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一听自己的嫡亲个个来此,两姊妹紧着时间梳洗打扮出门去迎。如璧扶着还稍没力气的丁妙,远远地就见着了丁朗寅正负手站在廊下逗弄赵修泽养的一只八哥。丁妙忍不住眼眶一红,似乎有什么委屈似地,喊道:“二哥……”
丁朗寅回眸,朗朗笑着:“怎两日不见,你就这么想二哥了。”说罢就迎丁妙过来,小心扶她在旁边坐下,“听说你才来这里就给四妹添了麻烦?”
丁妘道:“是我照顾不周才让七妹受了委屈。”
“委屈?”丁朗寅原是奉二太太之命前来领这两个丫头回去的,不想听到这个词,眉头便倏然一跳,“谁欺负了你?”再看丁妙,果然那眼圈是泛红的,便忍不住一股心疼。
丁妘道:“这事儿二哥不知道就不知道了,知道了也是生闲气。”
“怎么?”丁朗寅不满,“我的妹子被你侯府的人欺负了,还不准许我来替妹子讨回公道?”
“二哥可冤枉我了,”丁妘红脸,“我这不说是因怕误会了五妹,哪里算是护短了。倘或是我这里的人欺负了七妹,我老早便拉她出去教训了。”
“五妹?”丁朗寅微眯起眼,看来此中还另有事情发生。
丁妘道:“我也是怕人笑话咱自家人自打了嘴巴。哎……”于是将那日丁婠如何将丁妙气得吐血的事情,给添油加醋地说了说。惹得丁朗寅眉头暗结,心想这丁婠小的时候还算是个懂事的,怎到如今这个年纪越发盛气凌人来了。猛一拍大腿,“岂有此理,便是大房的就如此欺负咱们么?走,去找她对质。我倒要知道看看她说这番话究竟存的是什么心”说罢扯紧了丁妙的手腕就要拖走。
丁妙疼得“哇哇哇”地叫,嚷道:“二哥,现如今她快成侯府里的人了,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
丁朗寅目光一定:“什么叫快成侯府里的人了?”
丁妘一听,面上哀戚戚的,就将丁婠落水她自个儿小叔子如何救她的给说了一通。听得丁朗寅扶额嘘叹,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出息了。
想起那柳解元之事,原本心头哽着地疑问更甚,便一口气问出:“七妹,二哥问你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丁妙见着是问她,便点头。
丁朗寅道:“你可认得什么柳常青?”
“……”丁妙瞳孔一缩,“二哥为何这么问?”
“他上咱们家去讨人了。”丁朗寅瞅着丁妙脸色有异,便知自己所料不假,真与丁婠丁妙脱不了干系。便在心中直叹,缘何自己嫡亲姊妹却没一个省心的。于是大喝了一声,“跟我回去,好好将事情交代一番。”
一听丁朗寅是前来拿人的,丁妘不肯了:“二哥,七妹只是好心将他带回侯府,何错之有?她好端端地在我这儿遭了这无妄之灾,你不心疼她,反倒还问起她的不是来了。”
丁朗寅却不信:“倘或只是这么简单,那柳解元又如何会出言说非卿不娶?”
“非卿不娶?”两人讶然。而且也才头一次知道原来那柳常青竟还是个一省解元,着实吃惊不小。各人心中翻翻腾腾的,便有了旁地心思。
第两百四十一章 家训
感谢柳毅传书…edri的粉红票及2147童鞋的打赏 ̄
丁妙十分惊喜,顿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问:“我早料他非池中之物……怎么样?母亲答应了吗?”
丁朗寅可被这话给郁闷到了。那浓眉就跟打了死结似地,郎中府为这事昨儿差些掀了屋顶,她倒好,竟还是这般希冀,那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不由分说扯起丁妙,也不管丁妘再如何挽留,就去向赵大太太告了辞,让如璧收拾了细软带往郎中府去了。
丁婠也听说了丁朗寅来侯府,便打算出来拜见。遥遥地就见他怒气冲冲地将丁妙带走,心头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连忙让喜儿也收拾了几件衣裳,去拜别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倒不阻挠她,只说让她自个儿顾好身子,改明儿就将昨儿所决议之事告诉二太太相商。丁妘含糊应了,才从侯府抽身回郎中府。
这日天有些阴霾,辰时还是黑压压的,大团大团的乌云浮在天际,将阳光遮了个密密实实,沉闷的空气教人好不难受。
夏枝从屋里搬出张藤椅,正欲伺候丁姀在靠近大门的风口躺下休息,就听春草送完午饭吃过的食篮来报,说道:“五小姐跟七小姐都回来啦……”
她嘴巴里的泡还没好全,说话大舌头。丁姀听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才刚躺下的身子倏地直了起来:“二伯母呢?”
“正往前去呢听说二爷可气了,约莫昨日那柳解元所陈述之事不假。这下可惨了,二太太不知道要如何修理那二人了”
丁姀“嘘”了一声:“别瞎猜。你二人赶紧去探听去,若得了什么立马告诉我。”
夏枝便对春草努了一眼,将手里的团扇交给丁姀,与春草急急去了。
丁姀又复躺下,轻轻摇着扇子陷入沉思。
忽而一阵风来,天边白光连闪几下,轰隆一声干雷落地,整个院子忽然间就清凉了起来。继而狂风大作,卷叶摇树,黄豆大的雨点就从当空落下,掀起地面上一层层土腥。
“八姐,你还在那儿呢”丁姈急得向她招手,风儿赶紧撑了伞来接她回屋去。她便坐起身子用团扇挡在脑门上,一路迎过去,待到半路与风儿接头,方一起在伞下跑回了屋、可是这会儿雨势已十分大,尽管两人跑得飞快,却还是被雨点砸了个透。见丁姀的两个丫头都不在,丁姈便忙唤青霜伺候丁姀换衣。
青霜颔首,将丁姀搀往屋里,合了门便笑道:“您瞧九小姐多紧张,她就怕打雷。再小的时候,常躲在屋里哭呢,任姨娘怎么哄她抱她都停不了。现在好些了,不过还是那样一惊一乍的。呵呵……八小姐想必没被雷给惊着,倒让九小姐给吓着了。”
丁姀已自己解开了腰带,缕缕湿发贴在耳鬓,那容长的脸越发标致起来。回眸笑着:“我也怕打雷,若非风儿来接我,我还不知道如何过来。”
青霜就去柜子里拿干净衣裳,挑挑拣拣地,因想丁姀常日的穿衣打扮,拣了十分素色的搭配。
丁姀已脱了外头的罩子,见着青霜那专注的背影,忽而想起春草曾说过,当初青霜的姊妹青娥便是在丁妙身旁当差的,可却无缘无故地死了。自此之后丁妙就拒绝了再要丫头,到如今身边仅有个如璧。
她侧首想着,青霜也似乎对丁妙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不像别的丫头,要么欢喜巴结,要么深恶痛绝。
青霜一回眸,便瞧见丁姀这般认真地看着自己,便低头往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不禁奇怪:“奴婢身上有何不妥吗?怎的八小姐这般看着奴婢?”
丁姀恍然回神,伸手又解开里衣上的缠带,笑容温淡地问:“我记得,以前七姐身边还有个丫头叫青娥,可是你的姊妹?”
青霜那脸果然倏地一下就变了,惨白惨白的:“八小姐怎问起了她?”
按说青娥自己也应该见过,但是无奈已经记忆模糊,自己当年临走前青娥与丁妙是如何相处的,丁姀到底想不起来。于是绽了微微的笑,摇头道:“你若不愿提,我便不问。”
青霜哀叹了一声,跌坐在一旁的月牙凳上,戚容凛然:“青娥是我胞姐,死了五六余年了。”说罢合眸,似乎正在感怀青娥的过去。
丁姀扶住她的肩:“看我,勾起了你的不快。”
她摇了摇头:“倒不是。若是不快,想必日日瞅着七小姐便要死了……嗬嗬……”她用两只脚不停地来回画圈,丁姀离得近,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力不从心。
扶住她肩膀的手便更紧了紧。只见青霜抬起头来歉然笑了笑:“用奴婢姐姐的命换了七小姐一命,也算值得的。”
丁姀眸光一缩,原来青娥竟是为救丁妙死的吗?那马儿乱蹄下原本因是丁妙的身躯,却被护主心切的青娥给救了。故而丁妙这些年来才为青娥空出这个位置,无人代替。她合眸,原来丁妙竟如此长情,也算是个倔强之人。虽面上总是尖酸刻薄,专拿他人落魄取笑,心里却还是柔软的。也是……她如今也有十五六岁,照这个时代的成长速度,早已过了无理取闹的年纪,更多的,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见她呆了,青霜才发觉自己失了体统,如被闪电劈了似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奴婢真该死,忘了小姐身上还穿着湿衣裳呢”于是赶紧动手伺候丁姀更衣。
两人拾掇完,又出去复习了丁姈昨日所学的珠绣,等了一个时辰,才见那密地如瀑布似地雨帘里,飞过来两顶油纸伞。须臾的功夫就到了宝音阁的屋檐下,两个皆是棕黑的蓑衣大斗笠,可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春草直咋呼:“哎呀呀……鞋底都湿了,我前儿才把鞋拍刷了一遍……”说罢恼恨地把鞋脱下,拎在手里打着双赤脚就进来了。
夏枝还在外头脱蓑衣,便喊她:“你快将蓑衣在外头脱了,仔细将屋里也弄得湿哒哒的。”
春草咕哝一声,瞅瞅瞪着她颜色警告的丁姈,便也只好出去将蓑衣脱了下来。
丁姀问:“这是谁帮你们上的行头?”
夏枝坐在门槛上,脱了湿鞋整整齐齐放在角落,方起身向她过来,道:“是素娥。”原是在前头丁泙寅也正看好戏,见外头大雨,夏枝春草又要回宝音阁,便暗暗交代了素娥给她二人弄了这么两身行头。
见她们身上都湿了七八成,丁姀心疼:“快去将衣裳换了,冻坏了可不好。”
春草挤着眼睛道:“八小姐九小姐,前头可好玩着呢待奴婢换了衣裳来给你们说说……”说罢自管跳着进了里屋去。
夏枝摇头,见自己的裙摆正滴水,便小心翼翼兜着慢慢地也跟了进去。
二人换过衣裳,捧好风儿沏的热茶,便在一边坐下。
丁姈迫不及待:“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说五姐七姐回来了吗?前头怎么有好玩的事情了?”
春草正了正声,刚要说,却夏枝拦住:“你的舌头还没大好,还是我为你代劳吧。”她便撅着嘴巴,老大不欢喜地含住下巴把头重重一点。可憋坏了她那张嘴了夏枝缓缓叙述道:“原来救下柳解元的,是七小姐。当日还道是侯府的马车将人给踏了,两位小姐也是害怕地紧才会将人带往侯府去的。可是却不知道,原来那柳解元竟然是醉酒倒在那里的,怕是清早八早路上也没人,即便看见也不想惹麻烦,便就让他一直躺在那里。两位小姐生性单纯,便给救了。也免他遭人马压踏之祸……”
丁姀颔首:“原来如此。”
“哎,这有什么好玩的。”丁姈大失所望,“我还以为是五姐七姐从侯府里带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呢”
春草瞪起眼珠子,急着道:“夏枝的话还没完呢,五小姐七小姐确实从侯府带了稀奇玩意儿呢”
“唔?”丁姈眼睛一亮。
夏枝瞅了瞅丁姈,接下去这些话可不是丁姈一个孩子家家能听的了。她嗔怪地觑了一眼春草,怨她多嘴。那等事情怎可在丁姈面前提起?于是对丁姈笑了笑:“别的倒是没了,不过二太太发了话,要是柳解元胆敢再次上门求亲,就让人将他的腿给折了。”
春草又道:“没想到七小姐哭了起来,死活求二太太手下留情。二太太恨七小姐不争气,命刘妈妈从七小姐身上搜出了一首yin诗,说什么有缘怎么样,无缘怎么样的,把二太太气得险些晕了过去……”
丁姀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原来丁妙已经与柳解元对过眼,芳心暗许了只怕那愣头青的柳解元还不知红颜为他已是翻天覆地了呢,否则昨日来的时候又岂会说不清楚究竟是哪个人救的他呢?
夏枝无奈地看着春草唾沫横飞,说地丁姈紧张地抓紧了膝盖上的裙子。忽然间想到什么,附在丁姀耳边说了句话。丁姀登时“呀”了出口,顿惹来丁姈等人的侧目。
第两百四十二章 再登门
感谢olena及蝶恋衣衣童鞋的粉红票 ̄
丁姀转而脸色凝固,在心里一掂量,就将话给圆了过去:“原来诗是如此的,‘有缘识得红织锦,无缘对面不相闻。若逢它朝桃花面,待将此物奉红颜’。这算不得yin诗,倒见此人是个小有情调的人。”这手段若摆到现代去,凭柳常青的容貌,不知道要迷煞多少女孩子。
丁姈傻了两眼,忽然间一口叹息:“哎,真是可怜的七姐……她以前就说过,书中贵有颜如玉,这世间总会有人独喜欢她这块玉的。”
春草愣了愣,吧唧了下嘴巴,这才缄默下来。这般一想,这丁妙其实是可怜的了?
夏枝撞了撞春草的胳膊:“小姐要去里头躺躺,你陪九小姐练珠绣。”便搀着丁姀到了里屋。
两人阖了门便在冷炕头坐下,丁姀还似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