这可不是咱们在挑人……”丁姀叹道,“即便是舒大爷真有千万般不好,咱们要做的,也就是将那些不好,一点点变得好。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
夏枝被说得哑了声:“可是小姐您……小姐您毕竟也是老太爷的亲孙女儿,咱配不起那些王侯将相,但也不能做妾吧?好好挑一个殷实人家八人大轿抬着出嫁也还是有的,何苦……”
“做妾……谁说,我必然做妾呢?”丁姀笑了笑。
“……”这下夏枝可差点儿闪到舌头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姀。
丁姀将滑到圈椅上的长衣捞起,低罢头慢慢理到手腕上,轻道:“好了,这辈子谁也没有个准话。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再挣扎也徒劳。你出去吧,我再看会儿书。”撑开长衣穿上身,那衣裳金红挑绣,如今烛光动摇,像抹红霞似地将丁姀两腮映地通红。厨娘梳的头发,可真是让她有了副女子长成的姿态。
夏枝咬住下唇,也知女人这辈子嫁给谁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即便是那公主,不也是皇上说一句和亲就得远嫁番外么,更何况是她们这些普通人?她心中也只是有这么股不甘心,恨自己不能选择,也恨自己没有勇气。当日……丁泙寅可是找上门来的,而她竟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微微泄气地趟出门,关起门时瞧见丁姀依旧如老僧入定似地看书,不由扯唇苦笑。
也不知道后来夏枝她们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半夜里屋中只有一捧银蓝的月光幽幽照着,隐隐约约照出外头的地方有两个耸起来的铺盖。才吹灭的蜡烛生出一段如浓汁般的白烟,朝半空里氤氲袅娜而去,渐渐散了。
丁姀揉了揉眉心,在窗前站了会儿。
正窗所对,是花园里的一株红杏。如今烂漫绽放着,在夜中似隐隐燃烧着的一簇火焰,于月光银辉下,果应了“火树银花不夜天”之词。
一阵风忽至,落了几瓣花。她阖窗,轻咳了几声。正欲去躺下歇息,院门口忽而“咚”地一声,似乎是有人拿石子砸了门。
丁姀凝息听着,外头的风也不是很大,应不会是风吹动院门的声响。那声音只响了一下,随后风滞天地俱籁,偶尔听得到春草打鼾的声音。她便猜,会不会是春草不小心脑袋磕了桌腿儿,便不去理会。照旧脱了衣睡下。
朦朦胧胧总觉胸口发闷,像那日溺入水中浑身都遭扼制住了一样。她想醒过来,可却张不开眼睛,于是拼命挣扎,拼命想醒过来。
“小姐,小姐……”夏枝急促的声音入当空而至。
“呃……”她轻喘着豁然张开眼睛,呆呆愣了一阵,才觉整个人身子都发凉,手心里额头上满是冷汗。
夏枝立刻扶她起来,就手端起水喂她:“小姐,您做恶梦了?”
丁姀身子虚软,应是昨夜睡得晚,白日里所挂心之事又太多,故而一夜胡乱的梦,睡得并不是很好。她扶额闭目稍稍顺了口气,垂眉温声道:“几时了?”
夏枝还是将水放下,道:“卯时了。”
丁姀抬头,见夏枝已然穿戴仔细,外头月光已去,只剩下乌蓝乌蓝里明晃晃的黎明之色。这个时间,多数丫鬟都起身张罗主子起床前的事宜了,故而总能听到些沸腾人声,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昨晚睡得不大好,我再躺躺……”她疲软地再躺下,抱紧被子浑身一紧一紧地发冷,侧翻了身子背向夏枝。
“小姐……”夏枝踟蹰,最后还是替她掖好被角,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丁姀早已无心再睡,只听夏枝出去了便与春草细声说道:“算了,此事小姐还是不知道为好。”
春草有些嘤嘤地哭泣:“你说……你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夏枝似乎安慰她:“咱们替她伤心也无用,只是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也怨不了谁。你也起来吧,趁小姐还躺着,我去探探她爹,你便留在这里照看小姐,我去去就回。”
随后就是一阵门扉轻轻拉开又轻轻阖上的声音,夏枝走得极其小心翼翼。
丁姀立刻翻身下床,拉开窗子一条缝,果见夏枝神色匆忙地离去。她此刻如鲠在喉,眼眶一下子湿了。不用夏枝她们来告诉,她也知道了些什么,恐怕是霜儿没了……赵大太太竟能这么狠心?
她随即阖上窗,疾步到门边,哗啦”拉开了门。
正坐在被团里穿衣的春草被吓了一跳,挂着泪珠子的眼睫一颤,那些眼泪就都掉进了棉被里头去。她愕然:“小姐,您怎么?”
“究竟怎么回事?”她不信为了区区一件小事赵大太太就会要了霜儿的命。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春草先是一愣,立马红了眼眶:“早前有个丫头来传了消息,说赵大太太念了霜儿几句,又打了她几板子,她一时想不通,打完就在自家里触柱死了。呜呜……小姐……您说这是不是咱们做的孽呐”
丁姀心凉:“霜儿是自己触柱死的?”
“唔……夏枝说去看看霜儿他爹。他爹也在这府里当差……赵大太太说念在她爹为舒公府守宅多年,故而将霜儿立碑厚葬。哎……人都死了,谁管厚不厚葬的……”
两耳有些“嗡嗡嗡”地轻鸣,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床上躺下的,等再起来时,竟已日上高头。
因霜儿触柱之事一时在府里传扬开来,风言风语地便都知道霜儿曾服侍过丁姀,即是从丁姀那屋里出去之后才出的事,想必跟丁姀也脱不了关系。
赵大太太屋里这一早便也来过几个人,都是说些别让她太过自责的话。丫头们自己想不开,那也是命数有定,该走的时候,便是好吃好喝供着她她也得走不是?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下
说这话的正是二太太。她大清早地就带着丁妙来赵大太太这边坐了,直等吃过早饭才打算回去。因说到最近淳哥儿与丁妘的病,二太太便将昨日贾大夫瞧了丁妘之事说了,避去不孕之事不谈,转而又说到了丁妙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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