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
凌壮志、紫宫云,两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双双走出洞外,举目一看,凌霄庵方向,已没有了灯光。
两人立身高阶上,凌壮志首先游目看了一眼近周的地形,接着一指右前方数丈外的一片低树,说:“小弟暂以那片小叶树为施展目标,不过是否能及该处,小弟毫无把握。”
说着,将剑悬在腰间,举步走下高阶。
宫紫云依然立在阶上,这时见凌壮志就要施展剑魔举世震惊的“身剑合一”,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因而关切的说:“弟弟切忌急进,依照心诀循序演练,第一次何必要扯那么远。”
凌壮志颔首应是,随即停身在阶前平地上,右手握剑,仰首望天,姆指轻按哑簧,一阵清虎龙吟,寒光一闪,长剑已出鞘外。
接着,默运功力,直透剑身,光芒暴涨盈尺。
凌壮志首先由“太虚九剑”演起,身形动处,剑势飞舞,阶前顿时幻起一片翻滚匹练,耀眼生花。
宫紫云久闻剑魔乌衣狂生的“太虚九剑”,独步武林,鲜逢敌手,这时一见,果然不凡。
只见阶前滚滚剑光,翻涌匹练,刹时万朵梨花,一时银锋百千,一忽光花大盛,一忽剑影如林,丝丝剑啸,森森剑气,令人看来眩眼刺目,不敢久视。
宫紫云看得轻摇臻手,赞叹不止,深觉自己的剑法与凌弟弟的太虚九剑相比,仍要稍逊一筹,尤其缺少太虚九剑的威猛狠功。
蓦然,阶前一片刺目光海中,突然聚成一道宽约八尺的如银匹练,挟着隐隐剑啸,快如闪电般,直向数丈外的低树间射去——
刺目匹练一闪而逝,接着全谷一片黑暗,凌壮志恰好横剑立在低树林前。
宫紫云一见大喜,欢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望剑沉思的凌壮志身边,立即兴奋的说:”太妙了,想不到‘身剑合一’如此凌厉,难怪乌衣狂生前辈要称霸武林。”
凌壮志俊面微微一红,涩然笑着说:“这样有何凌厉?方才初练,尚未悟出其中精华,距离秘芨上的要求,尚不及十分之一。”
宫紫云认为凌壮志有意夸张,因而疑惑的问:“真的啊?”
凌壮志点点头说:“当然,‘身剑合一’可从太虚九剑中第四招以后的任何一招开始施展,但每一招的剑式也同每一招的相异而不同。”
宫紫云见凌壮志说的郑重,因而不得不信,是以,她仍疑惑的说:“真的?”
凌壮志断然说:“当然,小弟可于第八招‘龙升九天’中施展,你便知小弟言之不虚,不过小弟决心配合赤阳神功和青罡功夫,也许更具威力。”
宫紫云欣然应好,说:“你不必过份急进求功。”
说着,闪身横飘五丈,玉立等待。
凌壮志根据方才施展的心得,已体会出身剑合一的妙处,这时,重新默诵一遍心诀,气纳丹田,暗凝功力,剑身一指夜空,振腕挥出无数银花。
紧接着,一声轻喝,身形腾空而起,长剑幻起一道寒光,直升九丈——
蓦然,空中剑光突然一变,清蒙光华暴涨八尺,一道清色耀眼刺目的青光,闪电斜飞而下——
刺目青光到达地面,一直继续向前掠飞,剑光过处,叶飞枝残,地上矮树立被齐顶斩断。
宫紫云微张樱口,瞪大凤目,完全惊呆了,难怪凌壮志夸口,方才那一次的确远不及这次的十分之一。
心念未毕,电掣前进的青蒙剑光中,蓦然暴起一声大喝。
紧接着,剑光缩小如带,通体殷红如火,由低而高,逐渐上升,挟着一阵隐隐风雷声,直向一颗七八丈高的大树上射去。
殷红剑光一绕,缠过树身,旋转飞回,飘然落在地上。
宫紫云一定神,娇呼一声,惊喜欲狂,飞身扑至近前,伸手抱住凌壮志,她几乎忍不住要吻这位即将成为天下第一大侠客的丈夫。
但,就在她伸臂抱住凌壮志,仰面欲呼“凌弟弟”的同时,她不禁惊呆了。
只见凌壮志,俊面苍白,双目微闭,浑身热气蒸腾,满额满脸俱是汗水。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将抱住凌壮志的手,轻轻的松开了,她知道凌弟弟真力消耗过巨,正在缓缓凝气。
蓦然,一声咔嚓大响,震彻全谷,直上夜空。
宫紫云心中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那颗大树,径由剑光绕过处折断,树头正缓缓的向地面上倾下来。
树头下倾,逐渐加快,终于挟着一阵惊人劲风,疾泄而下——
轰隆一声大响,烟尘暴起,枝干横飞,喀察之声不绝于耳,久久方歇,但激扬的尘土,却仍继续上升。
宫紫云看了这等声势,也不禁有些触目心惊。
但,闭目凝气的凌壮志,却仍没有睁开眼睛!
宫紫云关切的立在爱夫身边,焦急的望着他俊面上逐渐恢复红润的神情,她不安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经由凌霄庵方向传来。
宫紫云心中一动,知道必是凌霄庵守夜的尼姑,前来查看那阵清脆响声。
转首一看,只见四道快速人影,正由凌霄庵,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宫紫云根据来人的轻功判断,必是六执事四监院之中的人物。
她觉得这时不便和她们见面,但,凌弟弟却仍在调息凝气,她知道这时是绝对不可以让凌壮志奔驰躲避。
飞驰而来的四人,由于凌壮志手里穹汉剑发出的寒光,因而远远便发现了立在草地上的凌壮志和宫紫云,于是,径向两人立身处驰来。
这时,宫紫云已能看清驰来的四人,俱是身披黄袈裟,背插长剑,头戴黄色小圆僧帽的妙龄尼姑。
身畔寒光一闪,眼前突然一暗。
宫紫云转首一看,凌壮志已凝气完毕,正将穹汉剑收入剑鞘内,她知道,这时再走已来不及了。
凌壮志刚刚将剑归鞘,飞驰而来的四人已至近前,正是凌霄庵资质最佳的三代弟子,慧安、慧音等四人。
慧安四人,并列停身,同是恭声说:“弟子恭请两位师叔晚安。”
凌壮志当然知道慧安、慧音四人的来意,自是不便明知故问:“你们四人还没睡吗?”
慧安恭声回答说:“大典刚刚结束不久,弟子四人职为护法,在庵主未就寝前,弟子等不敢擅离职守去睡。”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布满半空的那团尘烟,继续说:“方才此地突然发生暴响,庵主不知何事,特命弟子四人前来察看。”
凌壮志同样的觉得不便实说,因而含糊的说:“经过情形很多,一时说不清楚,明日我亲自去禀告庵主好了。”
慧安四人见凌壮志不说,自是不敢问,只得恭声应是。
宫紫云对方才凌霄庵灯火烛天的事,仍记在心里,因而不解的问:“方才庵中是什么大典?”
慧音恭声回答说:“是最隆重的剃度大典。”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由轻“哟”一声,接着插言问:“是谁剃度?”
依然是慧音回答说:“就是庵主。”
宫紫云一听,轻啊一声,花容大变,凤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
慧安四人一见,俱都愣了。
凌壮志由于事先已知飞花女侠向全庵弟子要求的心愿,因而并不感到惊异。
这时见宫紫云悲痛震惊的神情,心中一阵爱怜,情不由己的握住娇妻的玉手,亲切的劝慰说:“师姐,这是师母十七年前许下的诺言,现在心愿已了,自是要负起掌理凌霄庵门户的责任。”
说话之间,发现年青秀丽的慧安四人,俱都双颊绯红,合什闭目,顿时惊觉自己的失态,于是慌忙将手松开了。
宫紫云知道母亲落发,只是迟早之间的事,但她却不希望如此快,这时心痛如割,她急需要见母亲一面。
因而,强抑悲痛,不解的问:“请问庵主现在什么地方?”
慧安四人,不知凌壮志是否仍握着宫紫云的手,是以不敢睁开眼睛,仍由慧安闭目回答说:“现在澄心殿。”
凌壮志立即接口说:“请即禀报庵主,就说宫师叔和我有要事面陈。”
慧安四人微一躬身,同时恭声应是,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凌壮志一俟慧安四人走远,再度握住宫紫云的玉手亲切的说:“我们也去吧!”
宫紫云戚然点点头,举袖擦干玉颊上的泪水,即和凌壮志挽手并肩,直向凌霄庵驰去。
前进中,宫紫云黯然一叹,痛悔的说:“方才实在应该去大佛殿观礼。。”
凌壮志怕爱妻再难过,因而插言说:“小弟认为还是不去的好,你我在场,势必影响师母的心情,在数百门人弟子面前,在那等隆重的大典礼中,万一心中仍出尘念,极可能损毁了师母的尔后领导全庵弟子的无上尊严。”
宫紫云深觉有理,因而赞许的点点头。
凌壮志见宫紫云的心情已渐恢复平静,因而继续说:“稍时见了师母,切不可失声落泪,以免让师母难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庵后,同时一长身形,腾空越过庵墙,沿着一排库房下斜甬道,直向第三座大殿驰去。
这时,全庵一片黑暗,仅斜下百丈以外的大殿宝佛,尚有弱光数点。
两人来至第三座大殿石檐,转首一看,殿内灯光明亮,一片寂静,仅正中两片雕花殿门尚未关闭。
只见三位师太正由殿门匆匆走出来,沿着宽广下斜台阶,直向第二进大殿方向走去,想是听说凌壮志两人要来才离去。
凌壮志、宫紫云,一俟三位师太走远,即向光亮的殿门走去。
两人到达殿门,顿时感到灯光有些眩眼,只见殿内,璃灯十数盏,俱都火苗盈寸,大放光明。
飞花女侠,依然端坐在日前公审时的大坛床上,黄陵蒲团的两边,放着数部经书,和一个古铜小鼎炉,阵阵淡薄檀香,萦绕飘出,弥温全殿。
大檀床的左右,各立一名青衣小尼,一个抱金丝拂尘,一个抱汉玉如意,慧安四人,分别恭立两侧,气氛十分严肃。
这时的飞花女侠,着缕金袈裟,黄陵僧袍,头戴金边佛冠,手拿捻珠,盘膝合目,宛如一尊金衣女神。
但,在她庄严的神色中,又似是十分凝重,微蹙的两道修长白眉间,似是蕴藏着无限隐忧。
凌壮志一进殿门,立被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了,心中尘念顿消,但,他也惊觉到师母神色间的那丝隐忧。
因而,他心中顿时感到上下不安,他认为飞花女侠可能为他深夜进入凌霄庵而感不快。
宫紫云原本悲戚的心情,这时见了母亲端坐的宝相和殿内的肃穆气氛,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再没有方才欲哭的激动。
飞花女侠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见走进殿来的凌壮志和宫紫云,神色显得更凝重了。
这时,宫紫云才看出母亲的神色间,似乎有着无限忧郁。
凌壮志口称“师母”,宫紫云低呼“母亲”,两人同时伏身叩头。
飞花女侠,微一颔首,平静的说:“我正要找你两人,快些起来讲话。”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心头同时一震,齐声应是,悄悄相互看了一眼,双双立起,恭谨的退至一侧肃立。
飞花女侠一俟两人站稳,首先不解的问:“慧安回来说:‘你两人要见我’,可有什么事吗?”
宫紫云黯然回答说:“我听说母亲今夜剃度。。”
飞花女侠未待爱女说完,立即接说:“母亲心愿已了,自是应该早日掌理凌霄庵。”
凌壮志急忙恭声解释说:“姐姐和志儿,皆因未能前来观礼为憾,因为这是师母正式皈佛的大喜之日志儿等亦应前来恭贺。”
飞花女侠立即欣慰的一笑,说:“你们的孝心我已知道了。”
凌壮志唯恐爱妻难过落泪,因而立即转变话题,恭声问:“师母正欲呼志儿前来,不知有何教诲?”
如此一问,飞花女侠脸上一现的笑容,立即消逝了,忧郁之色愈浓,只见她黛眉一蹙,沉重的说:“你两人来恒山时,想必是一心赶路,并未对江湖上的重大传说,多加注意。”
凌壮志、宫紫云,心中一惊,不由茫然一愣,两人根据飞花女侠的忧郁神色来看,断定江湖上正盛传着某种惊人的消息,而这种消息,必是对自己本身十分不利,否则,已遁入佛门的师母,决不会心情如此沉重。
飞花女侠继续说:“现在江湖上盛传‘乌鹤’恶道,即将亲自下山,邀请武林各派掌门宗师,共同声讨‘四大恶魔’的弟子凌壮志。”
宫紫云一听,花容立变,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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